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到来对于12世纪的人而言,通常代表着一天劳作的结束,可以与家人一起享用热乎的晚餐,畅谈白天的见闻,向信仰的神明献上祷告,困意上来后各自入眠,迎接第二天的朝阳。
可对参与圣杯战争的人而言,夜晚才是噩梦的开始,白天放松的心境在入夜后必须改变。
“aster,目前山谷外围一切正常。”
接到rider埃莉诺通过令咒的联系直接回传的情报,铃木友纪观察了下远处的哨所,整个山谷军营部分火把烧得旺盛,不少受伤的士兵还在接受治疗,今天白天的交战看起来并不像他们出发前说得只是小规模。
“assass从者前天晚上被我们重创,会不会今夜提前恢复?”
“可能性很小,aster,必要的警惕还是需要的。除非敌方阵营里存在专职医疗的从者,令咒修复只能修复临时外伤。”
另一边rider乘骑战车,巡逻于山谷外围,观察着四周是否存在可疑的蛇使魔,她还对协同巡逻的百余人都施加了祝福,提升他们各项基础能力,遭遇从者还是没用,但遇到不明来历的怪物能起到作用。
依旧是晴朗的好天气,这片地区下雨的次数少于埃莉诺生前所处的英格兰,恍惚中她回想起了自己雨天骑马出行的往事,她想做什么便可以做什么,哪怕下雨天女仆与侍从都劝告她需注意安全,且备好了马车。
她最疼爱的儿子理查德也是如此,在她的记忆里,那个喜欢听亚瑟王故事的孩子,从小就有着远大的理想,成为国王在他12岁后已经成了没有太多吸引力的目标,他常说自己也要同妈妈和其他国王那样去圣城,拯救受异教威胁的信徒,让主的光辉普照大地。
真正的骑士是为践行誓言,拯救民众,守护信仰而战斗。理查德的言谈比起同龄人更具有感染力和号召力,埃莉诺的培养无疑是成功的,她不单单是为了培养一位王位的继承者,也是为了培养一位远远超越自己的传奇王者。身为女性,埃莉诺能做到的事情还是太有局限性,明明她的功绩也值得传唱,流传的却都是她与路易七世之间的爱情纠葛。
想起自己儿子拿着木剑在训练场高喊奇奇怪怪的招数名,尤其喜欢称呼手里的剑为誓约胜利之剑,当时她没有纠正儿子中二的举动,没想到如今他的儿子比她做得更棒,也就没了纠正的必要性。
蛇悄然潜伏于草丛,埃莉诺的战车从它们附近经过,它们将所看到的影像回传操控者,而远在十字军营地的caster将rider埃莉诺的坐标转告其他正在高速接近的从者。
最先抵达的assass已经绕过了人类巡逻队,乘着平原的夜风直奔山谷口。埃莉诺也在结束回忆后发觉了有从者正在高速接近自己。
同样具有召唤战车能力的rider鲍德温一世被她感知到存在,两者都未灵体化隐藏。
“aster,遭遇敌方rider。你们那边当心。”
埃莉诺转头看了眼草丛里潜伏的蛇使魔,随后减速迎向敌对从者。
如同军队急行,rider鲍德温一世的战车虽一人却营造出了千军万马般的气势,行进中毫不吝惜魔力的消耗,无马拉动的二轮战车将路径上的草木沙石卷入高速转动的车轮,神圣之光隔着数公里都可以用肉眼目睹。
不需要埃莉诺发出警告,附近地区的巡逻队也会发现这位声势浩大的第一代耶路撒冷国王。
对方看到埃莉诺,第一时间换上长枪,并挑衅意味地以枪发出魔力之光,轰向埃莉诺。
虚张声势的攻击并不能击中埃莉诺的战车,随后两辆战车相遇而过,各自转向。埃莉诺不能让对方进入山谷,berserker之外大概率较强的是同rider职介的鲍德温一世,一旦让这位王者进入山谷的营地,埃及而来的士兵将面临难以想象的屠杀。
埃莉诺并不还击,一昧驾车闪躲对方象征性的攻击。
“我的宝贝儿子对你也施加了令咒,不允许主动攻击我?他应该不会滥用吧?”趁着一次交错的时机,埃莉诺毫不避讳地向对方问道。
鲍德温一世神情复杂,他将自己的伪造圣枪收回,停下了无意义的乱打行为。“你们母子把圣杯战争当成什么了?办家家吗?我的哥哥是个战斗欲过度的狂人,而你们则正好相反,处于另一极端。”
“鲍德温国王不喜欢动用阴谋?”埃莉诺喜欢看别人无可奈何又气愤的模样,相较于berserker戈弗雷,rider鲍德温一世达不到前者恐怖的威慑程度。至于尊重前辈之类忌讳她根本没有,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会在乎对方生前的身份。
“你们究竟想做什么?我从不相信一位母亲会为了什么大义道理站在自己孩子的对立面,还有你儿子所谓不得对你攻击的约定,你们两者……”
第七道令咒还是被下达了,过量的魔力强行止住了rider鲍德温一世继续说下去,相距并不远的理查德不乐意旁听鲍德温一世对自己的闲言碎语。
“哈哈哈,看来我的宝贝儿子还是只把你们当做工具,并不相信一位曾经为王的伟大英雄。”
两辆战车错开路径,处于僵持的两名rider保持着异常的“默契”,哪一方都不发起攻击,只是如对子一般在此对峙。
————
铃木友纪收到埃莉诺的警告后,立刻将情报告知了就近的哨所,那里的魔术师很快就照预案以魔术发出警报。不同于前天晚上被assass悄然袭击,这次守军有了足够的准备时间,看起来山谷内全部启动的魔术防御能起到作用。
夜风悄然吹过铃木友纪头顶,一股异样的恐惧瞬间盖过了周围魔术防御的安全感。
他抬头之际,就看到极远处的天空出现了一道“星”光,急速接近放大的光亮连他都能用肉眼捕捉到了。
铃木友纪刚本能地下蹲护头,箭矢已经飞至,临近的一处哨所击毁。12世纪人类精湛的魔术技艺毫无作用,如同一张报纸,裹着里面的木制建筑转瞬扭曲为压缩的“卷饼”。四散的木碎片和夺去听觉的爆鸣声都更加直观地带给目击者恐惧感。
archer!
铃木友纪反应过来自己这边遭遇了archer的远程狙击,以威力判断大概率对方直接使用了宝具。
接二连三的爆鸣声传至,铃木友纪只感到周围的空气都在剧烈震动,普普通通的箭矢每一枚都堪比抛石机掷出的石弹,精准度更是远超越此时代所有远程武装。
当铃木友纪捂着发晕的脑袋勉强站起,周围的哨所已经全被击毁了,从他所处的位置望去,士兵们无不处于慌乱中,人类哪见过这种阵式的打法,虔诚的信仰只能保证他们不立刻败逃而已。
遭遇从者的无助同样反应在铃木友纪身上,他犹豫着是否要用令咒强行召回埃莉诺。迦勒底教学的内容种均偏向单对单,多对一的从者战一直奉承着规避原则,理由自不必多说,铃木友纪现在就遭遇了自己从者与敌方从者交战,他自己又遭遇另一从者狙击威胁,召回埃莉诺不过是拖延之策。
铃木友纪慌忙中跑下唯一未被攻击的哨所,不出所料箭矢卡着时间精准击毁此片区域最后一座哨所。铃木友纪怀疑对方archer没打算射杀他,否则以对方的射击精准度,第一箭就可以远距离要了铃木友纪的性命。
看着哨所倒在身后,铃木友纪匍匐躲开飞散的木柱。
他身穿的魔术衣服滚上了一层泥灰,但与散落四周的受伤士兵相比他“幸运”多了,archer的攻击只是避开了铃木友纪,对于普通人跟遭遇天灾没什么区别。遭遇近十分钟的攻击,他们仍不知道敌人身处何处,只能看到箭矢落向防御建筑物,包括隐藏与山壁上的暗哨也遭到了精确的狙击。
以铃木友纪判断,这名情报不明的archer射箭技艺不亚于他先前遭遇过的阿塔兰忒,或许单箭的威力不及希腊的著名女猎人,宝具看似不是大范围的箭雨,可不间断的攻击对人类而言依旧要命。
铃木友纪从地上爬起,他的听觉恢复,可耳中依旧全是周围士兵的呼喊声,不少人被箭波及身受重伤,有些则被倒塌的建筑压住了身体。当然也不乏还剩最后一口气绝望求救的人。
铃木友纪看到躺在面前的几名年轻士兵,他产生了使用衣服内魔力紧急治疗的想法,或许只够救一个人。
但有人更快速度地打住了铃木友纪无意义的举动,在他站起后,一名先前发信号的魔术师用完好的左手拉住铃木友纪的衣服将他带向有山壁遮挡的暗处。
“不要命了?年轻人快跑!我们遭遇的敌人不是靠我们可以对付的。”那个魔术师喊完了松开手把铃木友纪忘后一推,“去苏丹陛下那里!”
无形的箭矢精确击碎了这人的头颅,不只是一名躲过第一轮攻击的魔术师,所有带有魔力反应的人都遭到了精确无比的狙击,除了铃木友纪一人。
铃木友纪原本以为对方没有范围攻击方式,他现在目睹了原因,对方可以用同时发射复数无形箭矢的方式达到目的。
看着又一个活人在自己面前失去生命,铃木友纪反而变得更镇静了。他还活着只能说明对方明确不想杀他。
混乱的嘈杂声结束后,优美动听的琴声逐渐传向铃木友纪。一名穿着红色斗篷的男性archer出现在山谷外,他手里所持有的武器却是一把竖琴,难以相信对方靠着乐器造成了毁灭性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