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众人探究的目光下,少年接通了电话。
“请稍等。”少年对着电话里头的那人说道。
然后用犹豫的目光看向森鸥外,直接将手机递给了他。
森鸥外接过了手机,
“你就是夏油千咫的父亲?”
“这孩子你们到底还准不准备管啦?这都已经是开学第几周了你们算算,人不来上学是因为受伤也没有办法,但这学费也不缴。你们还打不打算让千咫继续读下去了——?!”
森鸥外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对面洪亮的中年女声将森鸥外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
森鸥外愣住了。
“不是我说你们,做家长的哪有你们做成这样子的?就拿千咫的家长会来说,打从接手千咫这个学生之后,我就没见有人参加过——”
“你们家长就算再忙,也得抽空关心关心孩子的成绩不是。我们做老师的,只能尽我们所能教学生知识,但总归是代替不了家长的作用。希望家长能够主动积极地配合我们这些做老师的工作!”
这位老师是他们中学出了名的严厉。长期千咫一直以父母工作忙碌来搪塞他,无法直接与家长沟通,早就已经让这位老师心生不满的情绪。
因由,她对夏油千咫这个学生的家长印象非常不好。
打从当了首领以来,森鸥外已经许久没被人这么明目张胆的痛斥了。没料到今天会以这种地位,这种藉由,听到这么一番话,倒是让人感到新鲜怀念。
森鸥外,原名森林太郎。毕业于东京大学医学系。
他本人读书时期,就是个当之不愧的学霸。毕业后便投身于世界战役,在当时日本国防军担任一等副军医。
“这确实存在本人的疏忽。”森鸥外干净利落的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同时,森鸥外也被勾起了好奇心,他问了正常父亲同样程度关心的问题,“那小千平日在学校情况是怎么样的?与同龄相处是否愉悦,与师长相处是否妥帖,在学业上是否有懈怠?”
“……这倒是没听过有什么矛盾,我看同学也挺喜欢千咫的,千咫这孩子除了性格有点内向之外,没其他什么不好的。好几次,我看到有同学会找千咫探讨学业问题,这种良性的学习氛围,作为老师我也感到很欣慰。”
要不是千咫这孩子实在讨人喜欢,人懂事,成绩又优异。她也不至于一次又一次抵不过这孩子的请求,没有直接拜访上门去找这对不称职的家长。
“千咫一直都是班级的前三,在学习方面上一直很通透,解题思路很独特。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会在一些非常基础的题目上翻跟头,导致排名一直保持在第三名,不前也不退的……”说到这个,电话那头的老师就感到纳闷了。在她看来,千咫这孩子绝对会是考学年第一的料子,可不知道为什么除了这孩子刚转来学校在第二回大考时取得了第一名之外,就永远保持在第三这个高不成低不就的排名成绩。
让老师感到有点古怪的是,这孩子永远会与第二名拉开五分之内的差距。可要真阴谋论起来,逻辑上又想不通,总不可能这孩子每次都能精准的算计出第二名的分数吧?
电话那头的老师赶紧晃了晃脑袋,将那些胡思乱想摇出脑外。
森鸥外便以那副充满笑意的面孔持续到了结束通话。
在森鸥外井条有序的说话节奏,以及展现出的极高素质涵养,
让到后来的老师对千咫的父亲、固有的印象发生了改观。
这对于一贯摸透人心的港/黑首领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直到最后老师抱着‘果然这才是千咫那孩子的的父亲’,‘我先前恐怕是误会了这位温和的父亲了’的想法终止了电话。
森鸥外放下了手机,将视线转回到床上的少年身上。
“总之——”
……
少年垂下头,避开了与森鸥外的视线交汇。
为什么不解释呢……作为一个有一点胆小的普通小孩,他需要一个能够欺骗过自己的心理历程。
早已习惯了一个人处理好自己的问题,习惯了家长会上旁边空荡荡的坐位,习惯了帮养父母向老师解释清楚缘由,习惯了在作文纸上书写着我最爱的父亲与他的言不由衷,习惯了一个人待在教室听着雨声到日落。
而现在,他的生父就在他的面前。
但他的生父却不单只是他一个人的父亲,
他的生父是一个首领,
他的生父是一个黑手党的头目,
他的生父也是爱丽丝的爸爸。
首领是要宽容待人、给予下属一定程度上的信任的;黑手党的头目是要冷酷无情、以组织的利益至上的;
而作为一个父亲,他给予了爱丽丝仅有的全部父爱,将她宠爱成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爱丽丝啊、爱丽丝,象征着如奇妙童话幻境里那般纯真可爱的孩童。
咫尺千里,他将永远与那些美好的事物、渴望的东西咫尺千里。
……
“首领?”中也皱着眉头,看向刚挂断了电话的森鸥外。
只见森鸥外的脸上显露出亲近的微笑,“总之——”
“这些都是误会。”
中也以疑惑的眼神注视着他,森鸥外清了清嗓子,“这件事情上的确是我的疏忽,忘记了像小千这个年纪的小孩应该还在上学。所以那个老师来找小千,就是因为这件事吧。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
“好歹我也是小千的父亲,稍微信任一下爸爸吧?”
“怎么可能……这只是学校的老师?这小鬼还在学校读书?……不可能,如果真的只是这样的话,那刚才又算什么……”
森鸥外在听到中也的话后停顿了一下,他又若无其事的继续说道:“不过现在你的脚受了伤,一时半会也去不了学校。这件事后面交给我来处理,小千你就先安心养——”
“记录,”少年点开了手机的通话记录。
森鸥外的话还没说完,就对上了少年的双眼。少年将手机再次递到他的面前,正固执地盯着森鸥外,“记录、这是刚刚的通话记录。”
少年固执地让森鸥外去看,用这般执拗的举动告诉森鸥外,他不信任他。
森鸥外叹了一口气,没有去接,“不用了。”
“小千也有属于自己的隐私不是吗。”
况且如果那通电话真的是假的,通话记录也早就被清理掉了吧。
……
……
森千咫现在不仅右脚要打石膏,还进行了腹带包扎处理。
森千咫的视线在房间内转了一圈,最后落到挂衣架上的那件白大衣,然后一动不动地盯着它、发起呆来。
“你在看什么?”得知了千咫病上加病之后,阿洛自顾自生了好一会闷气,最终还是没忍住开口了。
“……刚来到横滨的时候,打劫的时候,我第一眼就挑中了帽子先生。你知道为什么吗?”
阿洛“哈?”了一声,然后皱着小脸说道:“对啊为什么啊,如果当时打劫的不是帽子君的话,说不定就没有现在的事情了。”
“难道是因为帽子君穿衣的品味?!”阿洛恍然大悟,他赞赏道:“特别是那顶帽子和鞋子,感觉帅爆了。”
森千咫深深地看了一眼阿洛,然后默默地收回目光,继续说道:“……他的外套是披在肩膀上的,我观察过,上面没有掉到地上弄脏的痕迹。”
“那天的镭钵街风大,当时甚至有一阵强风吹过,他的外套虽然在摆动,但是和风的方向却不对,倒像是有什么力在托着、控制着。”
“能够将异能力细微控制在生活细节上的人,应该很强大吧。”
“原来是这样子的吗!所以千咫……你这次是在故意挑衅他的?是因为嫉妒吗!帽子君的外套!还有穿衣品味!”
“没有。”森千咫干脆利落的否认道。
“可是你刚才的眼睛里明明在说,我也想……嗷!”
床下的地面上,是摔得东倒西歪的小白狼。
。
那件事情过后。森千咫几乎都不怎么出房门了,能够闷在房间里一天就是一天。
时间一天又一天的过去。森千咫的伤已经养到可以正常行走了。
森鸥外坐专车亲自去了一趟东京,给千咫办理好了转学手续。
在千咫开学的前一晚。
“你觉得我这样子安排到底行不行嘛、爱丽丝酱。”幼女披散着金发,坐在地上搭积木。她的旁边蹲着一个黑发男人,森鸥外正双手托腮一脸苦恼的望着她。
“林太郎烦死啦。反正已经被讨厌了的话再讨厌点也没关系咯。”
森鸥外睁大了眼睛,用不可思议的目光控诉着金发幼女,仿佛再说:怎么可以这样子——!
……
……
落樱缤纷的时节。
今天的森千咫就要去上学了。但今天不是开学天,由于森千咫受伤的缘故,所以他是学校特批的属于不可抗力的延迟入学的。
他整理好提包,乘着港/黑大楼首领专用的楼梯下楼。沿路遇到的黑西装成员会毕恭毕敬地跟他问好,叫他小少爷,但实际上这些人内心究竟是怎么想就不得而知了。
港/黑事务所楼下,
一辆黑色的轿车正在门外等候。
森千咫拉开车门,刚准备坐进去,就与那顶被阿洛喜欢着的黑色礼帽下,那双钴蓝色的眸子对视上。
一秒,两秒。
车门被嘭的一声关上了。
然后,车门又被推开了,
只听见这位帅气的帽子君用很凶的语气说道:“给我进来!”
……
车子平稳地向前方行使过去。
只不过车内的气氛似乎就发展的有点窒息了,司机有点不自在的缩了缩脖子,生怕后座的风波波及到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