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等等吧,我们吃完午饭,文年他要是还没回来,我就去找他。”苏建民说。
白露点头应了一声“行”,目光下意识往村口的方向看,希望文年单位能放他早点回来。
“老苏!”院门口忽然响起罗友龙的声音,“我们来看猪了……”
之前苏建民已经和他谈好了,答应把苏家多出来的两头猪作为村里的年猪,除夕这天杀掉,社员们按工分数分,算是年底的一个分红。
“不是说下午再杀的吗?”苏建民疑惑道,“改时间了?”
罗友龙摇头解释,“不是,是老文他想提前先算一下每个人大概能分到多少斤猪肉,让我先过来称一下两只猪有多少斤……”
“哦,这样啊。”
苏建民注意到罗友龙身后跟着十来个生产队社员,其中有两个人手里抬着一个磅秤,担心道:“那两头猪很重啊,你们带的这个秤子恐怕太小了。”
“哈哈,这你就不用担心啦,”罗友龙笑着说,“我们生产队的秤子虽然小,但有一招专门称猪的土办法!”
锦宝听见外头的声音,好奇地走出门。
她看见罗叔叔带着五六个人跟着爸爸进了猪圈,用麻袋将猪的头套住,然后牵出猪圈,将它绑在一个梯子上,之后四个人抬着梯子放在秤台上,开始称重量。
由于这两头猪不是上交的任务猪,之前交完猪后,一家人就没怎么再管它们了,每天也只喂一餐猪草,苏建民猜想它们应该比任务猪轻挺多的,没想到称出来都超过了两百五十斤。
跟在罗友龙身旁的知青郝峰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口水,“队长,这两只猪加起来有五百一十七斤啊!平均算起来,我们知青每人大概能分到多少肉啊?”
“这个要等会计算了才知道。”
“咱们村社员不到三百个人,这么算每人至少能分一斤半的肉……”
不等郝峰说完,站在猪旁边的锦宝轻轻笑了一声,“大哥哥,可不能这么算哦!
这猪的重量中,猪血和猪骨头占的比例就有20%,除此之外,还有心、肝、肺、大小肠之类的内脏,以及猪皮……总之出肉率估计只有一半,你这一斤半的肉还要再除以二才对。”
“锦宝,你真是聪明啊!”罗友龙夸道,“我刚才都没想到这些。”
“罗叔叔,这两头猪说到底不是生产队养的猪,我觉得不应该按生产队社员的工分来分,应该全村人都分一点,”锦宝说,“不然那些没有子女的老人不就分不到肉了吗?”
苏小四赞同道:“我妹妹说得对,这又不是生产队的猪,是从山上跑来我们家,靠全村人一起养大的,为什么要按工分算啊?我觉得应该每家每户都分一点。”
罗友龙还未开口回应,郝峰先皱起眉头,“按工分算,我们每人也只能分到七八两的肉而已,全村总共四五百个人,如果所有人一起分肉的话,大家都分不到什么肉了……”
“你小子还想分七八两的肉啊?想太多了吧你?”另外一个社员说,“按工分算系按全年的总工分,你才来我们村几天啊?算出来能分到一两肉,你就要偷笑咯。”
他话语落下,其他人都笑了起来,“就系啊!知青上回能分到卖猪的两块钱系运气好,这次分猪肉,我觉得不能再平均分了,不然太不公平了。”
“还系得按工分,这样才公平嘛……”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开始为分猪肉的方式争论不休。
“好啦,别吵啦!”罗友龙打断他们的话,“这猪说到底是苏家人养的,不是咱们生产队的猪,还是让老苏来决定分猪肉的方式吧。”
苏建民愣了一下,目光看向锦宝,犹豫着说:“这个嘛……”
锦宝这时候也有点纠结,虽然她之前觉得没孩子的老人也应该分点肉过年,但一个村的人确实太多了,如果完全平均分的话,那些在一整年中为了村子干了最多活、出了最多力的青壮年恐怕有怨言,觉得好不容易积攒了一年的工分,到头来分的猪肉和没干活的人一样。
“爸,我能不能提个意见啊?”从屋子里走出来的苏南兵突然说。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他。
“呀!这不是军人同志嘛,”由于苏南兵的职业,大家对他天然有一种敬仰和崇拜,纷纷说,“你快说说你有什么好点子吧?我们都听你的!”
“系啊系啊,我们大伙儿都听你的,你说这猪肉应该怎么分啊……”
锦宝看着她二哥哥,灵气的大眼睛里也透着好奇的光,想知道二哥哥会有什么好主意。
“刚才我妹妹说了,一头猪的出肉率大概只占了猪重量的一半,其他是猪血、内脏、骨头之类的东西,猪血和内脏都是能吃的,骨头虽说吃不了,但是用来熬汤也很鲜美。
我觉得可以把它们分给村里的老人和小孩,算是敬老爱幼。
至于其他猪肉,按社员工分来分,这样大家也觉得公平,对吧?”
苏南兵此话一出,大家都觉得这分法没问题,纷纷点头道:“就这么分吧?”
唯独郝峰抿了下嘴唇,想着这样分,自己说不定真的只能分个一两肉,吃两口就没啦。
中午,他回到知青住的房子里,和其他知青说了关于分猪肉的事情。
“别抱怨啦,一两就一两呗,我们确实没干多少天的活儿嘛。”.
“虽然我也想吃猪肉,但这也没办法啊……”
他们交谈后,刘昌平把分猪肉的事情又单独告诉给了谢淑婷。
谢淑婷对猪肉没有兴趣,摆了摆手,“行啦,你和我说这些干嘛啊?我才不管能分到多少猪肉呢,只有你天天想着吃吃吃……”
刘昌平忍不住嘟囔道:“又不是只有我想着吃,大家平时吃不饱肚子,别说吃肉了,连大米饭都好久没吃了,当然想着过年能吃好点了。”
“不管是吃肉、吃饭还是吃玉米或者土豆,都一样……”
谢淑婷坐在村口的石头上,单手托腮,对着远处叹气道:“今天除夕,文年怎么还没回来啊?之前文丽告诉我,白阿姨说文年今天会回家的啊,单位不会不给他放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