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母低着头抹眼泪。
韩锦卿却在她话落,脸色沉沉。
看来穆明道到底还是知道了。
其实,早在唐母从良田村离开的时候,他就猜到她会来找穆明道。
他本是想静观其变。
慕如珠的隐瞒,终究会有被戳破的一天,那今天还是以后的某一天,根本就是无所谓的事情。
他也决定,静观其变,不会出面,现在还不是他重返朝局的时机。
而家里的几个人,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她出事。
只是,他一个人在静苑看书,却无论如何也看不下去。
只要想到,她或许会从别人的口中知道当年之事,看着他的神色再不会有信任和亲昵,他就无法平静。
他最后还是来了。
但他,也还是来晚了。
唐母还在哭泣,韩锦卿的脸色难看至极。
“韩姑爷,你放心,老爷已经去大牢了,如宝一定会没事的。”
敲门声响了两下,打断了唐母接下来的话。
“主子。”是赤炎。
“何事?”
韩锦卿心下一紧。
赤炎连忙回话,“风行传来消息,皇上去了大牢。”
唐母大惊,“什么?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韩锦卿脸色也不好,走向门口,推门的瞬间,回眸淡淡地道:“相信穆明道也不会傻到暴露她的身份,若再多一人知道此事,唐大耳会先下去等她。”
他的语气不算重,一如既往的冷漠,没有丝毫的情绪。
只是唐母却在韩锦卿话落之后,呆滞地跌坐在了地上。
韩姑爷的意思,她懂。
多一个人知道,慕如宝就多一分危险,搞不好会没命。
只是韩姑爷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会对如宝的身份一清二楚。
他为什么会知道皇上的行踪?为什么提到老爷的名字,那么的不屑?
韩锦卿带着赤炎走向广福堂的大门,准备亲自去一趟大牢。
虽然他看起来还是从容淡定,但是赤炎却发现,主子的脚步在不自觉地加快。
主子,很担心慕如宝。
韩锦卿带着赤炎才走到大门口,就停住了脚步。
赤炎收回思绪顺着韩锦卿的视线望过去,却紧张得猛地攥住了拳头,立刻有些不放心地看向了韩锦卿。
“主子,这......”
他话不敢说下去,韩锦卿彻底寒厉下来的脸色,让一向淡定的赤炎也忍不住紧张了起来。
韩锦卿却冷笑了一声,无畏地道:“既然躲不了,那正好会会他们。”
早晚他都会走入朝局,也终究会见到这些人,不是吗。
此刻,御林军,神威军和太子府侍卫们,已经齐齐包围了广福堂。
大堂里看病的医生和病患,也被驱逐了出去,远远地躲在远处的巷子里。
不少病患起初还忍不住张望,却在侍卫们拔刀警告之后,再不敢乱看。
而走在前面穿着便服的三个中年人,都是他多年未见的熟人。
韩锦卿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目光却透着浓浓的杀意。
而走进来,队形呈三角之势的三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当朝皇帝龙东烨,太子龙元皓,和永宁侯墨南枭。
而三个人本来脚步匆匆,是从大牢追着穆明道的马车跟过来的,各有目的。
他们也都知道,穆明道一直住在张太医的爱徒的家里。
只是,他们却在看见大门里走出来的人之后,齐齐变了脸色。
龙东烨震惊不已,眸色也微微发沉。
而太子是惊吓,竟是忍不住脚步往后退了几步,还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父皇,那不会是鬼吧!”
而墨南枭激动万分,原本沉着的脸色,在看见儿子的那一刻瞬间僵住了。
下一秒,激动的往前走了几步。
却在韩锦卿淡淡地扫过来一眼之后,因那视线里的冷漠刺痛不已。
“锦儿!”
墨南枭激动的唤了儿子一声。
心痛和懊悔,让他一向镇静的眸色涌上了泪意。
五十多岁的永宁侯,十万禁军的主帅,竟然当众哭了,放在平时,谁也不会相信。
但是此时,就连神威军和御林军,也被广福堂外一身青色素衣的身影吓到了。
那是......世子!
终是有人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难怪侯爷那么激动,最有才华的儿子死而复生,怎么能够平静面对!
但是,众人的视线里,永宁侯的腿还没有迈进广福堂的门槛,那道青色的身影已经转身而去,竟是正眼看也没有看门外的几个人一眼。
更是没有行大礼。
无视亲爹,更无视了皇权。
受了惊吓的太子龙元皓,看着空荡荡的门口有些脚步不稳,幸好被手下扶住,才算是没跌倒。
他看着沉下脸色的龙东烨,快哭了,“父皇,真的是鬼,你看,墨卿锦都看不到我们!”
“住口!”
龙东烨的脸色,难看至极。
堂堂皇帝被无视,这就是侮辱!
他冷冷地撇着一脸伤痛的墨南枭道:“看来我是要恭喜永宁侯了,只是你的儿子,竟是比当年还要桀骜不驯,难以管教。”
“如何教子,那是臣的家事,无需外人操心。”
永宁侯看过来,脸上的失落,此时已经化成了冰霜。
门外,从大牢离开后勉强维持的安静气氛,瞬间又变得箭弩拔张。
赤炎跟在韩锦卿身后,不放心地道:“主子,为何返还,少夫人还在大牢,风行说她受了刑。”
“受了刑还有心思勾搭别的男人,我看还是打的不够。”
韩锦卿语气发冷,脚步快速朝着之前给穆恩思做手术的精舍走了过去。
穆明道一定是将人带回来了,不然那三个人,岂会登门!
该死的女人,就该昨晚收了她的身子,也收了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