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方奶奶要求小慕冬的周岁生日要大操大办,林麦就借此机会巩固在京城的人脉。
请了不少商界大佬和政界领导。
当然,也请了方爷爷老两口的战友,和方卓然的那些大院发小。
小慕东的生日宴安排在元旦中午十二点。
还没到十二点,承办小慕东生日宴的酒店外就停满了小汽车,蔚为壮观。
酒店大堂高朋满座,热闹非凡。
小慕冬今天打扮得跟年画上的娃娃似的,穿着一身大红色的唐装,别提有多喜庆。
林麦穿着一件酒红色的中长款羊绒大衣,和几个商业大佬站着寒暄。
不过她一边应酬,一边留意着小慕冬。
小慕冬还要十几天才一岁,是一个啥都不懂,连看见开水也想把小爪子伸进去的年纪。
虽然有小文和豆豆贴身照顾,可他们也是孩子。
她这个当妈的就得时刻盯着,以免孩子发生意外。
这时,一个一看就是暴发户的中年女客人走过来逗着豆豆:“哟,你看你到底是捡来的。
你看你妈对你弟弟多好,又是金锁片,又是金手镯,你啥都没有,好可怜~”
豆豆瞥了小慕冬身上的金首饰,眼里闪过羡慕。
小文往前两步,站在豆豆和小慕冬身前,很不高兴地怼道:“你怎么知道豆豆没有金首饰?
难道我姑姑给豆豆买什么还要跟你汇报,你配吗?”
那个女客人被一个小屁孩给怼了,自觉失了面子,脸一沉,道:“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没大没小!”
小文冷着脸道:“你挑拨我妹妹和我姑姑的关系,我就要怼你!”
他转头对豆豆道:“把这事告诉爷爷奶奶去!”
自从小文来到了林麦家,他就成了家里的孩子王。
小慕冬和豆豆都很听他的话。
豆豆扭身就跑到了方爷爷方奶奶身边,指着那个女客人,撅着小嘴告状。
方爷爷方奶奶的脸色全都变得很难看,可是那个客人是林麦请来的,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打算等酒宴结束,把这事告诉林麦,让林麦自己处理。
发生在豆豆身上的那一幕,林麦看在眼里,心里十分恼火。
她最讨厌那种拎不清的大人跟不懂事的小孩说那些诸如“你是喜欢爸爸还是喜欢妈妈?”
或者“你妈妈喜欢你弟弟,不喜欢你”之类挑拨的话。
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对孩子来说,都是伤害。
林麦很想现在就处理这事,可是被一个女客人给抓住,喋喋不休说个不停。
出于礼貌,林麦只好听她倾诉。
那个女客人拍了一下林麦的胳膊:“你知不知道余美浅草的近况?”
来说是非者,就是是非人。
像这种爱说是非的人,林麦是不屑搭理的。
可是来说余美浅草的是非,她就很乐意听。
她摇了摇头:“不知道。”就没了下文。
她知道她不追问,这个客人还是会说的。
这个客人找上她就是为了说是非,如果不说,那不是痛苦死了。
她如果追问,反而显得她很八卦似的。
她就算八卦,也不想让外人看出来。
果然,那个客人等了将近一分钟,见林麦不仅不追问,还想去招待别的客人,
于是开口道:“余美浅草现在过得特别惨。
她的加盟商纷纷要求退款,不少加盟店都关门大吉了。”
春樱浅草服饰的加盟店掀起了关门潮,只要视力没问题,在京城的繁华大街上走一遭,谁都能够看到,这不是什么新鲜事。
那个客人继续道:“余美浅草没钱赔给那些加盟商,被打了好几顿。
屋漏偏逢连阴雨,公司垮掉了,还被人骗了好大一笔钱。”
那个客人说到这里,问林麦:“你知道余美浅草被谁骗了?”
林麦马上想到了国棉三厂的祁名山祁厂长。
她笑笑:“我哪儿知道。”
那个客人凑到林麦的耳边,神秘兮兮道:“就是那个国棉三厂的祁厂长。
听说他最初想把他们厂积压的羊绒面料低价卖给你,你没要。
后来被余美浅草全都买下。
余美浅草原指望凭着这批低价羊绒面料做的服装,跟你打价格战。
可是祁厂长一直不发货,余美浅草派手下催了好几次,祁厂长找各种理由推脱。
手下没办法,只得请余美浅草自己出马催货。
可是余美浅草还不如她的手下,祁厂长几顶高帽子给她一戴,她就拉不下脸面催货了。”
这些林麦派去监视的人早就给她汇报过。
她装作好奇地问:“祁厂长给余美浅草戴了哪几顶高帽子?”
那个客人一个人唱独角戏正觉得有点没意思,见林麦和她有了互动,顿时来了劲。
兴致勃勃,继续往下讲:“祁厂长说,余美浅草家庭背景那么大,他骗谁都不敢骗她。
还说,她这么不信任他,让他好伤心。
还夸余美浅草又美又有才,做生意有格局。
总之,很轻易地把余美浅草给打发了。
如果不是银行催债,以及那些加盟商要求退款,余美浅草会一直端着架子,不逼着祁厂长要么交货,要么退款。
可是当她走投无路,跑到国棉三厂要求退款或者交货时,发现前来要求退款或者交货的受害者不少。
这才知道自己被骗了,而祁厂长早就卷款逃跑,杳无音讯。”
那个客人说到这里,摇了摇头,同情道:“可怜她父母,为了帮她还银行
贷款,连家里的四合院都要卖了。”
这些林麦全都知道。
她还从派去监视余美浅草的人嘴里大致知道了祁厂长骗钱的事迹。
政府为了国棉三厂几千职工不失业,有饭吃,大放血。
去年年初,不仅给国棉三厂从国外买了最先进的纺织设备,还给了最好的原材料,国棉三厂才能生产出那么好的面料。
可即便这样,国棉三厂还是没有实现扭亏为盈。
去年年底被市领导点名批评,祁厂长还被厂里职工骂了祖宗八代。
今年祁厂长铆足了劲想要打个翻身仗,可是一个客户的做法让他起了贪念。
因为国棉三厂的面料是政府为了扶持他们给的原料,是计划经济之内的价格。
比那些民营企业的成本低,织出来的布料有价格优势。
那个客户在祁厂长这里进了一大批货。
连货都没拉走,就转手卖给了一家服装厂。
那家服装厂自己派卡车来国棉三厂把货给拉走了。
那个客户这么一转手就赚了一笔钱,祁厂长看得眼红,于是低价出售厂里各种面料,引得不少厂家和中间商前来购买。
可祁厂长只卖中间商,不跟厂家做买卖。
还鼓动中间商,让他们去跟厂家谈,将货转卖给厂家。
直接让厂家来国棉三厂拉货,到时他们连运输的钱都省了。
中间商很高兴,他们进了面料本来就是要卖给厂家的。
祁厂长让他们谈好厂家,让厂家自己来国棉三厂拉货,不仅能节省几个运费,还能节省几个仓库的钱。
因为这些中间商把面料运回去,还得放在仓库里,然后再找厂家卖掉,是有一个过程的。
虽然运费加上租仓库的钱也不过一两千,跟那些货物的价钱比起来不值一提。
可是一两千块钱,在这个年代也不能算小钱。
祁厂长处处为那些中间商考虑,中间商对他的印象很好。
再加上祁厂长非常信守承诺,中间商联系的下家——那些服装厂去国棉三厂提货。
只要信息全都对得上,祁厂长都立刻发了货。
那些中间商见状,买货付钱,一次比一次爽快。
祁厂长后来说,以后发货有可能会迟一点,他们也没放在心上。
这么大一个国营厂子,还怕祁厂长会跑路?何况他还那么信守承诺!
可是祁厂长就是利用他们这种心理,收了好几十万块钱的货款,玩起了人间消失,连妻儿都不顾。
林麦这才明白了
但林麦不解的是,既然祁厂长专挑中间商,利用他们找下家的时间差卷款跑路。
她和余美浅草都不是中间商,祁厂长怎么会盯上她们俩?
既然这个客人这么八卦,那就问她好了,说不定她知道原因。
林麦直截了当地问:“听说祁厂长只骗中间商,怎么连我们和余美浅草也骗,我们可是开服装厂的。”
那个客人果然知道原因:“因为羊绒面料实在太贵,许多厂家都不要。
中间商自然也就不会购买,怕砸在了手上。
祁厂长不知从哪里打听到你们锦绣服装厂缺羊绒面料,所以才想卖给你,结果你不上当。
余美浅草偶然得知祁厂长有便宜羊绒面料要卖,主动找上祁厂长,要买他那些羊绒面料的。
她自己贴上来,祁厂长不骗她都对不起自己。”
林麦还是一脸费解:“既然祁厂长有货,而余美浅草又给了钱,为什么祁厂长不把那批羊绒面料给她呢。”
那个客人解释道:“祁厂长自始至终就没想过把那批羊绒面料给她。
他还想利用那一批羊绒面料再骗几家厂家,又怎么会给余美浅草发货?
只要把货发了,仓库就空了,他还怎么骗下一家?”
林麦对祁厂长佩服的五体投地,他这一招空手套白狼玩得可真丝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