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静雅吓傻了,“我……我不是故意的……”
担心被姚桦骂,她着急找杨雪岚求助,“杨阿姨,我真不是故意的。”
此时杨雪岚和姚贺明两个人都有点儿懵,他们太清楚这瓶折纸星星对桦桦的重要性了。
锦宝离开后,桦桦就不怎么爱说话了,每天最长的时候都是和这瓶星星待在一起,经常盯着它看好几个小时,几乎什么话都对着它说,像是完全把它当成锦宝了一样。
后来开始工作,他才似乎慢慢忘掉了这瓶星星,不再自言自语,全身心都投入到了实验研究中,不再沉浸在过去,看样子是打算和过去彻底告别了……
杨雪岚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虽然她很希望能让锦宝当儿媳儿,但锦宝现在也在十四岁,而且隔得天南地北的,又已经这么多年没有联系了,以后不晓得还能不能再见面。
哎,杨雪岚想想就觉得难过,看到这掉落一地的星星就更伤心了。
她没空理会田静雅,安抚儿子说:“没事儿,这地板不脏,捡起来擦擦灰尘就好了,我再去买一个一模一样的玻璃瓶子把它们全部装起来。”
“是啊,这种瓶子可以买到的……”
姚贺明说完,下意识想帮儿子把星星捡起来。
没想到他刚准备动手,姚桦吼了一声,“别碰!谁都不许碰!”
田静雅被姚桦现在的样子吓傻了,他这是疯了吧?居然朝姚叔叔这么说话啊?
“这什么东西啊?也不是糖果啊?有这么重要吗?姚叔叔他可是你爸爸,你怎么能这样和他说话啊?”田静雅生气道,“他只是想帮忙你把它们捡起来,有什么问题啊?”
“静雅,你先走吧。”杨雪岚不想让桦桦更生气,着急把田静雅往外推。
田静雅说:“杨阿姨,我觉得你们脾气太好,太溺爱他啦,怎么能由着他朝你们大呼小叫啊,要是在我家,我哥敢这么和我爸说话,早就被我爸打断腿啦。”
“有些事你不知情还是别评价了,”杨雪岚皱眉说,“说到底今天的事情是你不对,你为什么不经过桦桦同意去抢他的东西啊?你知道那瓶星星对他来说多重要吗?”
没想到自己帮杨阿姨说话,她不仅不领情还骂自己,田静雅十分委屈,“我只是……”
“好了,不用解释了,你先回家吧。”不打算再聊下去,杨雪岚想着到时候要是害她哭了,自己还要安慰她,于是说完直接关上了门,把田静雅挡在门外。
客厅里,姚桦将地上的星星一个个捡起来。
每捡起一颗星星,他脑海中关于锦宝的音容笑貌就仿佛更清晰了一分。
本以为只要把自己和那些实验数据捆绑在一起,他就能完全麻痹自己,不再想那个女孩,为此他没有把玻璃瓶带在身边,他试图忘掉她……
只是孩童时期的玩伴罢了。
如今他已经长大了,又不是当时年幼的小孩子。
理智明明这么告诉他,可刚才看见玻璃瓶摔碎的瞬间,他感觉心仿佛被捏成了粉碎,浑身的枷锁就像是被扯断了一样,他生气、愤怒,甚至感觉无助和绝望。
为什么?既然见不到、听不到、碰不到,为什么他不能把锦宝忘掉?为什么偏偏他过目不忘,锦宝说的每字每句他都能清晰地记住,越是想她思念她,心就越是像被裂成了一道道口子,为了活下去,他只能缝合这些裂口,每天把自己装成和普通人一样苟延残喘……
说什么时间能让人淡忘一切?骗人!全都是骗人的!
姚桦赤红着一双眼睛,眼底却没有眼泪。
他妈妈被他这样子吓到了,声音有些颤抖和慌乱,“桦桦你没事吧?你要是想发火就骂我们一顿,如果想哭就哭出来,别憋在心里啊,妈妈看得害怕。”
杨雪岚说完,她丈夫也跟着安抚了一阵。
姚桦没理他们,继续安静地捡着星星,忽然他看见其中有一颗红色的星星和其他星星都不一样,它大了很多,而且相对其他星星来说是扁的,没有被捏胖。
几乎是鬼使神差的,他放下其他星星,单独把那颗星星拿在手里,将它拆开。
星星的正面是红色的,因为时间太久,已经有点儿褪色了。
姚桦将它慢慢拆开,翻到了没有颜色的背面。
只一眼,他整个人呆呆愣住,像是不可置信一般。
星星的背面写着,“许愿:想见到十八岁的桦桦哥哥。”
用钢笔写的字很漂亮,娟秀可爱……
这是锦宝写的?
想见到十八岁的桦桦哥哥……
许愿?这是锦宝的愿望吗?锦宝想见到他……
姚桦先是呆滞、错愕,然后唇角情不自禁上扬,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桦桦笑了?没看错吧?杨雪岚和姚贺明两个人都傻眼了,这么多年了,自从锦宝离开后,他们几乎再也没有见到姚桦笑过,这星星背后写着什么啊?
他们正犹豫要不要问的时候,只见桦桦忽然抬头看着他们,眼底全然没了之前的无助和愤恨,朝他们直接宣布说:“我不出国了,我要下乡,我要去找锦宝。”
次日,他进研究所第一件事就是找到所长办公室,说自己放弃出国机会,希望组织能安排他下乡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下乡地点是洛湖村,如果不同意,他就立刻离职。
所长听得人都懵了,赶忙把副所长和好几个科长找来,一起劝姚桦,说他是难得的人才,组织这次派他出国深造就是希望他学习外国先进的知识,好回国后为科研事业做贡献。
“姚桦,这下乡知青又不缺你一个,你说你放着好好的留学机会不去,下什么乡啊?”
姚桦把早已经准备好的说辞讲述出来,“我从小在国外长大,四岁回国后和父母辗转了很多地方,因此认识的朋友很少,我也不擅长和人沟通。
以我目前的情况,我认为我思想不够坚定,很可能被资本国家的糖衣炮弹腐蚀,指不定出国就回不来了,所以我需要经过几年贫下中农再教育,坚定我的意志,让我成为一个对国家对社会更有用的人。”
他这话简直无懈可击。
所长疑惑地问:“为什么是去洛湖村啊?”
“我童年最好的朋友在那里,我认为和她相处能坚定我的意志。”
一众领导商量了一会儿,最后所长一拍大腿,“行吧,不过就一年,一年以后你乖乖出国深造,姚桦啊,你这脑子确实是聪明啊,咱们研究所需要你,你可不能一去不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