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淮需不解地问:“法师要放了她?就不怕她以后会更加的变本加厉吗?”
“人分善恶,妖魔鬼怪亦是如此,并非一切生于黑暗之物都是邪恶的。”
柳淮需不懂,这女鬼方才明明都那般厉害了,还要杀了这里所有人,难不成她还是个良善之辈?
那如此说来,这里的人又到底谁是善是恶?
莫非是那楚珏?
而当芸娘恢复自己的本来面貌时,依旧把众人吓了一跳,那些侥幸活下来的婢女们小声议论着。
“天啊,她怎么这么丑?”
“这世上居然还有这么丑的人,听说鬼死之前都会保持着生前的形态,所以她活着的时候就有这么丑吗?”
净慈回头,不光扫过那些正在议论的婢女,明明是在温和平静不过的目光,却让人心生畏惧。
柳淮需连忙道:“法师有心饶你一命,望你以后莫要作恶了。”
“还有你们,都还愣在这里做什么,不管自家少爷了吗?”
芸娘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
“走吧。”
“法师要带她去哪儿?”柳淮需好奇地问。
“净化。”
柳淮需抓了抓脑袋,嘿嘿地笑着问:“那我能一起吗?”
“不能。”
净慈拒绝得很干脆,他说:“道佛两家派系不同,你修道法,我修佛法,你即便看了,也对你的修炼无用,倒不如多钻研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
柳淮需被说得脸蛋发烫,看来自己的这点小心思都被他给看穿了。
“是是是,法师说的是,有空咱俩一起钻研钻研啊!”
他朝着净慈的背影大喊。
皇宫里,白婳此刻正在和芸娘大眼瞪小眼。
天刚亮净慈就把这货给送来了。
她不过才刚刚睁开眼睛,扭头就看见跪在床边的女鬼,若非早就见惯了这场面,恐怕会吓得当场晕厥过去吧。
她烦躁地揉了揉额头,说:“收起你那张脸,换张脸行不行?”
芸娘抽抽搭搭地说:“可是法师说过,我们要接受自己最真实的一面。”
“你一大早的出现在这里,坏了孤的心情,你可知道后果是什么?”
想到这女人打她时的样子,芸娘赶紧换了个模样。
净慈就站在殿门口,彼时明亮的天光和朝会的钟声混在一起,他又是那般圣洁。
仿佛高不可攀的圣人,连阳光都对他似乎格外偏爱,美好得像是一尘不染的青莲。
白婳眯了眯眼睛,宫女们有序地进来开始伺候着,她现在懒得去朝会,大多数时候都是白无烬代替她去的。
为了方便,白婳索性赐了个官职给他。
摄政王。
是不是听上去威风凛凛,霸气十足?
然而实际上也就是个替白婳干活的可怜虫罢了。
他站在门口看着宫女们给她梳妆描眉,挑选衣裳。
她今日特意选了一件青黛色的罗裙,宫装大多奢华繁复,穿的过程中也需得好几个宫女来。
又给她簪上了珠花,然而那些东西都不过是锦上添花,比不得她本来的颜色。
“法师还真是好兴致,喜欢看女人换衣服。”
她张开双臂,任由宫女给她系上腰带,用力地一抽,险些让白婳魂归西天了。
“这么紧,是想勒死孤吗?”
内脏都要被挤出来了。
宫女连忙跪在地上求饶:“陛下恕罪,这罗裙若是不紧些,行走时便容易绊倒。”
宫中一言一行自有约束规矩,这破地方甚是无趣。
“都下去吧。”
“你来找孤,也不仅仅只是为了将她送来吧?”
昨晚上也是白婳让他去相府解决这件事情的,否则就柳淮需那的道行,根本就镇不住。
“陛下出征在即,前方蛮子凶狠残暴,贫僧受先皇所托成为大端护国法师,便是要保护陛下的。”
他目光平和地看着白婳,大概是希望能从她口中得到肯定的回答。
“你要一起出征?”白婳笑出了声:“你一个慈悲为怀的出家人,去到那杀人如麻的战场做甚?”
“难不成还要指望你上阵杀敌,真是可笑。”
他呼吸一滞,白婳如今待他的态度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贫僧的确不能上阵杀敌,却也不能看着陛下身入险境。”
他声音很轻,像是温暖的风拂过面庞。
“不……”
“陛下拒绝也无用,我只会跟在你身后,完成先皇所托。”
还真是个固执的和尚。
“那便随你吧,不过行军路上没有人会照顾你,你最好好自为之。”
出征行军在即,不过才几日的时间,周易安手里又丢了两座城池,铁达尔一路直逼京城,眼看着是想要把大端一口吞下。
不过有时候胃口太大,也不见得是件好事。
“也许贫僧比她更快找到太傅大人。”
他淡淡地说了句。
“找不找得到那都是他的命,你以为孤当真就那么在乎他?”
白婳嗤笑他的天真。
晨时的风总是恰到好处地吹起她的发丝,眸子里有不经意闪过的微光,她扭头过来看他时,绝美的侧颜让他的心都在瞬间忐忑了。
京城还有十五万的驻军,但这里是大端的心脏,她顶多只能带五万将士去支援。
原先边疆就有十万人万人驻守,但眼下周易安手里的兵不足五万。
京城往前就是邯城、高望和宣阳城,而今周易安退守宣阳之前的东洲,也是几座城池中最大的一个。
一旦东洲失守,那么其余几城便会不攻而破。
他们现在死守东洲,只要援军一到,就会有转机。
但现在东洲的形势也不好,铁达尔的巨弩就在城门外虎视眈眈,他们现在是挂了休战的牌子,双方才暂时停歇了下来。
至于东洲城里,将士和百姓死伤无数,地上更是随处可见的尸体,随着天气变热,蚊蝇乱飞,蛇鼠一地,尸臭漫天。
城中粮草已所剩无多,铁达尔卡死了东洲所有的进出口,代惊棠是铁了心要将他们困死在里头。
“将军,咱们的粮草最多只能支撑三天了!”
主营里,听着身边副使的汇报,周易安躺在床上面无表情。
“将军,将军您快想想办法呀!”
副使看着他那个样子,忍不住着急地大喊,但周易安还是一动不动。
若非他是主将,副使真想一刀劈下去,上次就是因为周将军判断失误,才让太傅大人深陷险境,至今生死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