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木友纪感受到手掌轻柔按在自己眼眶周围,不多时他感到双眼位置强烈的胀痛,仿佛眼球膨胀到了要挤出去的程度,痛感从双眼向着耳朵、额头、脸颊、舌头……脸上每一处游走。
之后还会扩散至全身,但在此之前正在达·芬奇暂时切断了铃木友纪的意识。她分得清哪些痛苦可以让铃木友纪品尝,过度的疼痛还是算了。
一旁白垩骑士莫德雷德喝完达·芬奇递给她的不明药剂——一瓶鼻涕似的黏稠绿黑色浆糊。
“你也不问问这是什么饮品?”达·芬奇难得有了打趣的闲心,她的恶趣味要么用在敌人身上,要么就用在身边人身上,总之要有个去处发泄。这也可能是她避免自己过度疯狂的方法。
“我的母亲偶尔也往我嘴里倒稀奇古怪的神秘药剂,她总说喝了能长个。”白垩骑士观察着周围,看到千子村正还躺在沙地上喘气,任务算是完成了。
“摩根?”达·芬奇对此没什么表示,自己被拿来跟不列颠传奇女巫做对比……总比被拿来跟梅林做对比好。顺着对方的视线,达·芬奇也看到了千子村正。
“算他命硬。等给友纪处理完伤势,我们一同离开,到了安全的地方之后,再给他治疗。”达·芬奇使用折木预言术,寻找了周围有活体反应的方位。她随后伸手一抓,一个巨大的手掌凭空出现,掀起结块的尘埃,将压在
“还有这个,既然活着,等下一并带上。你去那个方向找一找,好像持斧罗摩也还剩一口气。”
整个金庙坐落的河畔山头乃至方圆数公里内,全都已经在刚才的激战中化为尘埃化的纯净沙地环境,建筑、河道、山坡这些都不复存在了。铃木友纪全靠白垩骑士以身为盾加之魔力外放隔绝外界,才没落得化为齑粉的下场。
按达·芬奇指引位置,白垩骑士徒步快走到了百余米远,她感知到尘埃下的魔力反应,伸手剥开一层尘埃,找到了还剩一口气的持斧罗摩,以及断气的一个侏儒战士。
“能自己站起来吗?”白垩骑士唤醒持斧罗摩,随口问了一句。
“已经……结束了?”持斧罗摩望着没有云层遮挡的焕丽天空,未耗尽的光与火仍照出晴天,即便真正的早晨还未到来。光是睁开眼都费劲,他未曾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有力竭时刻。
昔日沐浴在毗湿奴大神的阳光下,无往不利,战无不胜,谁能料到印度异闻的结局是今日光景。对持斧罗摩而言,已经结束了。
“祸害你们的埃及主神阿蒙暂时撤退了,但估计很快会折返回来。我们必须立刻撤离。”白垩骑士抓住罗摩的肩膀,打算把对方扛回去。对此她不陌生,激烈的战斗结束,总有人失去手脚需要被人扛回去医治。
“你们击退了阿蒙?咳……很惭愧,我什么忙都没帮上,反倒跟昔日同胞在场外打得未分胜负。”持斧罗摩看到一旁同样手持武器侏儒尸体,情绪更是低落,张嘴的力气也近似耗尽了。
“我们实际上也没真正击退阿蒙神,祂纯属被万能贤者恶心走了。”感觉到持斧罗摩眼眸中流露的异常情绪,这点她同样不陌生。
总有人克服了本能的求生念头,讲究一些自己描绘的追求,白垩骑士莫德雷德自己也被不例外。
“你说什么?”停下背起的动作,莫德雷德低下头凑近听持斧罗摩咕嚷的声音。
“……给我个痛快的,拜托了、”持斧罗摩试图挣脱开白垩骑士莫德雷德的手,但以他现在的身体状态根本做不到,他的身体不只是受到了大爆炸的连续冲击,超高温下受伤,其具有的能力与神权也被阿蒙神无差别夺走,他觉得现在的自己跟一旁神骸化的同族没什么区别了。
没有比失去荣耀与力量,更折磨一位战士。如果有选择,他宁可亲自了断。
视线交错间,白垩骑士莫德雷德想到了过去的光景,她成为“亚瑟王”,守卫不列颠岛的前几百年时光里,她记不清有多少类似的骑士哀求一个了断。
起初她痛斥这种消极的逃避行为,但面对他人失落的眼神,扪心自问也给不了鼓舞之外的实质勉励。总有人不愿逃离故土,为了跑出去吃一口饱饭,苟活余生。
“你是一位英勇的战士。”
白垩骑士试图单手唤出光枪,但手臂间只有雷光涌动,暂时没了魔力放出(光)能力,做什么都不适应。
拾起对方的神斧,白垩骑士面无表情地朝下挥砍,只一下就凭蛮力斩断了他人脖颈。按手感持斧罗摩的身体大半已经神秘概念层面空洞化。
起身丢下沾血的斧子,白垩骑士转身欲走,她迟疑了一下,对着身后释放出狂暴的赤红雷电,刚靠不明黏稠恢复的药剂被她消耗了部分。
尘土坑中两具尸体在雷电的连续作用下,很快碎裂为焦煳碎屑。等白垩骑士莫德雷德停下魔力外放,正式离去,土坑里已看不到尸体形状,算是杜绝了尸体被他者利用的可能。
至于是否体面,就不在她的考量之中了。名义上,她和印度异闻可是敌对关系。
等白垩骑士回到爆炸中心位置,达·芬奇身边立着一扇欧式木门,她握着门把手,瞧了眼白垩骑士。
“持斧罗摩没救了?”
“对,我安葬了他。”
不重要的琐事,没人会在意,达·芬奇对自己顺手救回的持斧罗摩,原本只有当导游的期待,这次死了也就死了。
“你带上他们两个,我们现在走。”
达·芬奇背起地上没意识的铃木友纪,先一步开门踏入黑暗中。门扉保持开启状态,从外面看不到具体通往哪里,时间紧迫,没有准备的达·芬奇做不到一步折返回地球另一端。
白垩骑士瞧了眼地上跟持斧罗摩状态差不多的摩西妮,神权和能力估计都没剩下了,带回去也是个残废。另一边得到治疗的千子村正已经呼吸平缓,很快能醒过来。
一手抓起一人,白垩骑士快步踏入开启的门扉,在她进入后,门扉自动合上,并瓦解销毁。
门扉消失后,过了近一小时,一缕灰袍才无声无息降落在上空,祂把注意力放在了天使幻影最后消失的位置,开启荷鲁斯之眼反复观察地上的纯净尘土。最终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抬头仰望还未闭合的天空,在更高的空域,存在着相近的魔力反应。
“天使?什么恶心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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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木友纪醒来后,发觉自己已经回到了在华盛顿特区的国立博物馆贵宾室,仿佛印度之旅只是黄粱一梦,但全身的伤口愈合后的酸痛感十分真实,尤其是自己眼睛睁开后,看什么都模模糊糊,凑近了也一样看得不清楚。
尝试离开床铺,铃木友纪双手无力托起身体,手臂上隐约可见蓝色线条,像是魔术回路的印记。因视力缘故,他一时分不出自己的状况。唯一可知的仅是,已经回到了安全地区。
与白垩骑士莫德雷德的契约也被夺走了,之前铃木友纪还能靠令咒联系呼喊,现在他想发声叫喊,嘴巴里还是一股锈味,张嘴只能让自己不舒服地猛烈咳嗽,把喉咙里的干涸淤血吐出来。
不多时,铃木友纪隐约听到门外有脚步,他再次尝试起身,但还是很困难,双腿也没力气,掀起裤腿,像是也有手臂上的蓝色线条。进一步掀起上衣,能看到自己肚子上也有。
就在他观察自身时,门被打开了。进来了多个人,铃木友纪暂住的贵宾室面积不小,即便只有一个主房间,他一时也没看清进来几个人。
“你看,为了救你们的刀匠,我们这边损失不小。除开妾身,少年与他的从者都受了重伤,该怎么算?神父先生,充当导游的罗摩先生也在战斗中英勇牺牲了。”
听声音是达·芬奇,她像是在跟进来的人交涉什么。
“再次感谢您救助了我们的同事,报酬方面自然不会少。”
另一个浑厚的男声就是之前见过的“神父”了,与芦屋道满、千子村正还有高扬斯卡娅像是一伙人,但各自独立行事。
“友纪,你怎么……你看不清吗?”有人进来后,走到了铃木友纪床边,帮助铃木友纪调整姿势,背靠枕头坐正。
铃木友纪听声音分辨出对方是阿法芙。
阿法芙挥手在铃木友纪面前晃了晃,注意到铃木友纪眼球转动迟缓,她开启魔眼,清楚看到了铃木友纪身上损毁严重的魔术回路与神经网络。
“他这副样子怎么行,哪是休养一周就能自愈。必须立刻带他去找专业的魔术医师治疗。”阿法芙打断两个正在交涉价码的愉悦犯,掏出手机准备让自己的助理联系认识的魔术医师。
达·芬奇困惑了一下,她随后明白阿法芙的误解,笑着说道,“在你们看来友纪君情况是很严重,但他身上的魔术回路属于妾身独研的设计。不管损坏到何种程度,都能修复好。”
涉及魔术的机密因素,阿法芙打消了从外面请人的想法,而她的手机屏幕上亮起了新消息。
“那个日本刀匠醒了。”语气恢复了平日状态,阿法芙为安全起见之前把千子村正安排在了地上区域,派人严密监控。
三人先后离开,房门并未观赏,铃木友纪看到身披白色重甲的骑士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