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无题

小院中,凉风徐徐。

师徒之情叙罢,二人静坐闲谈。

门外伺候的周飞羽见势端来了香茶。

陈奕端起茶盏向铁翎请道:“两年未见,老师可还安好。”

铁翎大咧咧的伸手接过,爽朗的回应道:

“某跟着家主,日子安稳地很咧......倒是二公子,可真是受苦了!”

“哪里,不过为河东战事寥尽些心力罢了。”陈奕摇头道。

他话说到这儿,令铁翎想起了什么。

“张廷那鸟厮,实在可恶!”

骂了一句似是不解气,便将茶水一饮而尽。

又恨恨的说道:

“在河北绵阳之战,我等众人虽不曾上阵,但日夜不曾合上眼,为战事耗费了无数心血......皆因这厮无能!玩忽职守,支援不利!”

“事后为了保住前程,他又贸然开启战端......竟还把公子从宁河召了去,丢到了战场上!!”

“这老狗真是该杀......该杀!”

见他一脸愤慨,陈奕笑着为他续上了茶。

劝解道:“老师不必动怒,那张廷也是一番好意,乃是因着两家过往情谊,有意提携......

“原想将我置于中军不动,事后再分润几分好处......未料想关上战局有变,而我又岂能坐视不理?”

“常宁战报早已传遍渝州,公子的威风,不止家主,连刘大人亦有所耳闻,”铁翎闻言怒气稍减,赞了陈奕一句。

“不知哥哥可好?”

见他提及陈孟,陈奕不由问道。

“好,好的很!”

铁翎怒容尽去,反而添了几分喜色,神秘兮兮的说道:“二公子还不知道吧,你快得一侄儿了!”

“这......嫂子有孕了?!”陈奕颇为惊喜的问道。

“哈哈哈,然也!”

“何时来的消息?”

“正是公子归来的前一日。”

陈奕恍然大悟道:“怪道母亲昨晚宽恕,原是嫂嫂肚子里的孩子保了他叔叔一命......”

铁翎忍俊不禁,在一旁促狭地看着他。

一时间院中气氛大好。

片刻后,二人转而谈论武学上的问题。

聊至兴起,铁翎提出过过招,想要称量一番自己这个曾经的弟子,如今到底有多少能耐。

陈奕欣然应下。

大半月不曾与人动手,确也心痒难耐。

自信满满的与铁翎一同起身......

想陈奕历经数次血战,又与军中高手切磋多日、进境神速,如今他自觉怎么也算得上是一只斗战老鸟了。

昔日菜鸟已经下了锅,一去不复返了~

二人也不去演武场,就近寻了片空地。

铁翎善拳脚,不使兵器,而陈奕也不占便宜,寻了一把木刀持在手中。

片刻后......

风起,人未动,势已至。

只见有两道身影,隔着三丈遥遥相对。

下一瞬,两人已然碰撞在一起。

刀上压来的雄浑的力道令陈奕骤然一惊。

无形气流激荡,鼓动得两人衣衫猎猎作响。

刀掌互峙间,陈奕开口赞道:“不愧是震山掌,好强的掌力!”

初次交锋,他不知铁翎根底,手中的木刀已隐隐有崩解之状。

那双肉掌似有撼山之力。

心知木刀无锋,不可拼力。刀身轻抖间震荡的罡气已然推开肉掌,他一改刀势不再与对手硬拼。

脚下发力,荡起一圈尘埃,木刀化作游龙前旋,旋带着丝丝锋利刀气直取铁翎手腕中部。

下一瞬便被对手后撤一步、单掌稳稳挡下。

乍一交手下,铁翎对陈奕的本领已心中有数。不再留手,再对刀时一身撼山劲已然爆发。

他在陈奕木刀所化星流中,脚踏流星,掌分阴阳,逆流而上......往往翻掌便是一股浩然巨力衍生。

招式朴素无华,精炼简洁。

果然能在江湖上混出名号的,没有一个易与之辈。

而陈奕虽不能用刀法压住铁翎掌式,但内力却更胜三分,环绕铁翎周身的星流一刻不绝,煞是瑰丽。

眨眼便是三十招后......

拳脚与刀锋齐舞,荡起波澜无数。

二人争斗声势颇大,引来了府内不少人围观,一个个看得目眩神迷,不时高声喝彩。

毕竟只是切磋,不能伤了旧师的面子......

百招之后胜负未分,陈奕便主动罢手。

战后迎面而来的他,竟给了铁翎一种深不可测之感。

铁翎深有感触道:“老了......真是老了!”

“罢了,终是要给年轻人让路......某还有事,便先离开了。”

摇了摇头,他有些意兴阑珊。

...........

送别了少时老师,时候尚早。

回到家中见了故人、得一喜讯,又过了把瘾。

陈奕一时心情大好,出了院子前去拜见陈母。

路上一声声带着笑意的少爷,叫的他感觉自己仿佛大梦初醒。

上至陈母,下到丫鬟小厮,人人皆面带喜色,脚步轻盈。

这也是理所当然。

自家哥哥年过三十,更是家中长子。

至今未有子嗣,往日可真真愁煞了陈母,也不知想过多少法子,偏方秘药、求神拜佛皆未有果。

陈奕以前还曾听母亲提过要给陈孟纳妾......

只是他们夫妻恩爱非常,又并非身有暗疾,后便不了了之。

如今嫂嫂得了身孕,而他又平安归来,陈母这两日大把大把的赏钱赐下,整的阖府上下就仿佛过年了一般,就差张灯结彩了。

“你这没良心的皮猴子,吃了苦头日后可不得再犯......至少也该回一封家书报个平安才是!”

大院中,陈母教训着自己的小儿子。

“是,是,是!”

陈奕弯着腰低着头,应声虫一般连声回着。

见母亲还欲开口,他又忙不迭的表态道:

“此行战事顺利,斩获颇多。孩儿事后又与那张廷言明无心官场,也不图甚荣华富贵,只愿在家中陪伴母亲,图个平安。”

“未来之事不定,不过想来眼下必能有段清净时日,无需再远游。”

陈母想起了多日来的苦楚心中一酸,骂道:“那也配叫远游?你可知,此行若稍有不慎,便将成他乡亡魂!届时教为娘如何是好?”

“你在武道颇有些天赋,娘甚是欣慰。但那官场军伍不比等闲,家中已有你大哥顶上,再无须你上阵逞能!”

“日后除非万不得已,此等事能避则避,这风头教他人出去,我们家不稀罕。”

陈奕唯唯诺诺点头称是,军中之事再不敢提及,生怕又惹了老娘不快,吃一顿藤条炒肉。

幸得陈母眼下心情极佳,叮嘱了几句便不再多言.......

当晚,府上备下了宴,为陈奕接风洗尘。

许多亲朋好友闻信皆赴宴出席,更有不少是城中有头有脸的大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