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7章 她不信天也不信命

但那美丽的皮囊下却藏着一颗恶毒的心。

它是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女人是如何诓骗自己离开九重天,还和她签订契约的,一辈子的奇耻大辱,怎能忘记!

“别用那一副幽怨的眼神看着我。”

团团将它放在地上,少年身形颀长,手掌缓缓覆上自己的脸颊,他似乎在忍痛,片刻后那张脸便恢复如初。

“娘亲若是见我受伤,必定会心疼。”

“心疼?”小老虎胡子一翘:“我看未必吧,这么久了也不见她担心你。”

它贱兮兮地说着,团团自动屏蔽它的话,没关系,娘亲只是被困在了这个地方而已。

这场火烧得够大,一直烧到了晚上,连同那些瘴气都被一并烧没了。

净慈在九层塔找了好些天都没找到能兵解魔躯的书,心魔总是在煽动他,想要趁他心防薄弱之时伺机而入。

不过很可惜,她没能成功。

这里来往的魔人不多,一天也难得见两三个。

“这里的藏书有那么多卷,你难道想要一本一本的都找完,这得找到什么事情?”

“不如你把我放出来,我和你一起找吧!”

净慈依旧不说话,只是翻动着手里的书,他越来越像一个魔了,苍白的手背可以清晰地看到血管,他甚至可以感受到血液的流动。

“美人姨姨,你上次不是没有找到破除禁制的方法吗?为啥今天又来啊?”

门外,牙牙牵着她的手好奇地问着。

“来找找有什么办法可以毁了天刑柱。”

“毁天刑柱?”牙牙一脸的不可置信,摇摇头说:“毁不掉的,爹爹以前说过,天刑柱连接了七十二重天,除非天裂,天刑柱才能被毁。”

“天裂?”

“是啊!”牙牙说:“天有天道,世间万物都逃不过天道的轨迹,你我都是如此。”

牙牙早就认命了,既然要沦为祭品,那她就趁着自己还活着的时候,多放一些祭品走,能活下来一个是一个,总比全都死在这里的好。

白婳也没想过一个小孩子,能有这般见解。

不过,她不信天,也不信命。

她来这里更不是找什么毁天刑柱的方法,而是来找救她的法子。

既然是最后一个祭品,那么书上定然会有关于祭品的记载,只要找到了连根拔起,是不是这孩子就有救了?

她不信这是一个死局。

“这里好像有人来过。”

她看见了地上的蒲团,还是温热的,明显这里刚刚坐了人,只是这会儿却不见了踪迹。

蒲团……

不知怎的,她忽然就想到了净慈。

“你说得对,天有天道,但我也有我的道,我和他道不同,所以不相为谋。”

白婳笑眯眯地说着,并没有过多在意。

祭祀一类的书籍还是很好找的,只是祭祀也分种类,想要一个个地找,属实有些难。

“美人姨姨,那你心中可曾有过什么最难忘的人吗?”牙牙认真地问。

白婳想了想,摇头:“没有。”

没有什么人可以让她毕生难忘,除了她自己。

但却有可以让她付出生命的人。

她这一生很漫长,要说毕生难忘,碧落黄泉,的确难寻。

“不过姨姨以前曾遇到过一个人,他很温柔,总是会耐心地教我学东西,那时我便以为他是这世上最好的人。”

“那后来呢?”

“他骗了我,然后死了。”

“啊?”牙牙惊讶的张大了嘴:“他为什么要骗你啊?”

小孩子总是好奇的,每天都会有那么多为什么。

“因为姨姨以前是坏人啊,他们都想杀了我,可却没那个本事,于是就让人来骗我,最后杀我。”

“那姨姨恨他吗?”

“不恨。”

不是不恨,只是恨错了人,五百年的消磨,让她一直将那份仇恨放在心里,最后却发现那竟然是个笑话。

她该恨的人死了又活了,不该恨的人反而因她没能渡过天劫。

细数过往诸多荒唐事,她心中的傲气也快被消磨没了。

明明还是那个白婳,却没有以前那般心高气傲,雷厉风行了。

“不过姨姨还是得谢谢他,至少他教会了我很多东西不是,而且他现在是人人敬仰的神佛法师,护佑苍生,至真至纯,我若要报仇杀了他,岂不是杀了一个好人?”

“那倒也是。”牙牙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她好像听懂了,却又感觉自己好像没懂,云里雾里的。

“那姨姨现在爱的人是谁?”

小丫头托着腮帮子,双眼亮晶晶地问。

“你懂什么是爱?”白婳点了点她的小鼻子。

“当然!”她骄傲地仰起头:“比如现在,虽说谈不上爱,但以后美人姨姨肯定能爱上牙牙的,对不对?”

白婳一阵忍俊不禁,这小丫头的心思还真是千奇百怪。

“美人姨姨放心,牙牙以后绝对不会骗你的,现在也没骗过!”

小丫头认真地拍着胸脯打包票。

“那美人姨姨也要保证就算有一天牙牙变成妖魔了,也要喜欢牙牙哦!”

她现在最怕的就是有一天自己被同化成妖魔,就再也不会有人喜欢了,虽然以前除了娘亲,也的确没人喜欢她。

“我的确很讨厌妖魔,不过……”白婳瞧着小丫头紧张的样子,捏了捏她的脸蛋儿说:“你是个例外。”

“她果然讨厌魔物……”

有人轻声自嘲,他将气息收敛得很好,一丝都没有泄露出来。

“你在自嘲什么,是你自己不知道争取,你虽然入了魔道,可你还是净慈!”

要是有可能,心魔真想钻出来狠狠给他两巴掌。

他以前的傲气都去哪儿了,明明自持清冷高贵,如今却像是一滩烂泥,再也扶不上来了。

却不知净慈的傲骨,早就在他堕入魔道的时候彻底没了。

“她心中的净慈是神佛,不是魔。”

“切!”心魔毫不客气地嘲讽:“那又如何,懦夫就是懦夫,无需为自己的窝囊找借口。”

“轰!”

炽热的火光贴着他的帷帽擦过,腰身几乎贴着地面,身子飞速旋转,书架瞬间被轰成了渣渣。

“梁上君子?”

不过在看见他身上灰色的僧袍和手中的禅杖时,却蓦地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