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横滨转了一圈后,神名深见在2月11日下午留下狛神,独自回到米花町,继续当自己的店老板了。
从鬼舞辻无惨视角看见的苏格兰,表现得再怎么温和都有一股不法分子的假模假样,得评价一句“演技不错”;反应能力非常出众,卧底专业又合格,想必在原本的组织里,也是非常可信的角色。
见过中原中也后,兰堂似乎是被打了鸡血,为了得到过去的情报而全身心地投入组织的工作,私下里似乎还有调查万世极乐教和吉田松阳;大概在关心中原中也处境的同时,也怀疑虚一开始掌握情报、却什么都没做的目的。
没什么可做的。
吉田松阳可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虚就算对此漠不关心,也不会无动于衷——只不过是个小鬼罢了。
要是兰堂直接询问虚,得到的关于万世极乐教的情报还更完整呢。
不过那个黑客跑路能力太强,身为前谍报员的兰堂也没能在短时间内抓住对方的马脚,估计还要一段时间才能把人带到虚面前。
“简单地说,现在的情况还在计划中。”在流理台前清洗烹饪所需的食材时,簌簌的水流声里,神名深见这样向系统总结道。
港口Mafia的变动控制得很好,并未波及到太大范围,先代在时的阴霾缓慢散去,连政府都稍微松了口气;国际上的目光显然也不会投向这样一个小小的港口城市,发育空间和时间还很足。
相比之下,酒厂那个跨国犯罪组织在国际上的名声更糟糕,各国的情报机构估计都派卧底进去了。
虚控制下的港口Mafia和它早日断开说不定更好,也多亏先代在时两个组织还没交易密切以致利益纠葛到难以斩断。
“你对酒厂的关注度似乎不高。”系统指出真相。
“因为我讨厌它。”神名深见关掉水龙头,把食材收拾起来,“而且它体量太大,不好控制,老实讲我正在怀疑鬼舞辻无惨是否适合统治它。”
就现在鬼舞辻无惨的意识来讲,发现虚从爆炸中安然无恙地存活所代表的意义后,他已经狂热地想要研究对方的肉.体,对篡夺酒厂可能花费的心力抱有厌烦,现在是不得不听从[黑幕]的命令。
“为什么?”系统有些困惑,扮演者向来胸有成竹,好似一切尽在掌握,现在竟然会对早已有的计划说出这种话。
“在这些马甲当中,鬼舞辻无惨是最麻烦的那个。”面对它的疑问,神名深见叹了口气,给出自己的评价,“同样想要成为完全体的奈落在死亡前都明白了自己的人类之心,他却从未悔过,野心勃勃,物理意义上的死不悔改,不得不说还挺顽固。”
至于其他几个马甲……作为结局后的反派,并没有多大野心。
“我也不能强行让他抛开人设吧。”他无奈地说,“虽然只是扮演和马甲,但他们的思维和记忆可是真的。”
“……”系统沉默片刻,敬佩地说,“您真敬业。”
归根结底,主线任务是构建反派结社,马甲OOC度在审核中所占比例并不高,更多的是组织及成员知名度。
“谢谢夸奖。”神名深见翘了翘嘴角,笑眯眯地说,“那可不,我这人可是很有责任感的。”
其实原因也不只是鬼舞辻无惨,还有“苏格兰来到横滨,而BOSS没有通知”这件事。也就是那个搞事的家伙。
漫不经心地想着,他走出料理台,去店外把开业牌子转过来。
鬼舞辻无惨提供的药剂,完美符合酒厂BOSS对长生不老的渴求。这样一个医术精湛的人才,即使不好控制,也不会把怀疑的态度摆到明面上。
二把手朗姆绝不会违背BOSS的意愿,但他却派苏格兰来了。
而BOSS直到现在也没有发来“安抚”鬼舞辻无惨的消息。
鬼舞辻无惨也没有反过去质问BOSS。
对这位前鬼王来说,他现在已经有了麻烦的上司和讨厌的同僚,压根懒得去体贴一个作为踏板的组织BOSS。
这是他的人设。
神名深见遵守了这个设定,选择放弃让计划更完全而去质问BOSS的行为。
不过这个就不用对系统说了。
那个搞事的家伙说不定还能控制系统窃听呢,他也没有对着窃听器搞恶作剧的兴趣——说起来,对方应该有基本的礼貌吧?
想想对方之前能随时观察他的情况,神名深见突然就有点心情微妙了。
今天的第一个客人推门而入,风铃声中料理台前的黑发青年抬起头,露出热情的营业笑容,湛蓝的眼睛像夏天的天空。
“欢迎光临~您想点什么呢?”
……
而常人看不见的立方体,已经落到冰柜上面安静地做一个装饰品。
系统翻看着扮演者除非抽卡时从不查点的面板和数据。账户数目正常,构建度正常,马甲OOC度平稳低下,卡牌栏……不正常。
系统:……???
系统:……!!!
它不死心地开始重新查点。
没有!
那张数据异常的角色卡牌,不见了!
彻底死心后,系统品尝到与那一日相似的崩溃情绪。
它确实无法查询那张错误卡牌的数据,也无从回答扮演者那日的疑问,但它实际上有所猜测——
那张它无法锁定的角色卡牌,绝对是个大问题!
它默默望向正在和食客交谈的扮演者。
黑发蓝眼的俊秀青年笑起来的模样无害又友善,眼睛亮晶晶的,没有人会想到他是[黑幕]。
系统对他抱有好感,毕竟这样敬业的扮演者不多见。但它无法告诉对方自己所知的“真相”,不是不想,是不能。
——事到如今,只能期望这个人自己了。
*
“如何?”
阴影里响起一道轻快的声音。
青年的嗓音清亮,含着笑更显从容,很容易就能想象出一副眉眼弯弯的模样。
房间的窗帘被拉开一半,冬末的温暖阳光洒进屋内,将空间分割成光暗分明的两个地界。
并不算大的房间里,暗处有一张沙发,沙发上坐着一个看不清面容的青年,翘着腿,以一个极为放松的姿势向后靠,陷进沙发当中。
沙发前有一张桌子,桌子上摆着一台座机。
没有声音回答他,空气中只有沉默。
“别不反应啊。”青年并不尴尬,抱怨般道,“我可是非常热情的、友善地为亲爱的乌丸先生指出来组织的敌人呢。”
“鬼舞辻无惨——背后的人,可是对组织虎视眈眈呢。”
“……那也是你的敌人吧。”座机的话筒中,传出了一个苍老的声音。
酒厂BOSS是个追求长生不老的老头子。理所当然。
青年称呼他为“乌丸”。
这早已使BOSS心生杀意。
乌丸是大富豪的姓氏,大约四十年前已经死亡的富豪名字为“乌丸莲耶”。
没有人会想到乌丸莲耶还活着,是黑衣组织的BOSS。他害怕身份暴露,禁止在组织内提起自己的名字,知道他身份的只有寥寥几人。
乌丸莲耶不知道这个突然联络上他的青年是怎么回事。
那是大约在半个月前,1月20日开始,他的私人电话突然响起,陌生的乱码浮现一遍又一遍,不接起就不停止,烦人至极。
反向追踪追不到,更换号码又来了,宛如阴魂不散的幽灵。他在2月1日接起。
青年上来就称呼他为“乌丸先生”,惊天炸.弹之下,他在愤怒和惊愕中听到对方给出的消息。
——港口Mafia的首领即将死亡,而自愿去卧底的鬼舞辻无惨知道动手者是谁。
“而我猜他不会告诉你。”彼时青年声音如今日一样轻快,“请等着吧,下次再联络。”
不等他反应,青年便挂掉了电话。
这是第一次。
第二次是在2月8日。
“派一个人去横滨吧。”不等他质疑,青年干脆地说,“不要告诉鬼舞辻无惨,而他不会询问你原因。”
“——你可以猜猜他为什么不会询问你,一点也不忠诚呢。”
对方再一次提前挂断电话。
憋屈而无处发泄的乌丸莲耶只好让朗姆派人去横滨接触鬼舞辻无惨。
青年的地址始终找不到,技术部的都是群蠢货,而他也确实一直在怀疑鬼舞辻无惨加入组织的目的,包括对方为什么要去港口黑手党卧底。
而今天,2月14日,对方再次打来电话。
他对青年忌惮无比。
对方似乎总能恰到好处地打来电话,宛如无时无刻不在观察着他。
这对一个明面身份已经死亡、藏于暗处操控一切的野心家来说,是难以忍受的。
“敌人?”青年的声音愉快,“也许是的。所以我找上了您,乌丸先生。”
“这般态度着实看不出诚意。”乌丸莲耶嘲讽地道,“我对你可是一无所知,先生。”即使对方只有一个人,他也无法看轻对方,“我为何要听你的一人之言,而去怀疑一位极具才能、对我有利的医生呢?毫无证据,可笑。”
“不不不,请不要把我说得像是在挑拨离间。”青年温和道,“我可不屑于干这种事。”
“这可看不出来。”乌丸莲耶说,“那么,你到底想干什么?”
对他来说,无论鬼舞辻无惨到底是谁的人,究竟有什么目的,他提供的药剂确实出色。而他对前天收到的报告当中,鬼舞辻无惨所说的“会令他满意的成果”很感兴趣。
“背后的人。”青年简单地说,笑意微微敛起,但语调却依然欢快,“我很在意他。想让他失败。”
“真敢说啊。”乌丸莲耶被气笑了,“利用的意图毫不掩饰,这就是您的诚意?”
“怎么能不算诚意呢?”青年离开沙发,拿起座机,并在交谈间已经打开门走了出去,“坦诚是合作的基础。再来一个免费的独家消息吧——”他拉长声音。
虽然态度很轻蔑,但乌丸莲耶等着他的下文。
青年却停住声音。
只有一步一步,类似于上台阶的脚步声。
“……”乌丸莲耶听了一会儿,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脚步声停下了。
呼啸的风声经过电流后,失真扭曲,极为刺耳。
“港口Mafia的现任首领。”来到天台的青年笑着再次开口,“也是背后之人的下属哦。”
乌丸莲耶为这个消息震惊的同时,终于意识到刚才的不对劲是什么。
——对方上台阶的脚步声,每一步都间隔同样的时间,发出了同样的踩踏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