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羌一下子就喜欢上这个容姿绝艳,气韵清冷的美人儿。
她也闹不清为什么,大抵叶嘉禾的美长在她的眼缘上,令她瞧着哪儿哪儿都舒心。
“姨母说的没错,确实把朕比下去。”姬羌握着叶嘉禾双臂,仔细端详。
叶嘉禾虽身材娇小,却年满十六,比姬羌还要大半岁。来的路上她一直在想象,比她小半岁的国君究竟什么样子,能让父王畏惧成那般模样,要用亲女的一生来讨好……如今见到真佛才知,人与人之间,是不能单纯凭年岁来断大小的。
陛下给她的感觉,要比她大好多岁。
最重要的是,陛下周身所散发的与生俱来的贵胄天寅气度,令人望尘莫及。
姬羌言罢,姬骊大笑,叶嘉禾暗暗惶恐,她不知前因,自然无法理解当下。
偏偏燕国公主拿宋甘棠打趣:“敢问宋尚书,单从容貌上讲,陛下与嘉禾郡主,哪个更胜一筹?”
宋甘棠:“……”
叶嘉禾:“……”
刚进宫面圣就遇到这样一个大雷,可见她今后的日子该有多艰难。
不及宋甘棠开口,叶嘉禾抢道:“陛下乃天子,如日似月,嘉禾乃繁星一点,星子如何敢与皓月争空?”
由于激动,叶嘉禾垂着的眼帘都有些微微发抖。
姬骊稍稍收敛笑容,只看宋甘棠。说实话,姬羌也有几分期待。她不重容貌,重“木桩子”的心思。
身为奇门遁甲大师,于土木之术有七窍玲珑之心的宋甘棠,面对此种刁难,会作何反应?
然,她身为国君,又不能把那等期待表现的太过明显。
宋甘棠神色未改,大着胆子道:“如公主所言,单凭容貌,嘉禾郡主更胜。”
“哈哈!”姬骊再忍不住,大笑不止。
中途,她两掌相合,来了句只有姬羌能听懂的话:“这可真是……”
天作之合。
四字未出,姬羌已了然于心。
此次冀王突然送亲女入京,满朝没有人会真的以为,冀王在凑京城刮起的“女学风”。
叶嘉禾在家行三,上面哥哥姐姐俱已成家,下面还有个比她小三岁的妹妹,若论求学的年龄,自然是其妹更加合适。
冀王却命叶嘉禾前来,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略略寒暄片刻,宋甘棠领着叶嘉禾告退,不多时,姬骊也心情大好的离了养元殿。
望着姬骊远去的背影,姬羌忍不住笑着摇头:“这个小姨母……”
“公主今日非常高兴。”零露接道。
尚六珈暗暗嘀咕,能不高兴吗,自家儿子又少了个竞争对手。
……
宋甘棠闹不明白,来的路上一直对他感激有加的郡主,为何出了皇宫大门突然变了一个人,纵然她什么都没说,宋甘棠离老远便能感到从她身上散出的丝丝冷意。
此时此刻,她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个大冰块。
宋甘棠认真自我反思之后,得出唯一可能造成眼前情形的原因。
掐头去尾,问题只能出在面圣之时。
而面圣时,他只说了一句话,便是评价她与陛下的容貌。
经过一连串的推断,宋甘棠找出嘉禾郡主不满的由头,于是乎,在她上马车之前,抢先一步道:“郡主请留步。郡主为何发恼,还请您给下官一个解释。”
叶嘉禾冷笑:“朝野上下都言宋尚书有一颗七窍玲珑之心,摆在眼前的事实,您还要什么解释?”
宋甘棠:“下官正是认为,摆在眼前的事实没什么问题,所以才不明白郡主恼在何处。”
叶嘉禾又气又羞的咬着嘴唇儿,一忍再忍。
算了,她初来乍到,又是近乎“人质”的身份,有什么资格与陛下看重的工部尚书理论呢?
思及此,叶嘉禾柔声道:“宋尚书的确没有做错什么,是嘉禾无理取闹……”
“郡主。”宋甘棠打断道:“您比陛下美,是事实。臣这般认为,燕国公主这般认为,陛下更是这般认为。”
“陛下最是一个实事求是的君王,她不喜,也不允臣子颠倒黑白,搬弄是非。故而,公主那般询问,下官只能如实回答。事实证明,下官做的对,陛下当时龙颜大悦。”
“郡主,切忌妄自菲薄。”
宋甘棠说这些话时,就像做木工一样认真。
叶嘉禾闻言如五雷轰顶,震的她心魂皆颤。
良久,仅剩的理智将她拉回现实,她忽而向宋甘棠行礼道:“嘉禾小人之心,还望宋大人原谅。”
“不,不……郡主不可。”宋甘棠虚托着她的手腕,方才思路顺畅、语言流利的人突然变得结结巴巴,“无,无需如,如此。下官……当不起。”
可能因为激动,没掌握好分寸,宋甘棠一个不小心,虚托的动作突然化虚为实,当滚烫的大掌握住那双柔若无骨的皓腕的刹那,二人神魂猛地一颤,叶嘉禾反应过来羞愤交加,几欲撞墙。
宋甘棠又开始结结巴巴的致歉,叶嘉禾不再理会,登上马车扬长而去。
……
回到崇明馆,听闻燕国公主在山长的教务室等她,叶嘉禾连忙调整思绪,前往教务室。
姬骊已不似在养元殿,此刻端的是一派矜贵公主的姿态。
她言语依旧亲切,笑容依旧温婉,拉着叶嘉禾说了诸多暖心的话,尤其是提到她幼年时,曾与同样前来昊京求学的冀王有几分交情,更使叶嘉禾放下诸多戒备。
此后,姬骊亲自送叶嘉禾回住所,一应琐事安排妥当,方才离开。
走到崇明馆门口,看见宋甘棠正在丢魂失魄的徘徊。
“哟,宋大人?”姬骊无疑是吃惊的,不曾想这根木桩子竟追人追到这儿。
俩人才见面,仅半晌而已。
“公主,您,您可曾见到嘉禾郡主?”
姬骊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轻轻点头,“嘉禾车马劳顿,刚刚歇下,宋大人可有急事?”
“我,臣,没,没什么……就是想问问您,她,郡主有没有生气?”
“生气?”姬骊故作惊讶。
“那倒没有。不过,她脸色绯红,像是遇见了什么难为情的事,怎么,与您有关?”
“不,不是,也是……臣……”宋甘棠窘到极点,突然来了句:“臣告退。”
随后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