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城兵马司,究竟做什么吃的!”终于,姬羌出声了,只一句赵坤便承受不住,心肝颤颤。
“回陛下,是那打更的更夫贪酒,昨夜恰好醉了……”赵坤又要把事情起因说一遍,刚开口便听龙椅之上的人冷笑。
“我堂堂兵马司,五千人马,竟将责任反复推到一个更夫身上,赵坤,朕开了眼。”
“不是的,陛下,臣得了消息立刻派出救火队前往……”
“结果出了一夜也没把火灭掉,救火队失灵了吗?”姬羌又将其打断。
赵坤停顿半晌,不甘的小声嘀咕一句,“是那商铺被洒了大量火油。”
“所以,卿是在告诉朕,你们兵马司没有一点错?”
“不不不,陛下,臣有罪,臣知错。”赵坤连连认罪,偏又道:“只是事出有因,还请陛下……”
“赵坤!”赵乾再忍不住闯进来,喝断弟弟反复狡辩,跪道:“陛下,兵马司指挥使赵坤严重失职,还请陛下降罪!”
姬羌盯了盯兄弟二人,相似的面孔,相似的身形。
须臾冷道:“赵乾,这里又有你什么事?”
“也对,常言道,打虎亲兄弟……你们倒是给朕打一只虎呀!”
赵乾浑身猛地一瑟缩,获悉君意,赵坤还欲言,被哥哥暗暗扯住。
姬羌忽略兄弟间的小动作,见俩人还傻跪着,没好气道:“还不滚下去……”
话未落地,只听门外零露道:“两位圣君,这是怎么了?”
不及零露通报,商芄携王圣君进门。
姬羌当即向前迎了几步,未及开口,王圣君已哭喊道:“陛下,陛下为臣做主啊!”
王圣君就这么大咧咧的跪在姬羌面前,且抱着她的腿,哭的一颤一颤的,商芄连着睥睨他两眼,奈何对方只顾着哭,究竟何事一个字也不说,当即给了他一脚,以作提醒。
哭就哭,抱夭夭的腿做什么,像什么样子!
王圣君挨了一脚,稍稍收敛,身子一歪,跪坐在地上,梨花带雨。
赵坤都懵了,不曾想大名鼎鼎的王圣君私底下竟是这副模样,关键是,陛下不仅不觉得他失礼,反而心疼。瞧,陛下那满目担忧的样子。
赵乾暗暗捏了赵坤一把,让他老实点。事情来的真不凑巧,他们兄弟俩尚未来得及出去,两位圣君已然进门。这会子他们无论如何都要装死人的。
这点赵乾最有经验,当初,前任五城兵马司指挥使郑南木的夫人就是这样突然闯进来状告自家男人同衡阳郡主鬼混,且他一个不慎,被郑夫人“卷”了进去,差点害的他清誉不保。
此次需更加谨慎,王圣君的“哭功”可是威力无穷的,去岁冬日,王圣君在陛下面前哭诉一回,他这个羽林军大统领扫了半个月的屋顶。
王圣君抽抽噎噎的也不知说了什么,姬羌只好看向父亲。
商芄叹气道:“他呀,写了一出话本儿……”
“是三出。”王圣君仰着脑袋含着泪纠正,这回说的贼清。
“哦对对,三出,是一部话本儿,分三出问世,前两出啊,卖的非常好,挣了不少银子,第三出的原稿刚送过去,还没来得及刊印呢,结果遇上七录芳斋走水,化为一片灰烬,他大半年的心血呀,这不,伤心了。”
姬羌:“……”
乾坤兄弟:“……”
赵乾不知道弟弟如何想的,反正他心中一个劲儿的“咯噔”,七录芳斋同陛下最敬重的王亚父联系在一起,此次事件便不是单纯的官商之争了。
姬羌将委屈的不行的王亚父搀起,绿衣递来的一方润润的帕子,尚六珈、零露赶忙搬凳子。
父女三人落座后,姬羌瞥向那对傻跪着的兄弟,赵乾获悉圣意,连忙扯起弟弟,逃似的离了养元殿。
……
“朕竟不知,亚父还有这本事。”姬羌由衷感叹,她这位亚父真是不闲着,开荒之余,还能著书立作挣钱。
“写的什么话本儿?什么名字?”
王圣君早收了眼泪,羞馁道:“名字叫《桃花奇缘》,写的是一位下凡的仙子与一位书生爱恨离愁的故事。”
姬羌难以形容此刻心境,想笑又需得忍住,同时还有一丝好奇。
“那,您是如何署名的?”
“自然是化名,叫风花雪月。”
姬羌:“……”
沉吟半晌,她拂去心头乱麻,问了点实际的,“究竟挣了多少钱?”
王圣君不由自主看向商芄,姬羌又想笑,这还有专门收钱的,这俩人,服了!
商芄一本正经:“第二出卖的最好,大约挣了八千两,第一出有五千两。”
姬羌惊的说不出话,她竟不知,写话本儿竟这般挣钱!
“您,您究竟写的什么呀?”
“哦,那话本儿我看了,情节曲折迷离,辞藻华丽,还有大量的仙宫、仙境描写,挺引人入胜的。”商芄解释道。
“你不是说一般般吗?”王圣君被夸红了脸。
商芄驳道:“我怕你骄傲。”
王圣君:“那你觉得,我第三出怎么样?收尾收的好吗?”
商芄:“嗯,好,结局挺圆满的,看着就让人喜欢。”
王圣君开始傻笑。
姬羌的好奇心被吊到极点:“怎么不给朕带来两本?”
两位圣君齐齐回头:“您有功夫看话本儿?”
姬羌:“……”
合着她就该日理万机,连个闲暇读话本儿的功夫都不能有?
商芄一看她那表情,立刻把藏在胸口的话本掏出,奉上。
每一出都很厚实,果然费了不少心血。
姬羌翻了两页,郑重许诺:“您且放心,这个公道,朕为您讨定了!”
王圣君心满意足的谢恩。
二人起身要告辞,姬羌暗暗不悦,好不容易来一趟,竟只为这点子事?留下来吃顿饭的功夫都没有吗?
王圣君笑道:“陛下,臣同商圣君先去看看杨圣侍他们,回头再来向陛下讨顿午膳。”
“去吧去吧,他们最近总念叨你们。”姬羌笑的合不拢嘴。
……
赵坤回到兵马司,立刻下令全城戒严,口口声声要抓纵火犯。
百姓们这才知晓,朱雀街三家商铺突然走水,竟不是意外,竟是人为!
沈万九站在醉仙楼的二楼,神情激动的瞅着楼下来来往往的兵马,半晌未语。
身后的东家们都问他怎么办,孩子們的学,是退还是不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