众人都是一怔。
下一秒钟，所有人的视线，都齐刷刷地朝着门口的方向望了过去。
因为季非烟身世的瓜太过劲爆，他们差点儿遗忘了今天宴会的主人。
迎着一干人神色各异的注视，一抹纤细的人影，从门后缓缓地走了出来。
她穿着身黑色的长裙，肌肤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眼睛黑漆漆的，没有一丝光。
放在身前的手，瘦的吓人，十根纤细的手指，呈不正常的弧度下垂着。
季非烟看着她走出来，整个人恐惧地蜷缩成一团。
白瑾玉茫然看着那个走进来的黑衣少女。
他看着她苍白的脸，变形的手指，心脏升起一股沉甸甸的抽痛感。
在季颜经过他身边的时候，白瑾玉几乎是下意识地抬起手，去抓她的裙子，似乎是想要抓住什么。
然而黑色的裙角却从他指尖滑过，带着一阵冰冷的风，转瞬间就消失在眼前。
白瑾玉浑浑噩噩地看着自己空白的手指，忽然间，泪流满面。
而当现场其他人看清季颜的模样时，不少比较感性的千金小姐，忍不住红了眼眶。
“季家的掌上明珠，怎么会苍白瘦弱至此？”
“可见她在季家过的有点多艰难……”
“为了一个恶毒的季非烟，竟然这样残忍地对待自家女儿，季家全体上下简直都不配为人！”
听到这么多咒骂季家人的声音，现场所有的季家人，脸色都难看的无以复加。
季父心脏抖了下，勉强端着笑脸迎上去，“颜颜，你来了，怎么没穿爸爸给你准备的礼服……”
季颜直直地从他身边走过，仿佛面前根本没有他这个人。
季父脸上的和颜悦色，差点儿维持不住。
季颜在云倾面前停下脚步，死寂的眸光落在她脸上，大概是许久未曾说话，声音细弱又沙哑，“……你为什么帮我？”
云倾看着对面的少女，片刻后，挪开了视线，“大概是因为……你跟我母亲，有着同样的遭遇。”
听到这个出乎意料的答案，大厅里的人都怔了怔。
在他们的猜想中，薄家大小姐会如此帮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定然是季老跟薄家做了什么交易。
又或者是因为，云倾是717实验室的人，717实验室亏欠了季颜，她代表着717，来补偿季颜的。
谁也没料到，云倾竟然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但仔细一想，似乎又在情理之中。
季家这位真千金跟云缈夫人的经历，是真的很像。
只是云缈比她幸运。
因为有个叫薄修尧的男人爱她。
而季颜，她什么都没有。
季颜空洞的眼睛，依旧没有丝毫波动。
她微微偏头，视线落在张桂芳一家三口身上，“如果我想杀了他们呢？”
云倾冷声道，“可以，只要你高兴，你就是将他们处以极刑，都没有关系。”
季颜语气平淡，“那就把他们都杀了吧，一刀一刀全剁了，剁成碎渣，丢出去喂野兽。”
张家一家三口听到季颜的话，纷纷骇然。
张桂芳被骇的面无人色，当即就软倒在地。
张家父子惊恐的同时，却还改不了多年的习惯。
“死丫头，你敢？！”
“老子好歹养大了你，你敢对我不敬，小心天打雷劈！”张父说着，竟然还要扑上来扬起巴掌打季颜。
云倾眼神一冷。
站在她身后的猫儿，上前一步，一脚将张父踹翻在地，直接断了他扬起来的那只手。
张父捂着手腕，痛的在地上满地打滚。
而现场其他人，都惊骇地看着季颜。
究竟是多么深的恨意，才会让一个女孩子，说出这样残忍的话来。
云倾垂下睫毛，藏起了有些渗人的目光，“这个不行，但我保证他们都会被处以极刑，以当前世界LF允许范围内，最痛苦的死法死去。”
季颜笑起来。
这个时候，众人才发现，这个女孩子笑起来，简直可以用颠倒众生来形容。
心愿得尝之后，季颜转身往外走。
云倾看着她纤细的背影，忽然道，“季颜小姐，你没有什么话，想对这两个人说吗？”
她的视线，落在季非烟与白瑾玉身上。
季非烟怨毒地盯着季颜，浑身上下每一个头发丝，都写满了怨毒与惊恐。
白瑾玉怔怔地看着季颜，眼睛里有大颗大颗的眼泪滚落，似乎遗忘了周遭的一切。
季颜未曾回头，“有用吗？你的男朋友不会让这个男人死，所以她也死不了……”
云倾心头一哽。
都当季颜没有接受过教育，愚昧无知，却不知，她才是那个看的最通透的人。
“你难道不想看到他们痛苦后悔的样子吗？”云倾表情很冷，“就这样放过这两个害你的人，你甘心吗？”
季颜脚步不停，沙哑的声音没有一丝波动，“不想看到，也没有兴趣。”
“可是我想看季非烟死无葬身之地！”云倾语气冷的结冰，“季非烟差点儿毁了我，而就像你说的，只要有白瑾玉在，我就奈何不了她。”
“季颜小姐，你刚才欠了我的人情。”
季颜即将跨出门口的脚步，终于停了下来。
她缓缓地转过身，迎着满室死寂，荒芜的黑眼睛看向云倾，“还你。”
云倾冰冷的视线落在草木皆兵的季非烟身上，唇角勾起一个有些残忍的弧度，“我之前查季颜小姐资料的时候，查到了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
“五年前，白瑾玉受伤濒死那一天，正好是季夫人带着季非烟去接季颜回季家的那天。”
“高高在上的季夫人和季大小姐，嫌弃季颜住的村子落后，怕脏了自己的衣服和鞋子，打发了一个佣人去接季颜，母女两则是开车绕到山上去看风景了。”
“然后在灌木丛后，发现了昏迷不醒的白瑾玉。”
季非烟颤了颤，泪水汹涌，声音尖锐，“住嘴！不准说了，不要说了……”
云倾欣赏着她崩溃恐慌的表情，转头看向一旁，“季夫人，我说的可是事实？”
刚从昏迷中醒过来的季夫人，看着站在门口表情空洞又苍白的季颜，嘴唇抖动着，“……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