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俏猛地惊醒过来,双眼被房间内明亮的灯光照耀得一时间无法完全睁开。
梦境的惊吓冲击力过于巨大,胸口上下起伏了许久才勉强缓和下来,安静的房间中只有池俏的喘息声。
太真实了……他现在好像还能感受到莹然的鲜血喷溅在自己脸颊上的烫意,似乎也能看见她的喉咙是如何被弓杆瞬间划开,皮肉宛如一层薄膜轻易剥落,浓稠组织完全暴露在空气中。
最让人毛骨悚然的还有伴随尖叫声轰然响起的音乐合奏,以及身边明明空无一人却隐隐约约传来的鼓掌声。
“美妙的乐器。”
在逃离梦境的那一刻,池俏似乎听见了耳边有这样一个声音。
“乐器……?”池俏呆坐在床上,还没完全清醒过来的双眼有些湿润,裹着朦朦胧胧的雾。
看了眼时间,将近早上八点半,不过整个房间看起来和昨天夜里没有区别,昼夜差别似乎都在这个房间里被消解。
床头柜上不知何时出现的早餐还在散发出热度,瓷盘上放着可颂与五颗蓝莓,还有一杯热牛奶。
“怎么又是热牛奶……”池俏小声嘟囔。
昨天晚上他担心牛奶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就没有喝下去……
没有喝下去?
他想起昨晚那张便签上写的“睡前一杯热牛奶,有助于睡眠”,莫名冒出点怪异的感觉。
所以会是因为没喝牛奶,夜里就做了这样的噩梦吗?
池俏坐在床边和那杯热牛奶干瞪眼半晌,最终还是拿过来喝了。
味道意外地不错,有些甜,品质应该很好。
把蓝莓吃下后池俏拿起盘子下的便签,见上面写着一行字。
【早上九点,演奏厅集合。】
还有半个小时,来得及。
池俏赤脚踩在柔软的毛毯上,顿时无法控制地浑身一颤。从脚心的肤肉一路向上,每一寸肌肤的感知都变得比平常更加细致,并且被放大数倍。
伴随而来的是类似于昨晚在k歌房感受到的那种怪异颤栗。
池俏强忍着不让自己每走一步就因为这种感受发出声音,有些艰难地缓步进入浴室后,看见了镜子里那个只是走几步就脸颊泛红的自己。
粉唇边缘还有些奶白的痕迹,但很难分辨牛奶和肤肉哪个更白些,裸露在空气中的肌肤很是透亮,说是吹弹可破也不算夸张。
……好奇怪。池俏看着自己觉得别扭,不自觉地揪住身侧的裙摆。
这到底是想要他干什么?
【哇哦……不愧是老婆,别人都在副本里打打杀杀,只有我老婆在这里睡美容觉嘿嘿】
【虽然之前也很嫩,但一觉醒来更嫩了是怎么回事!!】
【好米好米,好像摸摸俏俏白嫩嫩的小手捏~】
直播间弹幕大清早地就已经兴奋热闹起来,显然他们也看出了池俏的变化。
池俏洗漱完后打开衣柜,里面挂着一套昨晚并没有见到的衣服。
是一套白色连体款式衣服,布料相当轻薄柔软,腰部有一条淡金色的腰链作为装饰,和副本诡异奇怪的气氛形成一种特别的反差。
衣服是无袖的,池俏两条细白的手臂肤肉都暴露在空气中。
“这副本这么怪异,衣服却挺好看,东西也挺好吃的……”他轻轻自言自语,眉头微皱。
从进入房间以后,舒适感也陡然升高,仿佛此时并不处于惊悚的a级副本。
越是这样,好像越奇怪了。
准备打开房门出去前,池俏转过身看了眼房间,突然发现床头柜上的早餐都没了踪迹,而是被另外的东西替代。
晶莹剔透的玻璃花瓶曲线优美,里边静静放置着一枝鲜红的玫瑰。
池俏快速走过去,发现花瓶下便签中的文字也变了。
【今天也是爱你的一天。】
池俏静静怔在原地,站在温暖舒适的明亮房间中,却觉得悚然的冰冷从后背攀援而上。
…………
“什么呀!!这个副本该不会又有变态吧!”池俏吓得连忙走出房间,同时在意识中朝系统哭诉。
等等,他为什么要用“也”?
……你还没习惯吗?
系统沉默几秒后叹气,终究没说出这句话。
按照走廊上的指示池俏往演奏厅走,自离开房间进入这条黑白主色的走廊后,只觉得空气都凝固了许多,闷得呼吸困难。
明明昨晚没有这么严重的感觉……
池俏小声咳了两下,让自己尽量不去注意走廊两边墙壁上的相框。
拐过弯后不远处是一扇双开门,半掩着的门背后隐隐传来人声和一些乐器音色,池俏这才勉强松了口气。
听这动静,似乎有不少人?
池俏小心地把门推开,偌大的演奏厅内,一群人的目光立刻齐齐看过来。
被注视明明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但池俏不知道是不是出现了错觉,竟觉得那些视线仿佛有实质,纷纷触碰在他的脸颊、手臂或是脚踝。
“怎……怎么了?”池俏勉强扯出个微笑,有些慌乱地扫过现场的十几二十人。
怎么这么多人?
这个副本的玩家和nc比之前的都多得多?
他很快看见了人群中的段修念,以及不远处的言晟一群人,同样跟在旁边的莹然并不像池俏昨夜的梦境里那般凄惨,此时好端端地站在那儿。
但她穿着和池俏差不多的衣服。
这么一看,演奏厅里的人似乎分成了两种,一种穿着黑色正装,另一种就像池俏这样,穿着类似的白色衣服。
是有什么作用吗?
短暂的沉默被一道轻佻的口哨声打破,人群边缘走来一个瘦高的人影,出现的那一霎差点让池俏软了腿。
有点像昨夜梦境里的那个男人,但又不完全像。
是错觉?还是直觉?
“这个看起来不错。”
朝池俏走来的这个男人长得俊美突出,只是表情和动作都显得格外随意,和紧张的副本气氛格格不入,冲突得别扭。
“逄文泽!你不是说跟我组队的吗?”旁边一个面容姣好的女性见状立刻气冲冲跑上去拽住逄文泽的手腕。
逄文泽懒散又带点不耐地往下瞥了她一眼,轻松把手抽出。
转而朝池俏露出笑容。
“跟我配合,这里除了我没人能帮你赢得比赛。”
声线比梦境里的要清脆明亮一些。
配合?什么比赛?池俏茫然的仰着头看他,又被对方垂眸的目光盯得微微战栗。
“他是跟我的。”
言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站在池俏旁边和逄文泽直直对视。
“上一次演奏会好像没见过你。”逄文泽扯了扯锁骨前的领带,语气轻飘飘地却算不上多好。
“刚进来的吧?”
池俏还在讶异言晟的施以援手,愣神间却被突然低头凑前的逄文泽吓得往后退了半步。
“你确定要跟他?”
逄文泽轻轻摆了摆头,混着点淡灰色的眼眸紧紧抓着池俏的目光不放。
说话声里带着模糊的笑意。
“演奏会现场都没见识过,我可怕他看了会尿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