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经从广州返回安平城只在后宅与妻儿短暂地待了两三天,这么多年,郑经一直东奔西跑,忽略了与家人的感情。
别说两个比较小的小子,就是自己的大女儿如今已经十岁了,看到自己这个做父亲的都一个劲儿地往母亲的身后藏。
郑经看着女儿拘谨的目光,心中莫名一疼,对唐婉儿说道:“大姐儿也该起个官名了,以前是小,起个贱名号养活,现在都十岁了,也该有个像样的名字了。”
唐婉儿心中一喜,夫君终于想起给女儿起名字了,这说明夫君开始关注女儿的成长,
“夫君您想好名字了吗?”
“我家女儿乃是千金美玉,怀瑾握瑜兮,穷不得所示,就叫瑾瑜吧!”
“郑瑾瑜!郑瑾瑜!”唐婉儿念了几句摇头道:“夫君!名字是好,可是与夫君经字谐音,是否会让人认为我郑氏不守礼?”
“守个屁的礼,我闺女想叫什么就叫什么,关那些酸儒什么事?就这么定了,等为夫称王之后,再对瑾瑜册封。”
对于自己夫君偶尔因为反感儒生而冒出的粗鄙之语,唐婉儿早已见怪不怪。这么多年的夫妻,唐婉儿知道夫君打心眼儿里看不上儒生。
唐婉儿莞尔一笑道:“夫君还是慎言吧!您小心那些儒生给你找麻烦,这些人的笔杆子可不好惹。”
“就你夫君这些年干的事,以及将来打算干的事,还能有什么好名声,不被这些人千夫所指就谢天谢地了。”
唐婉儿莫名地心中一疼,她知道这些年自己的夫君顶着多大的压力在推着整个郑氏前进,郑氏能有今天的成就那都是夫君呕心沥血的成果。
若是有人没有心肝,敢编排夫君,她唐婉儿第一个不答应。
“夫君!凡事还是看开一些,您是一个人,哪能把千秋万代的事都做了,郑氏有今天的辉煌就足以证明了夫君的英明。
那些小人的诽谤根本不足以动摇夫君在百姓心目中的威望,妾身与锦瑟一介女流帮不了夫君大忙,不过可以在后宅帮着夫君孝敬姑婆、友爱兄弟,不让夫君为后宅之事操心。”
郑经心中苦涩,他知道自己只不过是个普通的大学生,阴差阳错地来到这个世界,上天既然将他安排到这里,就是让他为苦难的华夏百姓做点儿事情。
不说别的,至少要做到改变华夏不会再受到百姓的凌辱,可是这些话又能对谁说,谁又能理解自己的内心。
可以说回到后宅的时候,是郑经最放松的时候。面对着妻儿,没有了对外尔虞我诈的算计,也放下了对前线的担忧。
可是这种放松的时间太短暂,这后宅休息了两三天的时间,郑经就不得不挣扎着从温柔乡中爬起来,再次投入到新的征程。
回到王城公事房,郑经立刻召集在承天府的文武议事,接下来的郑氏将要北上长江口与满清争夺松江府。
在离开之前,藩府的工作要整体的安排一下,随着郑氏的地盘的扩张,以前困扰郑氏的人力问题将会得到有效的缓解。
尤其是江南富庶地区,在战事开启之后,必然会有大量的流民涌入,这个时候就是郑氏收割人力的大好时机。
看到人都到齐了之后,陈永华首先发声:“王上!诸位同僚!眼下我藩府第一阶段的任务已经基本完成。
接下来的松江攻略以此牵制作战为主,不以攻城略地为目标。根据大陆传回来的情报,满清朝廷已经做出了积极的调整。
在湖广前线满清安排宗室伪安亲王爱新觉罗·岳乐主持前线的作战;江南地区安排了宗室伪简亲王爱新觉罗·喇布坐镇金陵,遥控江西战事;在闽浙方向满清安排了宗室伪康亲王·杰书坐镇杭州指挥对耿精忠的作战。
北方的察哈尔蒙古部族叛乱,满清朝廷启用称病在家的中和殿大学士图海出征察哈尔。情报人员说,满清的京城已经没有精兵。
图海便拿着满清太皇太后的懿旨在满请各家权贵府中招募家奴,并允诺这些家奴一旦作战德胜回朝,个个都抬旗成为主子。
这一条情报非常重要,证明满清的北方已经非常的空虚,若是在这个时候直捣京师,必能将满清围在城中,到时候满清除了签下城下之盟别无他法。”
郑经微微颔首,却没有接着陈永华的话往下说,而是问了一句不相干的话:“西北的马鹞子王辅臣有没有动静?”
“暂时还没有动静,不过听说王辅臣与张勇有嫌隙,我们是不是可以利用这层关系进行挑拨。”
郑经摇头道:“西北的问题我们暂时鞭长莫及不要干涉,不过这个马鹞子人称‘活吕布’,这有叫错的名字,可没有起错的外号。
此人一定不是善类,我们静观其变就好,至于现在进攻京城还不是时候,一来:满清现在还没有感受到更大的压力,随时都有可能从其他地方调兵回援京师;
二来:图海征伐察哈尔的兵马全部是骑兵,这可不是几千人马,而是几万骑兵,一旦我军逼近京城,这股骑兵必定昼夜兼程回援京城。这一股骑兵若是拼死跟我们一战,我们的损失可小不了。”
“臣明白了,现在还不是实施第二阶段的时机!”陈永华本就不长于军事,既然提议被延平王否决,便不再提起北攻京城战略。
郑经笑道:“复莆也别着急,北方人有句俗语叫‘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只要我们一步一个脚印,制定出的计划都能顺利完成。”
“王上说的是!是臣着相了!”
郑经不再讨论这个话题,而是转移话题问道:“户官!”
郑省英立刻出班行礼道:“臣在!”
“藩府的粮食、种子储备可充足?”
“回王上!我藩府承天府目前存粮五百万石,足够藩府百万人口一年的口粮。而且我郑氏还有海上捕鱼之利,能够省下大笔的粮食。
琼州府存粮不多,而且琼州府主要耕地都大量的种植棉花,导致粮食产量不但不能自给,还要从北郑进口粮食供应昌化与崖州工业区。
旧港与满剌加倒是有大量的存粮,不过考虑到那里将来是移民的重点地区,那里的存粮便留作移当地驻军与移民使用。
吕宋的粮食产量略有盈余,也不是很多,吕宋以种植棉花、金鸡纳树、橡胶树、甘蔗这些经济作物为主,粮食种植主要集中在老的移民聚居区域,并没有形成大的规模。
不过承天府的农业潜力很大,一旦将内陆地区的森林砍伐掉,我们还能至少多开发出四五百万亩的土地。
臣等估算过,整个承天府开发出来,至少能够拥有千万亩土地。”
郑经摆摆手道:“凡事过犹不及,我等还是要给后人留下一些待开发的空间,不能把后世子孙的饭都吃了。”
“王上说的是!不知王上还有何吩咐?”
“如今我郑氏岁入能够支撑十万人马的大战多长时间?”
“回王上!我郑氏藩府藩府的收入主要分为三大块,第一块是贸易收入,包括对倭国、朝鲜的贸易和对西洋的贸易利润总额为两千万两。
第二块是关税收入,单单一个满剌加海关就已经突破了一千万两岁入大关,再加上,琼州府崖州海关,承天府安平海关,岁入将近两千万两。
第三块是工业利润收入,包括兵工厂、钢铁厂、精盐厂、棉纺厂,这四大厂为我郑氏创造的利润超过了一千万两。”
“怎么没有我们内部的农业税收与商业税收呢?”郑经奇怪地问道,要知道在大陆的满清农税与商税可是重要的税收。
“王上!首先说农业,这几年由于每年都在进行移民投入,单是开荒这一项就已经将农业税收耗尽,毕竟官府不能让百姓白白地给给后来的移民开荒。
虽然说这笔钱最后都会算在移民的头上,可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开荒的成本还是要官府提前垫付。
而说到商税就更是收不上多少税,我郑氏麾下最繁荣的两府就是承天府与琼州府,偏偏这两府的百姓,要么是工业就业人口,吃住都是工厂管,这些工人手里有钱都存了起来,最大消费就是改善住房。
而改善住房的消费利润又流到了国有企业手中,私营经济只有一些酒楼茶肆,以及一些小百货商铺,根本形不成规模。
至于农村的消费欲望更低,他们宁愿自己纺纱织布,也不愿意花钱消费,因此我郑氏看似繁华,实际上百姓经济并没有发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