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这位龙兄如何称呼？”
“好说，杨县隆迪，这三瓦马市哥说了算。你想替他出头？”
隆迪双手抱胸，一脸痞赖，那傲娇表情，分明在说，你打我啊！
周围都是看热闹的人，估计和隆迪一伙的就有几十个。
原林直接道：“我和我弟弟初来这里，不懂规矩，马我们不要了，可以放我们走吗？”
“不行，刚才你弟要是松口，这会儿就没事了，但是现在嘛，马留下，不给个千八百儿，这事，平不了。”隆迪露出一口黄牙笑道。
原林将双手排开，隆迪微微一退，又好奇原林的举动。
原林道：“我们兄弟两人，落难而来，身无分文，如果龙兄觉得我们还能干点活儿，愿意留我们下来，给口饭吃，我们求之不得。但想让我们现在拿出十块钱，是真没有，否则也不用来卖马了。”
“马我们不要了，钱没有，尽管搜。”
隆迪这才知道原林摆开双手是为了让人搜身，他努嘴，立刻有个胖子将原林上上下下搜索了一遍，然后失望的对隆迪摇摇头。
跟着陆子獐也享受了同等待遇。
原林接着道：“我们现在就要离开这里，如果龙兄强行要将我们留下，不怕马市其余人知道你们为了十匹驽马，杀人越货，尽管动手。”
见原林摆出光棍模样，隆迪反而犯了难，人家已经同意留下马道歉了，因为没钱还把人打一顿，似乎有点说不过去，名声搞得太臭，也不好跟老大交待，于是哼了一声：“算你小子识相，滚吧。”
但原林不仅没有，反而靠近了两步，微微一笑：“龙哥宽宏大量，有些话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这些马是我们兄弟在城外发现，没了主人，估计是出了什么事。我们两兄弟都是行医出身，多少懂一点医马之术，这些驽马在外面也不知道野生多少天了，身上可能有疫疾，最好是将它们和别的马分开饲养，如果发病了，尽快焚烧掩埋，以免疫疾传播。”
隆迪冷笑：“你在威胁我？”
原林正色道：“不敢，我只是实话实话，我们两兄弟现在也没地方去，如果龙哥不信，不妨带上我们，若真出了什么问题，我们可以试着医治马匹。”
“滚滚滚！我贩马隆打小就在这三瓦市溜达，马有没有问题还用的着你来教我？还想赖上我们？自己滚去找吃的，别让我在看见你们，否则见一次打一次。”
原林欠身退下，带走了陆子獐。
一路上，陆子獐不服气道：“兵大哥，怎么回事！那可是十匹马，就这么给了他们？”
原林淡定道：“人生地不熟，人家的势力范围，一时忍让是为了避免造成更大危机。这伙人明显在这个马市霸市已久，他们让你挑选的马匹里确实有良马，而且应该是从军中弄出来的战马，只是养废了。”
陆子獐仍道：“那又怎样？他们这是敲诈，城里也没有王法吗？四方典是摆设吗？”
原林道：“那又怎样？那说明他们手眼通天，黑白通吃，在他们面前，四方典就是摆设，在这个乱世里，他们就是法。你说你跟了那么多难民队，走了那么多地方，你还想不通这个道理吗？”
陆子獐张了张嘴，还是有些愤恨道：“可我们好不容易才弄来的马，就这么白送给他们，我们现在什么都没有，还怎么在杨县生存？”
原林道：“城外发生的事情，用不了多久就会传到这里，那个马市里起码有四五波人都和城外的流匪有联系，各自背景不同，但他们都怕隆迪那一伙，这足以说明他们在杨县镇得住，他们自身或他们背后的靠山就是杨县最大的势力。马匹只有在他们手上才保得住，否则迟早给我们带来麻烦你懂吗。”
“而且我给他们留了饵，用不了多久，他会求到我们头上来的。另外就是，你在外面求生存，难道还要靠钱吗？我们最大的本事是什么，是医病救人好吗，有这手本事，怎么可能饿死。”
陆子獐似懂非懂，暗羡不已：“兵大哥，你是怎么想到这么多的？”
原林苦笑道：“经历得多了，自然就想得多了。”
陆子獐仍不死心道：“但是他们就是一伙地痞流氓，以兵大哥你的身手，打趴他们还不轻而易举？”
原林摇头道：“我现在可能无法随意出手。”
“为什么啊？我感觉你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啊？”
“我也以为我身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但在城外抢马时我才发现，我的全身经脉都是支离破碎的，只是勉强黏在一起，一旦行功运气，它们随时会错乱，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我都不会出手了。”
对原林的话，陆子獐没有怀疑，刚救下原林时就探查过了，确实他体内经脉，就和地震后的山间隧道一样，看起来还保持着隧道形状，但形成隧道的山都已经崩碎了，若是在隧道里用洪水反复冲刷的话，隧道随时可能会垮塌。
不过原林也没有完全说实话，每天用逆顺五脉藏调理着，自己的经脉在一直好转，他不过是防患于未然，若楚州军，秦山军迟迟找不到自己的尸体，怀疑自己还活着，那么肯定会严密关注河道下游。
若是突然出现了高手，他擅长的功法和行为方式和罗一刀近似，人家肯定会怀疑上自己的。
所以原林将能不动手就尽量不动手，能不出刀就绝不出刀。
除非在必要情况下，看到自己出手的人，一个不留。
这时候，陆子獐被一个小孩拉住了。
“叔叔，买个饼吧，自家烤的，可香了。”一个七八岁大的男孩，一脸炭黑，身子干瘦，一颗大头，挎着一个草编袋，手里拿着一块圆砖似的黑不溜秋的石头蛋子。
“这是饼？”陆子獐怎么看也只是一块黑色卵石。
“嗯，是草饼，可以吃的，可好吃了。”男孩一脸期翼：“五分钱一个，来两个吧。”
可陆子獐身上没钱，不过看这男孩一脸营养不良的样子，深具同理心的他十分为难。
这时一旁的原林接过饼，捏了捏，问道：“这是你们自己做的？”
就在刚才，小男孩拿出饼的瞬间，他仿佛找到了一点灵感，是关于情报的，以及当初他和小昭对这个世界的期望。
这种感觉玄之又玄，他觉得自己就快抓到它了，却还不够清晰。
“嗯，去年，前年，我们乡的人都靠它活下来的。”男孩一脸认真肯定的回答。
灵光一闪，原林终于知道自己想到的是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