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洛特开始在房子里寻找线索。他已经将克罗宁的尸体完完整整的仔细观察了一遍,凶手下手老练干净,致命伤在脖子,被人从后用匕首割开了喉咙,随后放血,拖到客厅、切除内脏。
他以一种超然世外般的心态在心中描述着,默默猜测着行凶者的身份。如果他要做到这一点,必定得要胆大心细,而且此前可能做过不少次。同时,杀人也就罢了,还刻意将现场布置的这么骇人,是想要警告谁吗?
猎魔人来到克罗宁的书房,他开始翻看克罗宁的信件。大多都只是些平常的书信往来,例如税务官、他上学的学院又或者与家人的信件。没什么特别的,只有三封信值得一提。
第一封信没有落款,这封信由鲜血写就。
“我们很清楚你想做什么,克罗宁。你最好收手,这样的话,看在你家族的份上,也许我们会放你一马。但你如果执迷不悟,那么恐怕格列高里夫人只能看到她的儿子冰冷的尸体了。你最好也警告一下你的同伴,小子,你们必须立刻停手!”
杰洛特默默地将这封信揣进自己的内兜,他开始看第二封,这封信很简短,是一个叫做K的人寄过来的,带着桔梗花的花香。
“天呐,克罗宁,你必须马上离开。算我求求你,停下你要做的事吧!这实在是太危险了!他们不会坐视你继续下去的!”
第三封是克罗宁自己写的,他没寄出去,甚至没写要寄给谁,年轻人的字迹工整又优雅,但内容就并非如此了。
“去你们妈的!威胁我?你们可以用暴力解决我,但永远无法解决事实!有些事一定会发生,正如你们试图杀死我一样,如果做得到就尽管来好了!我不会怕你们的,我不会离开我的家,也不会停止我要做的事,克罗宁·格列高里永不屈服!即使你们杀了我,他们也会继续下去,有些事情必须得到解决!”
他的用词极其坚决,猎魔人的视线注意到他摊开的笔记本,那上面有一行花体字。
“...但我来过这里,后世之人反抗压迫、呼喊英雄时,还尚有名字可叫。”
他将那两封信都贴身放好,又把这一页撕下,郑重地折叠,放在内兜里。做完这一切,他打算离开,就在此时,门前传来一声轻微地响动。猎魔人瞳孔微缩,他立刻站在房间内的僻静黑暗处,右手握住花瓶,左手已经捏住了亚克西法印。他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
但出乎意料的是,接下来他只听到一个女孩低低的啜泣声。
犹豫了一会,杰洛特从房间内走出,他这次没有试图放轻脚步,清晰可闻的声音立刻让女孩警觉起来,她立刻爬起来,用颤抖的声音大声喊道:“谁?!谁在那儿?!”
杰洛特的脸缓缓从阴影中浮现,女孩立马就放松了下来。猎魔人尚且在为这女孩的反应感到奇怪之时,她就蹬蹬蹬跑了过来,一把抱住猎魔人的手臂,猎魔人闻到了桔梗花的味道。女孩哭泣着说道:“他们杀了他!先生!他们杀了他!”
“......”
他安慰着这有些傻傻的女孩,将她拉入克罗宁的书房,不让她再看到那凄惨的现场。待到女孩逐渐平复下来之后,杰洛特问道:“你是谁?”
女孩抽抽搭搭地说:“克里斯蒂娜·葛佳丝塔芙。”
这女孩长长的名字非常拗口,杰洛特皱着眉,他说道:“我就叫你克里斯蒂娜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是谁?”
他不提还好,一提他们,这女孩就又哭了起来,但她很快就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说道:“是阿尔方斯·威利他们那帮人,也就是那个‘霍桑’...他们盯上克罗宁好久了!我一直想让他跟我一起离开这儿,但他就是不愿意!天呐!”
杰洛特对她使用了亚克西,克里斯蒂娜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呆滞起来,她的眼中失去了原本的灵气。杰洛特耐心地问:“给我讲讲这个霍桑。”
随着克里斯蒂娜的叙述,杰洛特很快就了解到了这个霍桑是何许人也。霍桑,原名阿尔方斯·威利,因其行事作风残暴无情和那恐怖的虐待倾向被人称作‘霍桑’,意为表子养的。然而他在具有这些反人类特点的同时还是个狂热的诗歌爱好者与颇具艺术品味的赞助人。克罗宁在两年前于艺术展上崭露头角,他那时就被霍桑注意到了,霍桑想让他为自己画一幅画,但克罗宁不知为何就是不愿意,哪怕霍桑出再多的钱也不行。
他甚至还当着霍桑手下的面指着鼻子痛骂霍桑是个该死的压迫者,但霍桑并未生气,他只是好言相劝,并留下一大把钱说自己会再来。克罗宁将那些钱全部捐给了梅里泰莉修会的修女们,他开始躲避霍桑和他的手下,直到今天,似乎厄运真的降临了。
但猎魔人的直觉告诉他事实并非如此。
霍桑是个混蛋不假,但这样一个残暴的人如果被人指着鼻子骂都不当场翻脸,那他一定是爱惨了艺术。他没理由写信来威胁克罗宁,让他停止自己正在做的事——先不论这事是什么事,他大可当场就杀了克罗宁,免得还在手什么都重要。
这说不通。
杰洛特再次问道:“克罗宁在做什么,你知道吗?”
克里斯蒂娜呆板地说:“不知道,先生。我有问过他,但他只是说自己在干一件大事。”
大事。
唉。
猎魔人无声的叹了口气,他见过太多因为自己理想而送命的人了。线索基本已经明了,但他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知道一个星期前克罗宁曾经在教主广场被人袭击的事吗?”
“我知道,那是戴尔先生,他很生气,他是我们的老师。克罗宁上次没经过他的同意就给他的夫人画了一幅半身画,因此他非常生气。”
“很好,你知道他家住在那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