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度的强大和极度的虚弱并存,龙血一方面在强化上杉家主,一方面在摧毁她,所以她只能生活在蛇岐八家给她设置的特殊医疗环境中。”
楚子航看着身边两人,“但这时把她送还给蛇岐八家,就等于把致命武器的启动开关交到了对手手里。如果源稚女说的是真的,那么我们的敌人也许就隐藏在蛇岐八家内部。”
凯撒指间把玩着一张卡片,“明天凌晨,会有一艘集装箱货船离开东京港,我已经付定金给船主了。”
“什么?”路明非一愣,他完全没想到凯撒还有这个路子,而且他都不知道对方是在什么时候安排好这一切的。
只不过从楚子航的表情来看,显然他是知情的。
想到这里,路明非忽然有点气馁,就好像对眼下的情况和或许会发生的情况,大家都知道,只有他不知道。好像他是一个拖油瓶,是个废柴。
凯撒说:“我们一定要说服顾谶,让上杉家主离开曰本。”
“这艘船能带她去美国吗?她一个人?”路明非问。
“如果顺利的话,一周后会到达八闽,然后去找中国分部的人。”凯撒默然片刻,“应该会有人陪她一起。”
“谁啊?”路明非好奇道。
然后就发现身边两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该不会是我吧?”路明非指着自己,满脸不确定。
“思来想去,S级专员照顾最危险的混血种,绝配。”凯撒露出笑容。
“别开玩笑了,她要是在船上失控怎么办?”路明非眼睛一瞪,心惊胆战。
楚子航很淡定地从背包里掏出一盒用玻璃小瓶封装的药水,“异丙酚,外科用的强效麻醉剂。给她注射这种药剂,能把她的生命体征降低到最低点,她会一直睡到国内,中途给她输葡萄糖。”
路明非张了张嘴,这俩人可真不愧是一生之敌啊,合着都已经安排好了,顺带着他路某人的人生。
狮心会和学生会知道你们这么默契吗?要是让他们知道,对女粉来说是双厨狂喜,对男粉来说是塌房吧?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凯撒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慌,你只需要上船,然后给她准备葡萄糖就好,七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你在卡塞尔学院混了一年,感觉到光阴飞逝了吗?”
“那倒没有。”路明非下意识道。
他在学院里整天醉生梦死,白天看片儿打游戏,晚上红酒牛排当宵夜,要不是刷爆了信用卡,别说一年,就算浑浑噩噩十年也感觉不到。
但转而他就拍了拍自己的脸,现在可不是回忆往昔峥嵘岁月的时候,现在是自己要当逃兵啦,还是护送核武器的逃兵!
“这是眼下最可行的处理方法。”楚子航似是猜到了他心中所想,“上杉家主是随时会失控的致命武器,无论是我们持有还是把她还给蛇岐八家,都十分危险,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送她离开这个漩涡。”
“没错。”凯撒点点头,“她是我们知道的最奇怪的混血种,也许跟神的苏醒有关,她离开就相当于一个危险因素被排除了。”
路明非皱巴巴着一张脸,“现在都只有我们在盘算,还没跟老顾商量呢。”
“我们是要说服他,但他是识大局的人,我觉得他会同意。”凯撒说。
楚子航抱着胳膊,“这是最优解。”
路明非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讪讪一笑。
在他印象里的顾谶,可不会管什么最优解之类的,他平时很好说话不假,可骨子里执拗得很,他只会做自己想做的选择。
凯撒面无表情地摸出沙漠之鹰,从弹仓中卸出一颗子弹。
映着灯光,榻榻米上的弹头竟然是透明的,内部布满了海藻般的红色细丝,所有的细丝都是从种子一样的核心中生长出来的。
弹头中央的那粒‘种子’,是红得令人畏惧的晶体。
路明非心底一寒,“这是?”
“炼金弹头,质地是高硬度石英,里面那颗红色的东西是从龙王康斯坦丁的骨骸中炼制出来的。”凯撒说:“这种弹头代号‘焚烧之血’,原型得用弩弓发射,小型化后可以用大口径手枪发射。这是纯粹的火元素弹,命中目标后会引燃最剧烈的燃烧,就算是龙王也会被烧成灰烬。”
“哪里搞来的?”楚子航问。
“基于某项秘密协议,学院可以保有康斯坦丁的骨骸进行研究,但必须将研究成果向组成校董会的各大家族分享。”凯撒说:“加图索家是这项协议的最大受益者,家族希望我用它来立功。”
楚子航眼帘低了低,“对龙族的战争还没有结束,各家族就已经开始瓜分龙的遗产了,连龙王骨骸也不放过。”
“这就是政治,有人的地方就有政治。”凯撒笑了笑,“有人说黑王被杀的那一天,就是混血种战争的开始,混血种家族为这个世界的主宰权而开战。”
他耸了耸肩,“不过加图索家的事,不一定都是我的事,在那一天到来的时候,我还不清楚自己会站在哪一方。”
路明非看着灯光下反射着寒光的沙漠之鹰,微微地打了个寒战。
凯撒为什么会亮出这张底牌,在这个时候?他猜不到,也不想猜。只是觉得他说的有道理,自他们从海底生还后,战争的帷幕便拉开了。如今王将从幕后走到台前,哪怕只是他的影武者现身,也已然预告这场战争打响了。
这是他们的战争,卡塞尔学院、蛇岐八家、猛鬼众,这都只是表面的幕布,真正在这场战争中厮杀的,是他们,是顾谶,是曰本的混血种怪物,还有龙。
现在,凯撒和楚子航给了他另一条路,让他离开这个战场,带着众人想要争夺的钥匙离开。
窗外大雨滂沱,生和死的选择就在眼前,这个残忍的世界愈发明晰。路明非忽然想到了源稚女所说的关于王将的理念,不禁浑身一冷,轻轻打了个寒颤。
……
清晨。
暴雨之后,天空放晴,阳光斜斜地落在拼花地毯上,绘梨衣跪坐在镜子前梳头。
夏弥盘腿坐在沙发上,电视新闻里还在说着昨晚的暴力事件。
“我回来了,来吃饭吧。”顾谶在玄关换鞋。
他买了早餐回来,还有一次性的针筒和酒精棉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