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杯之内容纳了第6体从者灵魂,身为持有者的阿提拉已经可以靠圣杯许愿达成部分奇迹。可她注意力完全放在了正前方,驾马疾驰,虹色石剑朝着埃提乌斯停留的方位持续释放魔力之光。
剑光所过,寸土不留。
被魔术暗示重新召集的佣兵们很快再次陷入惊恐之中,跟随天空中不停转换方位的魔术师前进,等同于送死。在他们挣脱开魔术的效力前,阿提拉率领骑兵军团再次冲至他们面前。
数量虽不及之前冲锋,但重新集结的阿兰人佣兵不足千骑,几乎是瞬息之间。两方交锋,战马与刀刃相互接触。处于战线中央的阿提拉收紧缰绳,驾驭战马踩着一名骑兵跳起。她现在的乘骑能力也超越了人类水平,表现得越来越接近从者,或者说英灵。
“埃提乌斯。你的死期到了!”
军神之剑(photonray)
埃提乌斯在空中同样减速,正视着将距离拉近到不足200米的对手,在他眼里只有阿提拉配与他争夺胜利。
双手推开两卷魔术咒文,虚幻的文字自动组成连续的7个魔术阵。
“赞颂众神之王,请您降下雷光,宣读律法——惩戒一切挑战罗马权威的凡人!”
埃提乌斯依靠魔术展现出了公牛形态的未知造物,彷如朱比特垂首俯视,埃提乌斯视线所及之处全部变得缓慢起来,而从万里无云的天空降下数道落雷。数量为7,全数指向了持有虹色石剑的阿提拉。
两股绝非人类可以掌握的力量硬碰硬地相抵,雷光未能完全抵挡住彩虹之光,即便规则偏向了埃提乌斯,绝对强大的实力差距下,已经不是假借神明的名义就能逆转的情况了。
埃提乌斯这次结结实实地被剑光扫中,他不像地上的骑兵那样灰飞烟灭,但他的铠甲不可避免地沾染上了焦黑颜色。
“就凭这种招数吗?阿提拉,需要我保持不动让你砍几剑?”埃提乌斯自己可以预判,算上身上全部的魔术礼装和自己掌握的防御型魔术,大致再挨上3剑就会没命了。不存在受伤的状态,一旦魔术防御被轰出一处破绽,人类的血肉之躯顷刻就会在剑光中化为灰烬。他故意引诱阿提拉选择更加偏激的方式,只有再次转换交战状态,才可能出现他能逆转的机会。
阿提拉的骑兵部队轻松扫灭不堪一击的敌兵,她没有在意屠戮剩余残兵的部下们,她唯一需要在意的敌人在天上——难得换了一身战甲的狡猾老狐狸。
“差点忘了,你也是一位指挥军队的统帅。没人跟你说吗?你穿战甲的样子非常可笑。”阿提拉剑指天空,并不急于回应埃提乌斯一招定胜负的要求。她见多了埃提乌斯穿着魔法师一贯的长袍,首次见到穿着战甲的埃提乌斯,要不是看到对方那副欠打的表情,还真可能认不出来。
“那位从未来来的魔术师少年也评价我穿战甲怪怪的,但我也不是只会躲在阴暗的角落玩弄计谋。必要时刻,率领大军征战沙场,我也能是一骑当千的猛将。刀剑能杀人,魔术也能。”埃提乌斯观察着阿提拉的动作,他跟阿提拉相比还有一个弱项,他要使用高级别的魔术抵挡剑光需要足够多的发动时间,因此必须抢在阿提拉挥剑前有动作。
“好。既然你肯走出严密防守的步兵方阵,前来应战。我给你一次公平对决的机会,是你的魔术厉害还是我的剑更厉害呢?!”
无视身边逐渐散开迂回的己方骑兵,阿提拉骑马立于原地,重新宣告了剑的真名。这一次借助已经盈满的圣杯,她要解放出自己全部的实力,在她理解范畴内,军神之剑真正的面貌。
“你可不要后悔,埃提乌斯!圣杯还在我手里,就凭你的魔术能挡住我征服、践踏文明的步伐吗?!”
不可以。这个问题埃提乌斯不需要思考也能回答,他即便盲目相信自己的魔术,见到虹色石剑现如今焕发出耀眼的金色光芒,也能认得出下一刻朝向自己的剑光将比之前所有的总和更具破坏力。
阿提拉是破坏文明的蛮族之王,结论已经见证。
埃提乌斯所依仗的魔术有着可视的上限,阿提拉在持有圣杯后就轻松触及这道人类的上限,因此他真正依仗的宝物并不是自身的力量。他不只着急了旗鼓相当的联合军队来阻击不可一世的匈族大军,更是借用了西罗马王宫珍藏的魔剑(florent)迎战阿提拉。
他无法像阿提拉那样持续不断解放剑光轰击视线可及之处,机会只有一次,靠着自己对魔术礼装的理解与鉴定能力,埃提乌斯早就解析了魔剑的本质,抹除其中关联罗马皇帝卢修斯的痕迹,替换上了自己的名字。虽然他的举动不是光彩正义的行为,可他本来就不是与正义沾边的人。
直视着阿提拉动用圣杯的力量,埃提乌斯也悄悄单手伸入战甲加层,那个位置放置了连接虚数空间的魔术礼装,他平时也是靠着这件道具取出所需的其他魔术礼装。只不过这次他从自己的虚数空间里抽出了剑。埃提乌斯生平第一次持握长剑,心中原本就有所动摇的信心变得愈发不堪。出征前占卜结果为只有高规格的剑能击败阿提拉,他现在已经拿出了所能找到的最高规模魔剑,如果命运站在他一方,这场战斗他可以借此获胜。
“如果有机会我肯定要再找找,找一把更具威名的圣剑。”自嘲般念叨了一句,埃提乌斯不希望这会成为自己的遗言。
阿提拉遥隔200米,将虹色石剑完全指向正上方,她的魔力同步影响了天空,顿时魔力之光在天空勾勒出史前神战的只言片语——泪之星,军神之剑(teardropphotonray)
光构筑的指针指向了埃提乌斯,光柱镭射从天空显现,来自更高的空域,足以毁灭城市的光柱降下。摧毁文明,毁灭一切。阿提拉理解了记忆中另一个自己所追求的究竟为何物,那断然不是她所追求的终点,因为此世作为人而生的终点,一个人太孤单了。
她同样注视着仍漂浮空中的埃提乌斯,不知为何在喊出宝具真名后,她觉得对方不会因此败亡。
【人类可能企及多高的位置?天穹之巅可以吗?】
埃提乌斯抽出魔剑,魔力流淌于剑刃之上,无法解放魔剑的真名,他以纯粹的人类身份迎接这场悬殊的对决。
「提问……」突兀的声音自魔剑传来,差一点打断了埃提乌斯挥剑的动作,魔剑在他之前试验时并没有声音,而且他也没听清魔剑究竟问他什么问题,甚至他怀疑问询他的来源并非魔剑,而是更加遥远的存在。
“此为守护人理之战。”
埃提乌斯下意识用了铃木友纪的说法,假如铃木友纪说的一切属实,从未来角度来看,他与阿提拉爆发的决战符合守护人理的战斗。
言毕,魔剑(florent)转变了形态,另一柄剑的轮廓投影在了魔剑上,埃提乌斯并未发觉,他也还没到可以目睹抑制力的层次,保持着原本的轨迹向着天空挥砍一剑。无暇的白光直射天空,埃提乌斯见到了他从未获得过的力量,仿佛在最后时刻有人代替他动用了来自星球的一部分魔力。
同一规格的光交织在了一起,刹那间埃提乌斯与阿提拉的视觉都被闪光剥夺,两人微眯着眼睛,不曾知晓究竟谁输谁赢,唯独知道仅靠这一击,胜负分晓。
不只是他们两人,处于战场上的所有士兵都受到了两股光芒的影响,他们都下意识遮住眼睛,低头规避。唯独从者身份的吉尔·德·雷和贞德隐约见到了天空中破坏光柱与圣剑之光交织的景象。
两股力量在高空各自分裂为多个分支,相互吞噬着对方,互不相让,直至一方彻底消失。
铃木友纪没能见证奇迹之景,他被两名从者保护着,并低头捂住了眼睛,可他也能感觉到位于平原上的大战即将结束了。
当阿提拉重新睁开眼睛,看清楚天空,就见无数道白光从天空落下,朝着她的位置轰来。
她获胜的可能性被无情否决。
“还是……输了……”
圣杯显现,阿提拉用圣杯为代价,以抵御落下自己的大范围轰击。她不记得自己如何挺过短暂的数秒钟,只在倒地前看到了圣杯碎裂,圣杯之中的魔力也因为抵御攻击而全部耗尽了。
阿提拉躺在血液组成的“河流”中,在她周围全是战死者的尸骸,她已经放弃了,失去圣杯且虚弱的不可能再与埃提乌斯一战。
远处另一支骑兵冲锋的喊杀声被阿提拉听到,与之前侦察兵禀报的结果一致,埃提乌斯将一支骑兵部队安置在了战场最右侧高坡上,此刻能让处于战场中央的阿提拉隐约听到,只能说明那支骑兵已经穿透了右翼匈人一方的步兵。
阿提拉在恍惚中被人从地上拉起,埃提乌斯操控着黑影使魔站在她面前,并没有胜利者的骄傲。
“下一次会是哪里呢?阿提拉,高卢的平原之后,你还想征服哪里?不过,不管是哪里?只要是罗马的疆域,我都会站出来阻止你。”
“下一次?埃提乌斯,你确定?”阿提拉站起后,立刻甩手与埃提乌斯拉开数米的距离。她经埃提乌斯这么说有点迫不及待地期待起了在西罗马诸城邦与埃提乌斯再战一场。“在这里杀了我,不是更好吗?”
“不,我想明白了。没有了同级别的对手,我这种天才会被乏味之毒杀死。”埃提乌斯使用魔术治愈了阿提拉身上的皮外伤。“重整你的军队吧,然后回到你的领地内。我可不想听到你们匈人部落发生叛乱。”
阿提拉理解埃提乌斯的意思,两人都是资深政治家,知道比起站在对面的敌人,还是各自领土内的某些人更靠不住。
“如果你还能见到未来的魔术师,名为铃木友纪的少年。请代我向他传达敬意,就说匈族的王阿提拉记住他了。”
“同样。”两人相视一笑,各自返回重整军队,双方大军都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以西罗马联军战略上的胜利结束。
他们没能找到铃木友纪,随着发生在卡塔隆平原的沙隆之战结束,圣杯战争相关的事物都难以寻迹,历史回归正常走向。当然这也意味着此战是两人生前最后一次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