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宜不得不承认,刚才这一幕,让刘慕节在她心中的形象高大了不少。尤其是他果断处置了那三个刁难她的守卫,让她觉得十分痛快。
刘慕节用闲聊的语气问:“见到昊磊了吗?没遇到什么危险吧?”
“没有……”晴宜含混地答道。她留了个心眼,特意没有说清楚她是没见到昊磊,还是没被欺负。
刘慕节也不追究,只是说:“那就好!我都担心死了。”
晴宜听出他话中的暧昧,突然意识到,这家伙紧握着她的手腕,未必是因为担心她逃跑。
她有些傻眼。这什么情况?是她的魅力终于掩盖不住了,让刘慕节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都对她倾心不已?还是刘慕节自导自演了一出“美男计”,想通过感情的手段骗她去取那分水断魂玉?
“怎么不说话?”刘慕节见她不出声,侧过脸来,温柔地问,“困了吗?”
“还好…我头发散了,想重新扎一下。”
晴宜不由分说地抽回胳膊,顺手将手中的食盒塞进他手里,强行拆掉并不算太乱的马尾辫,重新绑了一下,并假装忘记了食盒这件事。
刘慕节手中提了四个食盒,没办法再去拉她的手,只得作罢。
晴宜瞥见他唇边有一闪而过的微笑,像是猎人盯上了一只油光水滑的兔子。
…………
“我赢了,承让。”
徐老捻须微笑,低头看向身周的地面。
地面上用浮土画出的八卦图案一片散乱。
关临风后退半步,由“松形”改为普通的站姿,认输道:“是您技高一筹。”
“不敢当。”徐老连连摆过的一点书籍瞎琢磨,勉强修成了一点阴力,对术法则是一窍不通。若不是在鬼界我占了地利,我怎样也不可能破了你这八卦锁魂阵的。”
关临风不免又客气了两句。
他心里很清楚,他的八卦锁魂阵会被徐老破解,除了对方在鬼界占优势外,他浮躁的心态也影响了阵法的稳定。
导致他心浮气躁的罪魁祸首,还是那个不让人省心的岳晴宜。
他今晚刚睡下没多久,便通过木灵代目术发觉,晴宜偷偷溜出了房间。他白天就留意到她一直在观察那个送刑具的鬼兵,这时一想便知道她是要去找昊磊。
他赶紧起身跟了过去,却在半路让那个舌头被改造成长鞭的吊死鬼截住了。
舌鞭吊死鬼的实力和昨晚那对连体姐妹在伯仲之间,但关临风打起他来毫无顾虑,没花什么力气就揍得那吊死鬼捧着长舌趴在路边嗷嗷痛哭。
然后,徐老就从容登场了。
他上来先寒暄了一番,弄得关临风不好意思直接开打,随即又提出想和关临风就捉鬼阵法进行一番切磋。
关临风无法判断,徐老在这里堵他,是为了阻拦他找晴宜,还是想再试试他的深浅。可如今逆刑为刀俎,他和晴宜是鱼肉,他还是想尽量维持双方表面上的客气。
他只得乖乖接招,陪徐老玩起了“法阵逃生”。
徐老虽不通玄术,但对法阵颇有些理论研究。他竟能以自身的阴力,在八卦锁魂阵内另结出一个固阴养魂的鬼阵保护自己,耐心和关临风周旋,巧妙地抓住八卦锁魂阵中每个微小的破绽,用计谋将这些小破绽放大,最终使整个八卦锁魂阵分崩离析。
这场比拼,看似波澜不惊,实际上既耗时间,又耗心力。待一人一鬼分出胜负,已经是后半夜了。
关临风撤去法阵,精神一松,才发觉浑身疲惫。
他暗自叹了口气。这几天战斗一场接一场,场场都不轻松,这样下去,不知道连用龙翔造成的玄气亏损,要什么时候才能补回来。
就在他叹息时,一种温暖愉悦的感觉突然涌上他心头。
这是晴宜回到屋里了!
关临风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发觉刘慕节居然也跟着进了屋。
这家伙天天半夜跑去找晴宜,是想干什么?难道晴宜不是去找昊磊,而是去跟这家伙散步的?
关临风猜想自己的脸色应该很难看,因为徐老在问他“你还好吧”。
“我没事。”他强压下心头的烦乱,决定先搞清徐老找他的目的,“倒是您,白天要处理那么多事务,晚上也不休息吗?”
徐老微笑道:“北伐在即,要准备的事情很多。我忙到夜里,坐得浑身僵硬,想出来走走,正好碰到你和阿长切磋,这才忍不住手痒。”
关临风十分佩服他对着鼻青脸肿、怨恨都要溢出眼眶的舌鞭吊死鬼,依然能说出“切磋”两个字来。他也表示:“我也是夜里睡不着,出来走走,可能让这位阿长兄弟误会了。”
“你年纪轻轻,怎么也会失眠?”徐老问。
关临风笑道:“不是家里的床,睡不习惯吧。”
“逆刑的环境是差了点,比不了人间舒适繁华。”徐老立刻领悟了他话中之意,“逆刑和阴司这场仗正打到关键处,能否取下分水断魂玉,改变地理形势,关乎整个战局。还望你暂时委屈一下,待取下分水断魂玉后,我向你保证,会平安送你们回家。”
关临风只是微笑。
徐老这话听起来很诚恳,事实上却什么效力。他说的是“我”,是个人承诺,说明逆刑其他鬼不一定这么想;他说事后送他们回家,但取分水断魂玉这件事有多大风险,他压根没提。可以想象,对逆刑而言,最理想的结局是他和晴宜取下分水断魂玉后立马死掉,以免他们这两个活人落在阴司手里,又把分水断魂玉安回去。
这是一个两难的局面。他不答应逆刑去取分水断魂玉,逆刑肯定会想尽办法折腾他和晴宜。可就算他同意配合,逆刑最后还是想让他们死。
他突然发觉,救出昊磊,倒还真是一个破局的方法!如果他们让昊磊把消息带回阴司,阴司必不能坐视逆刑取走分水断魂玉。到时阴司一出手,两边打起来,他和晴宜就有机会趁乱脱身。
关临风拿定主意,便对徐老虚与委蛇道:“我是不太讲究的。可晴宜毕竟是个女孩子,我怕她住不惯,夜里出门只是想去看看她。”
徐老耿直地说:“我看她对你的态度,似乎算不上亲切友好。”
关临风不由苦笑,说:“我自己无愧于心就好。”
“想开些吧。”徐老感叹道,“你这个年纪,还能既为女人忧愁,又为女人快乐,等再过几年……”
“就和您一样无欲无求了?”
“那还太早。”徐老笑了起来,“再过几年,等你到了头领或刘军师这个年纪,就只会在女人身上找快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