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样一艘大舰能够引起郑军水师将领的危机感,郑经非常欣慰,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往后的三百多年就是这些白皮统治的世界。
往后的几百年,一切规则都是她们制定,而原本站在世界巅峰的华夏却在一步步地沉沦,直到郑经穿越的时代,网络上还到处都是公知、带路党。
谁若是发出一些爱国的言论就会被定义为五毛党、小粉红、小战狼,甚至还能起一个‘爱国贼’的名号。
什么时候爱国都成了贼了,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上天让郑经穿越到这个时代,肯定不是让他来到这个时代虚度年华。
既然来到这个大争之世,郑经在有能力的基础上,一定要与这些白皮争一下这天下的主导权,凭什么这个世界就该让这些白皮主导。
郑经相信这艘大舰返回承天府引起的轰动更加的巨大,战舰庞大的身躯一定会轰碎某些人天朝上国的迷梦。
这艘船能够起到对华夏百姓警醒的作用,要比郑经说一千句、一万句话都要管用。
一时的落后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夜郎自大之心,是故步自封之心。
林凤的话林陛说过,陈辉说过,只要见到这艘大船的文武都说过,这就是觉醒的开始。
回到旧港的郑军营地,郑经才问道:“林将军,寡人看到码头停靠着一艘西夷的帆船,是干什么的?”
“回王上,那船上的西夷,已经被臣扣下了,他们说自己是什么英国兰东印度公司的商人,臣一听是什么东印度公司的,就觉得跟红毛夷有关系,便下令连人带船一并扣下。
那船上翻译说他们与红毛夷没有关系,他家好像还不怎么对付,臣也分不清这些白皮到底谁跟谁,便做主扣下,等王上处置。”
“扣得好!这些西夷的商船大多都有情报刺探行为,他们会将沿途看到的风土人情,军事部署汇报给他们的国家,他们的国家会根据这些情报判定对一个国家是采取敌对还是友好的态度。
他们觉得打不过我们,或者一时半会儿打不过我们,就会选择与我们进行贸易,可是一旦他们发现能够打败我们,立刻就会露出獠牙,对我们发动战争。
礼义廉耻对于他们来说狗屁不是,他们只看重利益,赤果果的利益。不过现在还不是我们能够彻底得罪他们的时候,我们也需要跟他们进行贸易用以发展我们的实力。
不过对这些西夷的防御一刻都不能放松,早晚有一天我们会与西夷进行一场决定话语权的大战,大战之后的胜利者支配世界,失败者将会被踩在脚下,成为胜利者的垫脚石。”
若是没有与红毛夷在爪哇进行决战之前,郑经说这样一番话,很多人都会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认为这是延平王凝聚人心的手段,借助夸大外部的威胁,让郑氏拧成一股绳。
可是现在郑经说这些话,没有一个人不相信,因为他们发现在制器一道上,华夏已经远远落后于西夷了,这个时代还要再强撑天朝上国的脸面,那就是不要脸了。
这个时代远不是那个多磕头、少说话的不要脸的时代,官员们最起码的廉耻心还在,知道自己落后了,那就努力追赶。
“王上!如何处置那艘西夷的船和人?”林凤问道。
“明天将那个船长带过来,他们船上的货物你们没动吧?”
“事情还没弄明白,臣哪里敢动船上的东西,臣只是将人扣下来,船上的东西都是原封不动。”
“做的不错!我们是官府,不是强盗,该我们的一文不能少,不是我们的一文都不能要,人无信不立,一个国家也是如此。”
郑经的这句话引起众文臣的共鸣,纷纷起身行礼:“王上圣明!”
“你们不用给寡人拍马屁,这天下哪有什么圣明的人,所谓的圣明不过臣工的歌功颂德。”郑经不轻不重地敲打了一下手下的文武。
一个政权若是开始务虚而不务实,那么这个政权早晚都会成为小人的天下。在郑经看来,天天指着他的鼻子挑毛病都行,但是挑了毛病就要解决。
谁都会站在道德的高地上指责,嘴炮谁不会啊!
大明朝不就是被嘴炮拖垮的,只要是做事的,总会有各种各样的问题出现,只有不干活的清流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长久以来,大家发现越干活越落不了好,那还有谁愿意干活。到最后可不就成了嘴炮的天下,朝堂上嘴炮横行,需要做事的时候,却找不到一个能够任事之人。
大家没想到这样一句共鸣的称赞竟然引起了延平王的不满,一下子竟然无人敢于发言。营房大帐之中显得有些沉闷,郑经也是烦躁,便让众人散去。
唐显悦却没有走,待到帐中只剩下郑经与张有德二人时,唐显悦才问道:“方才王上因何动怒?”
“祖父为何会这么问?”
“老夫知道你是觉得一众文武是对你歌功颂德,而王上又对这种歌功颂德深恶痛绝,可是王上这天下哪里是非黑即白。
大家是觉得王上所说的话很有道理,是由衷的赞叹,并不是一味的歌功颂德,王上有些吹毛求疵了。”
郑经刚要张口说话,张有德便抢先说道:“唐老大人,王上并无动怒,只不过是借着话题给予大家一个警醒,我们还很弱小,若是现在就开始活在虚妄之中,我郑氏还能向前走多远?”
唐显悦没想到是张有德出来挡下了自己的话,张有德话很明显是站在延平王这边,认为延平王做的没有错。
“瑞图!老夫也明白王上的用意,可是没有必要这样让众臣下不来台,往小了说会被臣下认为王上刻薄寡恩,往大了说会让臣下对王上离心离德。”
“祖父!若是这样就能让臣下离心离德,寡人倒觉得这是一个检验文武意志的标准,寡人的用人标准是唯才是举。
若是有能力,别说不用给寡人歌功颂德,就是当着寡人的面顶撞寡人,寡人也会唾面自干,若是没有本事,放到什么位置都是干的狗屁不是,马屁拍的再好,寡人也会毫不犹豫地将人拿下。”
唐显悦仔细地琢磨一番郑经的话,心里莫名感觉一阵发寒,延平王这话的意思是什么再明显不过了。
以后读书人再想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在郑氏获得高位已经是不可能之事了,唐氏代表着读书人的利益,又不能不为读书人说话。
未来唐氏与延平王一定发生冲突,这不是对错之争,而是立场之争。延平王的唯才是举那就是不管是不是读书人,只要有能力就能当官。
而读书人又要誓死捍卫读书人垄断当官的权利,这是根本性矛盾,除非一方妥协。
郑经对于老丈人父亲的想法也非常的清楚,适当的敲打一下,让这些人不要在郑经的大业上向着相反的方向使劲儿。
对于唐显悦这个外戚,又是祖父辈,郑经给予足够的尊重,而且这一次出使马打蓝促成了双方的合作,还是立下了大功的。
唐显悦最终还是失望地离开了,他在郑经这里并没有得到他想要的东西,唐显悦并不是为自己的荣华富贵担心,而是担心读书人以后能不能在郑氏占据主导地位。
第二天,林凤将约翰牛家的船长押到郑经的大帐,郑经打量了一番这个一头金毛,典型的英格兰人长相,常年跑海已经看不出原本的皮肤颜色,一张黑红的脸庞,眼窝深陷,一对蓝眼珠叽里咕噜的乱转,一看就不是什么老实人。
下巴以下的裸露的皮肤是酒红色,这样的皮肤颜色在灯塔国有一个专门的名称叫做‘红脖子’。
这个时代约翰牛跑海的没有一个好人,一个能够给海盗发私掠许可证的国家能有好人就怪了。这些人每一个都有两个身份,打得过的时候就化身海盗,打不过的时候就化身为商人,自由切换毫无违和感。
“你叫什么名字?”郑经用后世的美式英语问道。
船长听着郑经说着乡下人才使用的英语口音,好奇地看了一眼坐在他对面的东方贵人。用纯正的伦敦腔说道:“尊敬的先生!我是纳乔·爱德华,是东印度公司的一名船长。”
“你不经允许,擅自闯入我国领土,想干什么?”
“不!不!不!先生您误会了,东印度公司没有任何的恶意,我们也不知道这里是贵国的领土,我们来这里是与尼德兰人做生意。
没有想到这里已经换了主人,若是有什么冒犯之处,还请先生原谅,东印度公司是带着诚意而来。”
“爱德华先生,首先我要纠正你一个错误,苏门答腊岛自古以来就是我华夏领土,早在二百多年前,我国就在此地设立旧港宣慰司,对此地进行直接管辖。
红毛夷占领这里是对我国的无耻侵略,如今我们已经赶走了侵略者,对苏门答腊恢复行使主权,寡人郑重告诉你,回去告诉你们刚刚复辟登上王位的国王,我国向贵国给海盗发放私掠许可证提出严正抗议。
这不是一个负责任的大国应有的行为,如果贵国不收回这一政令,我国拒绝与贵国进行交易,这一次我国就当你们是第一次进入我国领土,只给予警告处理。
若是再有下一次,我国军队发现贵国擅闯满剌加海峡,我国将会采取一切必要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