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显贵历经数十年风雨,眼光毒辣得很,见乔晖等人云淡风轻,丝毫不在意河帮的赫赫威名,心思活泛起来。开封是勋贵遍地走,公侯将军多如狗,随时都可能遇上通天的大人物。河帮说到底仅是苦哈哈们组建的帮派,靠水吃水,欺负一下乡下人还凑合,一旦碰到城里有权有势的贵人,他们连个屁都不算。
汤显贵心念电转间,果断道:“乔公子,咱们也别浪费时间了,刚才的价格再打个八折优惠,你买不买?”
乔晖大乐:“买,当然要买!至于这些在酒坊干活的人,我今后会继续雇佣,保证按时给他们发放工钱。”
他又不傻,汤家庄酒坊位置这么好,原料充足,几乎不会产生运费开支,酒窖里更存有上万斤的原酒,四千两拿下的话实在是太划算了!别的且不论,光是把窖存的原酒蒸馏提纯后重新包装出售,即使考虑到过程中的损耗,至少要赚上三四万两!
汤显贵大喜望外:“小老儿原本担心新东家会辞退他们,谁知公子仁义大度,办事如此敞亮!多谢,多谢。”
他可以拍拍屁股一走了之,但那些靠着酒坊谋生的雇工怎么办?乔晖的表态让他吃了个定心丸,脚步不禁轻快了许多。
众人走出大门,只见迎面有一群年青人快步行来,他们公然携带着刀剑棍棒等武器,吓得汤家庄里鸡飞狗跳,人人仓惶走避。为首的是一对年青男女,宛如众星拱月。那男子体形修长,相貌俊朗,肤色略显黝黑,筋骨强健,带着一股摄人的气势。而他身边的美女巧笑倩兮,娇柔可人,赫然是五福盟的邬若男!
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乔晖望着邬若男如花绽放的笑容,心中针扎般刺痛。
邬若男首先留意到酒坊门外的高头大马,愣了一愣,笑容迅速敛去,皱眉道:“卢四哥,我们来晚了,可能已有人捷足先登。”
那俊朗男子亦暗觉意外,眼底掠过一抹狠色,沉声道:“若男莫慌,酒坊转让岂是三言两语就能敲定的?只要他们没有签下白纸黑字,这汤氏酒坊肯定会卖给咱们!”
邬若男轻叹道:“原以为能捡个便宜,看来要痛下血本了。”
那俊朗男子心中的邪火腾腾往上直窜,指着汤显贵鼻尖喝道:“老汤,我昨日让人捎口信了,你怎么还私自联系这些乱七八糟的买家?你不给我河帮面子在先,就别怪我不讲道理了!”
汤显贵冷冷道:“卢四爷,做人要讲良心!你妄想用一千两买下我苦心经营的酒坊,可能吗?”要不是河帮作梗阻挠,他何至于被迫出售酒坊?但凡有选择,他绝不会跟河帮做交易。
那俊朗男子谋夺汤氏酒坊不是一天两天了,利用各种手段打压,把汤显贵逐步逼入绝境,待其资金耗尽后才出价收购。眼看着就要摘桃子了,却有人忽然横插一杠,他岂会甘心?森然道:“老汤,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万一磕着碰着了多难看。你最好想清楚想透彻,免得将来后悔莫及!”
汤显贵道:“卢四爷,不好意思,汤某已经把酒坊卖给了乔公子。你若坚持要买的话,不妨跟乔公子商谈。”
乔晖适时踏步向前,抱拳笑道:“卢兄、邬小姐,在下乔晖!”
邬若男目光一凝,愕然道:“乔少侠,怎会是你?!”
乔晖笑呵呵道:“邬小姐,门头沟的生意还好吗?”
邬若男道:“生意很好,我爹爹私下里还夸你头脑灵活呢!”
那俊朗男子警惕地打量着乔晖,沉声道:“若男妹妹,他是谁?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邬若男含笑道:“卢四哥,这位是轩辕门乔晖乔少侠,不久前他帮过我一个大忙。”
那俊朗男子狐疑道:“轩辕门乃白道第一门派,高手如云,谁会犯傻舍弃武道修行,转而钻营酒水买卖?难道他是个骗子?”
乔晖挠挠头道:“其实我是轩辕外门弟子。”
“外门弟子?”那俊朗男子鄙夷地横了他一眼,傲然道:“我叫卢照烟,我爹是河帮帮主!你一外乡人想在京城混出头,应该多交朋友,少去得罪人。奉劝你赶紧转让酒坊,拿钱走人!”
邬若男落落大方道:“乔少侠,你开个价吧,总之绝不能让你吃亏。”
乔晖叹了口气,道:“邬小姐,我是要扎根京城经营商铺的,不是来捞一把就走。人情归人情,转让酒坊一事恕不考虑!”
邬若男淡淡笑道:“生意嘛,有商有量不是?一万两如何?”
汤显贵目瞪口呆,这中间足足有六千两的差价啊!
乔晖不为所动,摇头道:“对不起,此事没有商量的余地!”相比于庞大的野心,区区几千两收益根本不值一提。
邬若男满脸诧异,显然想不通乔晖为何会拒绝这么优厚的报价?不过她眼神中并未有什么沮丧气恼,反而对乔晖流露出几分探究的兴趣。她见惯了屈尊讨好的男儿,偶尔有人拒绝自己颇为新鲜。
卢照烟心中吃味,越看这小胖子越是讨厌,暴喝道:“姓乔的,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得罪了我河帮和五福盟,你在开封寸步难行!”
乔晖斜瞥他一眼,露出讥讽不屑的眼神。
卢照烟勃然大怒,热血冲头,猛地探手朝乔晖前胸衣襟抓去。蓦地眼角黑影一闪,一人斜刺里插了进来。啪!双掌相触,巨力反震,卢照烟身不由主地噔噔往后连退三步。
叶华宇冷冷道:“有话说话,勿要动手!”
卢照烟瞪着眼前俊美无双的少年,自惭形秽,恨恨道:“你又是哪根葱?”
“轩辕门叶华宇!”
“啊?叶华宇?!”
不单是卢照烟心神震动,邬若男等亦下意识地瞪大了眼睛。叶华宇是谁?高踞大宋青云榜第二名的剑术天才,曾一日间连败开封二十四名豪杰,是江湖上最耀眼的新星之一。
即使是河帮帮主亲至,恐怕都奈何不了人家。
卢照烟抬头看向灰暗的天空,只觉心情更加郁闷灰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