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个时候，季非烟已经脸颊红肿，浑身是伤。
她却顾不得去怨恨那家人，快步爬到季夫人脚下，扯住了她的裙角，“妈，我是烟烟啊，是你的烟烟啊……”
季夫人看着季非烟眼中的眼泪，心脏还是控制不住揪了下。
她蹲下去，给季非烟擦拭眼泪，“烟烟那会儿还是个孩子，她什么都不知道，发生这样的事情，怎么能全部怪到她头上。”
这是间接承认了，季非烟的确是被抱错了。
毕竟，云倾已经将铁证摆在了大庭广众之下，根本没有任何狡辩的余地。
季非烟绝望地抱住季夫人，哭的撕心裂肺。
云倾视线朝着门口的某个方向看了眼，又收了回来。
她看着季夫人，眼神冰冷又讥诮，“那五年前，季非烟污蔑季颜偷盗，废了季颜双手的事情，她也不知道？”
季夫人一梗，看着季非烟满脸伤痕，忍着心虚，强自辩解道，“那时，烟烟刚得知自己的身世，心理害怕，一时糊涂，难免做错事……”
季夫人此话一出，可谓震翻了大厅里所有人的三观。
“我的天，季夫人有病吧？就因为季非烟害怕，所以就可以这么恶毒地去害人？害的还是她亲生女儿……”
“亲生女儿被一个冒牌货抢了身份，受了那么多年虐待，回到家还要被陷害，季夫人不止不管，还要帮着冒牌货送她进监狱，恶毒地毁了她的手……怎么会有这么荒唐的事情？”
“如今真相被爆出来，季夫人竟然还要帮着季非烟找理由开脱？她根本不配当母亲！”
“一个季夫人，一个云老夫人，这两个女人脑子都有坑……云缈夫人跟季家那位真千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会生在她们肚子里！”
云非离和云娆站在角落里，神情如出一辙的冰冷。
季夫人听到那些尖锐的指责声，心脏寸寸结冰，却终究，没有放开被护在怀里的季非烟。
云倾嘲弄地笑出了声，“季夫人可真是一片慈母心肠，可就是不知道，若当年根本不是意外抱错，而是有人蓄意为之，你们季家还能不能，这么疼爱看重季非烟？”
伴随着云倾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现场所有人又呆了呆。
季家人集体震动。
季非烟身体陡然一僵，表情多出透骨的恐惧。
季夫人呆了下，缓缓地抬起头，盯住了云倾，“什么意思？”
云倾嘴唇一勾，盯住了那一家人中的女人，眼中尽是嘲讽，“这个女人，名叫张桂芳，就是季非烟的亲生母亲。”
云倾一句话，将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张桂芳身上。
张桂芳对上受到大人物的注视，抖若筛糠，几乎没等云倾问，就已经和盘托出了，“都是我的错！是我贪财，是我一时鬼迷心窍，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你们抓我去坐牢，放过我儿子，他是无辜的，他什么都不知道！”
一边说，一边对着云倾砰砰磕头。
话语中透出来的信息，让所有人都又吃了一惊。
季夫人如坠冰窖，骇人的冷意贯穿四肢百骸，她瞪着张桂芳，“你说什么？！”
云倾视线冰冷的看着季夫人，“意思还不够明显吗？季非烟和季颜，之所以会被抱错，根本不是意外，而是这个女人蓄意图谋！”
“她为了让自己的女儿过上好日子，买通了护士，偷偷将两个孩子换掉了。”
“这家人从一开始就知道，季颜不是他们家亲生的，所以他们才会那样虐待她，打骂她，根本不将她当人看。”
“但凡你们季家稍微在乎季颜一点儿，这是很容易就能查出来的事情。”
“但很可惜，你们没有任何人将季颜放在心上，甚至视她为耻辱，跟破坏季家和谐的罪人，所以活该堂堂研究院的掌权人，高高在上的季家，被一个愚知的农妇，玩弄于鼓掌二十多年。”
这个事实，将季家上下所有人都打击的面无人色。
季父面色铁青，额角青筋暴跳。
他们可以不在乎季颜，但他们在乎季家的面子。
作为京城权贵的季家，不止被一个乡下农妇，换走了真千金不说，还巴巴地帮对方，养了二十年的女儿。
这个事实，足够将季家变成整个京城的大笑话！
季夫人脸上的血色瞬间褪的干干净净，拼命地摇着头，“不！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季非烟心脏惊恐地差点儿挺直跳动，她紧紧地搂着季夫人，眼神骇人地盯住了云倾，“云倾，你一定要对我，如此赶尽杀绝吗？！”
云倾听出了对方语气中的威胁意味，嗤笑一声，“哦，我还忘了说，这件事情季非烟是知道的。”
“这五年来，她每一年都会给张桂芳打很多钱，”云倾从猫儿手上，接过一沓转账记录，亲自递到了季夫人面前，“季夫人，你养大的好女儿，一边巴着你这个有钱的养母，一边还放不下人家的亲生母亲呢。”
“毕竟，母女连心啊……”
在季夫人跟季非烟无比惊恐的眼神下，云倾语气越发轻柔，笑着感叹，“季夫人可真是天底下最善良最伟大的母亲。”
“不止帮着换掉自己亲生骨肉的凶手，养大了女儿，还要帮着她，踩着自己亲生骨肉的血和眼泪，得到世界上最好的一切。”
“最后还要跟那个虐待迫害自己女儿的凶手，共享养女“母亲”这个身份。”
“此等伟大的母爱，当真是感天动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季夫人颤抖着，眼睛睁的极大，深-入骨髓的寒意，从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渗出来，她崩溃地嘶喊出了声，“啊——”
季非烟死死地抓着季夫人的手，哭的声嘶力竭，“妈，不是这样的，是那个女人威胁我，如果我不给她钱，她就要将我的身世说出去。”
“我不会认她的，这辈子我只有你这一个妈妈……”
季夫人却仿佛被什么令人作呕的东西碰到了一样，狠狠地推开了怀中的季非烟，“滚！滚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