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研究实行

孩子们吃得小嘴油汪汪的,看人的眼神更是晶亮中带着羞怯和满足,赵宏兵背手站在门口探头打量,见这幅画面,他舒出一口气,抿着干涩嘴唇点点头,缓缓转身离去。

不过两三天的功夫,赵宏兵就在队里颁发的新的指令,以后每个月月中,队里将拿出半只兔子补贴给扫盲班,为孩子们改善伙食。

另外在当天,也会给两位老师一人补贴一条兔腿,这是拓展班级时,一早说好的补贴。

两边一合算,正好是一只兔子。

司宁宁清楚兔子的繁殖能力,以后要是队里把养殖这块儿工作做起来,每月这一两只兔子根本不在话下,所以她并没什么意见,赵宏兵给,她就接着。

倒是蒋月,知道荤腥的难得,而且一条兔腿说多不说,说少不少,剁吧剁吧那也有很扎实的大半碗肉呢!

蒋月总觉得不大好意思,不过跟在司宁宁身后,半推半就地也就接了。

只是这兔肉她自己吃的次数很少,大多时候都是拿出去换东西,诸如跟队里的婶子换八个、十个的鸡蛋,或者就近跟司宁宁换点红糖。

蒋月大姨妈反应剧烈,和司宁宁有得一拼,为了避免造成不必要的拖累,所以在这方面,蒋月一直都很注意。

时间晃晃悠悠进入八月底,来到九月初,扫盲班放假两天,司宁宁难得休息,换下了平时上课常穿的褂子和裤装,翻来翻去,找出之前霍朗送来的那身裙子换上。

她皮肤原就白皙,平时又一直在扫盲班少有见太阳的时候,自然捂得更白,穿那一身水蓝色娃娃领的裙子,不仅称得她身段窈窕,走动间步伐轻盈,更显得肤白貌美,模样愈发出挑。

一从屋里出去,旁的不说,蒋月和徐淑华的眼睛都看直了。

接管扫盲班的工作以后,司宁宁的日常打扮都很随意,都是褂子、长裤最普通的穿衣着装。

这其中一来没有时间去捯饬,二来则是在课堂上、在孩子们面前,总要有几分得体。

司宁宁自诩随意过了头,自己的打扮是有些邋遢的,突然在接收到这种“惊艳”的目光,她还真是有些不适应。

或者说,突然有些不自信?怕羞了起来?

躬身往下扫了扫,她一手抱着黑色牛皮封面的本子,一手则从侧面牵起裙摆,左右微微晃动了一下问:“嗯……还合身吗?是不是不大合适?”

“怎么不合适?简直合适的不能再合适了!”

蒋月撑桌站起,大嗓门吼了起来,说罢下巴朝门口处一抬,道:“不信你看!”

司宁宁转眼朝门口看去,就看见立在门口忘记进来的莫北和宋书瀚。

这两人一人目光灼热,另一人则是眸光闪烁,一张脸不知因何原因,彤红一片,不自在地将脸别去一边。

从他们的眼神中,司宁宁基本确认了一点。

有没有那么合身,她不知道。

但至少,是好看的……

好看就行了。

羞赧的情绪渐渐明朗起来,司宁宁弯起唇角笑得明朗,“难得休息,我出去走走,中午不回来吃饭,你们不用等我啦!”

少年小跑奔向门外,晃动展开的裙摆比风中摇曳的蔷薇还要美,擦身而过之际,也不知道惊艳了谁的心,将那沉浸藏于深处湖泊中,搅得涟漪千层……

莫北手指屈了屈,有一瞬间真的很想抓住那只白皙纤细的手腕,但最终也只能放任那人走远。

如果在一开始就表明心意……

如果在最初没有嘴硬,选择温柔以待……

是不是,

就会有不一样的结果呢?

莫北攥紧了掌心。

另一边,司宁宁一路小跑晃荡去了陈家那片竹林,大老远就透过竹林缝隙看见霍朗在新房墙角那边敲敲打打忙活着什么。

司宁宁小跑靠近,躬身后背麻花辫从肩头滑落坠着,她歪着脑袋打量,“弄什么呢?”

她突然出声,霍朗吓得一记抖激灵,锤子差点没直接砸手上。

霍朗慢下动作旋身看司宁宁,见司宁宁身上穿着他托人买来的裙子,忍不住上下扫了好几眼,最后眸光定定地望着司宁宁,轻薄唇瓣勾起,嗓音也软和下来:

“很合适。”

是真的很合适。

很像他曾在奶奶那些老照片里看到的女大学生。

说起女大学生,霍朗不由回想更多,想着想着,他忽然退后两步上下打量司宁宁。

司宁宁肤白貌美、模样标致,属于穿什么都好看的类型,可总有最适合她的。

霍朗盯着她看了半晌,心里忽然确定了什么,拍拍手出走出几步拿了个小马扎放在树荫底下,示意司宁宁坐。

等司宁宁坐下,他突然说了句不着调的话:“下次再给你买别的。”

“啊?”

司宁宁一脸问号。

霍朗失笑摇头,“没事。”

转瞬提起刚才司宁宁问的问题,“没弄什么,就是之前种下的蔷薇种桩这阵子抽了新条,我拿钉子往墙上固定固定,回头它就知道爬墙长了。”

他指着刚才忙活的成果给司宁宁。

司宁宁缩在小马扎上,手肘撑住膝盖,两手托腮望着霍朗,“蔷薇不是爬山虎,要它往墙上长的话,就要一直做好固定,要不然还是会垂下来。”

霍朗点头,放下锤子歪身坐在司宁宁身侧,“现在长得枝丫还小,先这么弄着,等以后再长粗长长一些,我就牵两根绳子,引着它们往上爬。”

司宁宁点头。

这还算靠谱。

“说起来还有个事。之前你不是说鸭毛的事?我先前过去跟叔提过一嘴,不过没有多说,只说让他帮我留一些鸭毛,越软和得越好。”

霍朗站起身,冲她伸手,牵着她站起身往老屋那块儿走,“我昨儿又去,他给我攒了一小袋,我都拎回来了,你看看?”

“真的?好,在哪里?”

司宁宁小鸡啄米点点头,跟在身后催促走着。

回到老屋那边,霍朗从大门后侧拎出一个蛇皮袋,蛇皮袋上面空荡荡的,下面则是撑的滚圆,不少细小的鸭毛毛管从缝隙里扎了出来,就那么随意的支棱着。

霍朗撑开袋口,“都倒出来吗?你别用手摸,都脏。”

司宁宁摇头,“先别倒出来,一会儿风吹得到处都是,我先看看就行。”

霍朗颔首,撑开袋口往她面前凑了凑。

司宁宁躬身伸长脖子打量。

鸭毛应该都是随意收集的,有的上面还缠着鸭屎,还有的上面依稀能看见血迹,难怪霍朗说脏,不让她碰。

这不仅是脏,味道也很冲,不光刺鼻,还有些熏眼睛。

司宁宁缩回脑袋用力眨了两下眼睛。

霍朗拢紧袋口,问她:“能用吗?”

司宁宁蹭去眼角被刺激出来的眼泪,囫囵点头,“应该可以的,就是肯定得好一阵儿的处理。”

司宁宁明白霍朗的用意,他没明确跟顾三德那边说起事情缘由,只单方面请求帮忙收集一些鸭绒,现在这鸭绒带回来,其实为的就是先实验。

确保行了,或者差不离了,在跟那边开口。

不是霍朗不信任司宁宁,而是要把一件事情当成副业,当成社员们户口的行当,不单单只看“行”或“不行”,还得计算中间的成本利益。

如果成本和利益基本持平,那也就没有捯饬的必要了。

“需要怎么处理?你跟我说,我来弄?”

“你?”司宁宁失笑,已经利落挽起手臂衣袖,“还是算了吧。有没有闲置不要的桶或者盆?”

霍朗也不反驳她,只想着等她处理的时候,他在旁边跟着干就是,于是应声问:“澡盆行吗?”

“不行,这个很脏,有细菌,要闲置不要的,能装得住水就行,旧点脏点都没关系。”

霍朗颔首表示明白,拎着蛇皮袋帮司宁宁送去后院,他转身从后院离开,在几个屋里来回来去的翻腾,最后从早苗床底抽出一个盆来。

司宁宁从前也没了解过羽绒服到底是怎么做的,只凭感觉来出来。

鸭绒得挑选一下,毛管太硬的肯定不行,还得杀菌消毒,这些鸭毛还是刚拿回来,很脏,第一步肯定得先清理出来。

霍朗将木盆竖起蹲在井边,司宁宁在一侧压水,他则拿着刷子“簌簌簌”地用力刷着木盆上方积压下的厚重灰尘。

等把盆洗出来,司宁宁往里压了半盆水后,开始使唤霍朗把鸭毛一点一点抓进盆里,直接倒害怕会被风掠得到处都是。

霍朗不傻,鸭毛这么埋汰,司宁宁第一要干嘛,他一下子就猜到了,就说道:“我先收拾两遍,等收拾得差不多了,你再来。”

司宁宁扫了一眼鸭毛上面淅淅沥沥的鸭屎,眼睛不受控制瞪大了两分,毫不犹豫地点头同意。

好吧,尽管做过心理准备,但她还是有点伸不出手。

后院竹影婆娑摇曳,水声滴滴答答,霍朗忙活着把明眼看见的异物和不符合受用的鸭毛摘取出来,司宁宁也一手兜住裙摆蹲在旁侧,小手一会儿点这一会儿只那儿的发号施令:

“这一坨不行,那个摘出去!这血迹都把鸭毛黏在一起了,还能搓开吗?”

“能的。”

霍朗应声,赶忙地就钳过那黏在一起的鸭毛按进水里搓了起来。

看着鸭毛上的血迹被清理掉,司宁宁问:“这些鸭毛都是怎么收集起来的?还带着血迹,杀鸭子留的?”

“应该是吧。”

司宁宁点点头“哦”了一声,没有再问。

第七大队养殖的鸭子都是本土湖鸭,鸭绒不是白色,而是以灰黑、麻灰为主,如果真的采用,这年代衣服料子大多深沉,用起来不成问题。

像后世,许多潮流款式的羽绒服多是以浅色、亮色为主,那种就必须得用白绒,要不然会透色。

霍朗把鸭绒清理了两三边,又反复拨动十几个回合,确定找不出什么异物、秽物了才点头让司宁宁接手,他则起身去找来扫把和撮箕,趁刚摘出来的那些鸭绒干燥起来被风吹得到处都是之前,扫出去倒掉。

鸭绒明面上清理干净,实际上那种特有的腥味还在,司宁宁接着换水,细致挑拣了两拨后,开始进行下一步。

因为她爱干净,原来井边是有放置肥皂,不过因为新房那边家具逐渐置办齐全,霍朗又在那边打了新井,肥皂什么的就拿到那边去了,现如今这边就只有几个黑皮皂角。

司宁宁就遮瑕一截皂角,对着盆沿用力蹭了十几二十个来回,累计出一些泡泡和皂角没后,她兜起一把鸭毛在上面蹭了又蹭,转瞬就跟洗衣服似的,将湿哒哒的鸭毛卷在一起揉捏。

同样的流程进行了四五遍,司宁宁的手已经被泡得发白,但那种特有的腥味却没散去多少,司宁宁有点着急,一边进行第六遍的搓洗,一边努力思考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想着想着,她还真就想到了一个点子。

生石灰!

在水里加入生石灰,不光可以去味,还可以起到杀菌的作用。

想到就干。

司宁宁站起身,甩甩手上的水,放下衣袖就往外走。

前院忙活的霍朗看见她,忙放下东西跟在后面问,“做什么去?”

“差点东西,我回去取!”

之前教队上那两个姑娘培育菌种的时候,队里给了两斤石灰粉,事后也没再收回去,先前天暖和起来,怕有蛇虫跑进屋里,司宁宁往门口、窗户等地方都洒下了些,还剩下不少呢。

这回刚好可以用上!

“我中午在这里吃饭,你没别的事,就先把饭做上!”

“好。”

霍朗从容应声,司宁宁跑得没影儿后,他大致把前院收拾了一下,就进厨房提着菜刀去了兔笼那边。

上个月下了一窝兔子,早就断奶可以吃菜梗、菜叶了,原来的种兔留着意义不大,霍朗打算先宰了吃,至于以后,可以从新生的兔子里再选优良种。

打开笼子攥住兔子的长耳朵,重新拴好兔笼,霍朗杀兔子、扒皮动作一气呵成。

原本跟过往一样,拔下来的皮准备扔,余光扫见井边木盆,霍朗又想起他们自己的生产队要搞兔子养殖,其中一条好像就是说要弄这个皮草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