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洛瑟瑟发抖地挨着门口,那些记者潮水般涌入。
相机聚光灯咔嚓咔嚓响个不停。
陶洛看着白傅恒缓缓吐出一口烟,沉声道:“不小心走错房间了。”
记者们一脸不相信的表情。
虽然说陶洛和白傅恒都不是明星,没什么粉丝关注,但陶洛的表弟陶纸和白傅恒据说是准未婚夫夫啊。
表哥在类似订婚宴会当晚和表弟的未婚夫孤男寡男同处一室。
陶洛很佩服哥哥用义正言辞的表情说谎。
记者们麻溜地给陶纸拍照,询问他有什么想法。
陶纸眼圈发红看着白傅恒:“白哥,真的吗?”
他这样子反而让其他人觉得另有隐情。
好像他是被小三欺负的原配,此刻眼泪汪汪地问渣男。
白傅恒没有给他眼神。
唐拯回过神见情况焦灼,在人群中举起右手,力挽狂澜地喊:“我相信小洛!”
“小洛是知道我要来房间里找他的。”
这么短的时间,是个人都知道不能拿来偷情!
“我会来房间里找他的,好吗?”唐拯偏头叮嘱记者们,“所以,这是个误会,不要乱传,要不然我会生气的。”
陶洛看着唐拯从人群中挤出来,走到自己面前,含情脉脉地握住自己双手。
唐拯说:“我相信小美人心里只有我。”
唐拯压低声音,附耳说:“先这样糊弄过去吧。”
陶洛用力地点点头。
有唐总的,因为唐总是个好人。
只要是好人都在他的心中有一定的分量。
陡然,大家听到一声痛苦的□□,还有嘭的撞击声。
声音来源是床底。
陶洛顺着大家的目光看过去,一只戴着半指黑手套的手从床底探出来……
赵凌满脸鲜血地从床底爬出一截,眼神阴鸷,用尽力气咬牙切齿喊:“白傅恒,你下套诈我!”
赵凌话音落下,红色的鲜血遮盖了眼帘,他模糊中见到一群人齐刷刷地看着自己。
一时间,大家默契地沉默,万籁俱静。
唐拯脖子机械般地转动,再看向陶洛,这也是走错门的吗?
唐拯怎么也没想到尾随者是阴阳怪气的赵凌。
唐拯硬着头皮声音发颤:“亲爱的,我相信这也是走错门的,你心里只有我,对吗?”
陶洛:“……”
陶洛内心无比震惊。
为什么会是赵凌?
赵凌和自己关系没有破灭前,他一直都是保持合适的角度。
自己看着他和别人搞不正当关系。
看着他在娱乐圈自甘堕落。
看着他为了陶纸对自己阴阳怪气。
但赵凌并不是没有端倪。
贺倡被影响后,总是下意识地避开自己。
偏偏自己又觉得贺倡和自己关系最铁,黏着贺倡,说不定贺倡能恢复记忆。
可是每一次都失败了。
他还被其他人认定是喜欢贺倡,想要抱他大腿。
但赵凌会在嘲讽自己想爬上贺倡的床时,用那张俊脸凑近,蛊惑地问要不要自己和他睡。
陶洛一直以为他是开玩笑的。
曾经会在情人节收到很多礼物,全部转送给自己的邻居哥哥,在背地里冷眼看着自己被欺负。
陶洛气愤到嘴唇颤抖。
赵凌头上的伤口涌出鲜血,他眼冒金星,天地旋转,在原地晕死过去……
*
这宴会也别开了。
唐老太太拧着自己小孙子的耳朵要他说实话去了。
早就知道他不会收心,突然就说和陶洛一见钟情,一看就是在耍花招。
休息室里,白傅恒淡定地抽着烟。
其他人众目相对,寥寥无言。
白傅恒给陶洛端了果盘:“慢慢吃,吃完回去睡觉。”
陶洛往他旁边挨了挨,又往口中塞了一个小草莓,鼓着腮帮子慢吞吞地咀嚼着。
他不打算讲话了。
靳辽坐在位置上,问:“傅恒,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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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傅恒眼看着事情闹开了,赵凌已经露出了马脚,他就算又失去了记忆,等他重新记起来时也会清楚今晚上是为了他逮住他下的套。
以后赵凌行事会更加谨慎小心。
“嗤,问我?不如问问赵大明星大半夜摸到陶洛的房间里要干嘛吧。”
陶纸大声反驳:“不可能!赵凌说不定只是去找表哥,莫名被你打了。”
陶纸又看了看手机短信:“赵凌的助理在医院给我发来短信,赵凌说他才是真的走错房间,结果一进去就被你挨揍。”
“挺会装啊,”白傅恒嘲讽,“嗤……”
正在吃东西平复心情的陶洛听到赵凌的名字,再想到花园里他捂住自己的嘴的疯癫模样,浑身打了个冷颤。
——你是我的。
——为什么你总是说靳辽。
——你看看我,洛洛,你看看我啊!
疯子……
白傅恒起身,单手将烟按灭,拉起陶洛:“洛洛,回家睡觉去。”
靳辽看到白傅恒牵他的手,默默攥紧了拳头,而后又松开。
傅恒不喜欢男人,他帮助陶洛只是陶纸用了邪术牵扯他入局。
靳辽扶额,一边的陶纸哭哭啼啼,但他没有心思去安慰了,让贺倡处理吧。
明明认定陶洛是个平凡无奇的人,可自己最近一想到他内心莫名怔忡。
在陶洛和他擦肩而过时,靳辽蓦地喊了一句:“陶洛。”
陶洛停下脚步,脚下踉跄一步,靳辽无意去拉住他纤长的手臂。
一股莫名熟悉的感觉涌上靳辽的心头。
靳辽抬眸,和陶洛四目相对。
瞳孔中,少年冲他歪头噙笑:“谢谢。”
白傅恒随后拉着陶洛离开,靳辽就站在原地发呆。
等人离开后,贺倡忍不住开口:“靳辽,我和陶纸要去医院看望赵凌,你去吗?”
靳辽表情冷漠:“我没兴趣。”
陶纸小声劝说:“可是靳辽,你和赵凌好歹也是朋友。”
靳辽面无表情地大步离开。
朋友?
自己从小就没有什么朋友,记忆中,自己的朋友都是陶纸的朋友。
是陶纸拉着自己,认识了他们。
有时候他觉得很烦躁。
尤其是当春心萌动后,少年时期的占有欲极速攀升。
心上人的身边总有别的人存在。
他的笑容不属于自己一个人。
从小锦衣玉食的豪门大少爷第一次产生了无力感。
所有人都觉得心上人第一个告诉自己他喜欢男人,是对自己看重。
可是凭什么!
他喜欢对方,所以小心翼翼,为对方的一举一动而心动,
可对方越坦诚,越说明他心中只是把自己当成纯粹的朋友。
就是到了现在,事实上自己喜欢的人是陶洛。
他的记忆告诉自己,陶洛是个一事无成的废物,只会撒泼打滚,各种抢夺别人的东西。
两种不同的记忆交织在一起。
他应该会为了心上人是陶洛这个废物而不再心动才对。
靳辽心中思绪万千,紧蹙着眉头回到家里。
靳辽今晚一点东西都没吃,厨房阿姨送来夜宵,他吃了两口让阿姨拿下去。
他揉着眉心,模糊的记忆中,小男生系着着围裙端过来一碗面。
“你不喜欢吃西餐啊,那你吃面吧,你能全部吃完吗?”
他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含糊中,胸膛火热。
像是回到了当初青春年少时刻。
昏暗的体育室内,少年中暑,被体育老师要求到这里先休息一下。
少年躺在瑜伽垫上,头偏着埋在校服里,汗津津的衣服被撩开,露出白嫩的肚皮,纤细的双腿弯曲。
靳辽走近,他想要看清楚。
是谁?
是陶纸还是陶洛……
*
第二日。
陶洛睡了一晚之后,把赵凌列入了黑名单。
不能让他接近自己,不能让他来别墅。
赵凌也没有过来表示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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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给忘记了。
白傅恒跟着唐拯一起过来看望陶洛。
陶少爷正在进行康复训练,加强肌肉力量。
唐拯下意识地轻轻推了陶洛肩膀一把,陶洛朝着后面跌倒。
白傅恒连忙抱住他。
白傅恒没好气地说:“手干不了正事,我现在可以拿刀给你剁了。”
唐拯啧了一声:“昨晚上的事情可热闹,网上都闹翻天了,我就说和人偷情千万不要躲床底下!现在我们逮住赵凌,只能提防他吧。”
陶洛靠在白傅恒的怀中:“好歹是让他在明面上了。”
白傅恒忧心忡忡:“快二十岁了,陶纸不会善罢甘休的,他和他背后的大师可能会加强邪术,到时候赵凌会有什么反应摸不准。”
“他在医院里矢口否认。”
“赵凌表示玩玩就够了,不至于爬床睡你。”
陶洛往白傅恒怀中缩了缩:“没关系,我不在乎他们,我想先我爸妈的遗产拿到手。”
白傅恒把他转了个圈,冷笑着说:“小洛,告诉我你暗恋对象是谁?你不怕赵凌把他弄死吗?”
陶洛靠在他肩头,说:“只要我不说,没人会知道的。”
白傅恒伸手去捏他的脸,一捏就红,瞪大了眼睛,圆溜溜的眸子秋波流转。
真是越看越漂亮。
这以后是谁的乖乖老婆呢。
陶洛想起一件事情:“靳辽和哥哥你聊天后,他有什么举动吗?”
白傅恒摇头:“他不告诉我,我比较好奇贺倡的举动。”
陶洛垂眸,也是。
贺倡和自己的关系最好,但偏偏他看到这么多不合理的事情,举动反而最少。
难道是他太过于相信陶纸了?
陶洛小声抱怨:“贺倡就是个大傻逼……”
贺倡此刻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他连忙捂住嘴,放低声音。
他在陶纸的住处。
这里是贺倡的房产,但距离陶家公司近,他就给陶纸住着。
陶纸今天没有通告,看到贺倡主动来找自己心中欢喜。
“贺哥,你今天没事啊。”
陶纸给他倒水泡茶。
陶纸当然高兴他来,贺倡对自己好,就说明他还在被影响,可以利用他对付陶洛。
毕竟贺倡的团队搞公关最娴熟,他可以把自己从舆论中摘出去也能把陶洛往泥沼中推搡下去。
陶纸对赵凌没起疑心,信了赵凌无意走错门挨顿打,还被塞到床底下的说法。
只是他发现赵凌手掌上有个咬痕,赵凌说不小心被生气的小奶猫咬的。
奇奇怪怪。
陶纸将茶水放到贺倡面前。
贺倡揉了揉眉心。
“最近头一直疼?”
贺倡嗯了一声:“想去医院做个检查,家里出事后,一边忙学业一边工作,是没有怎么休息过。”
贺倡拿起茶杯没有喝。
他抿了抿唇,抬眸看着面前的陶纸。
这是自己最好的朋友……
他记得自己当初因为爷爷的死躲在房间里喝闷酒,还险些自杀时,是陶纸守了半个月把自己拖到浴室洗干净的。
那房间里很昏暗,陶纸踩着一个玻璃酒瓶摔了一跤。
锁骨下方被划了一个长口子。
他是疤痕体质,所以留下了一道疤痕。
自己很过意不去。
贺倡将袋子放在茶几上:“这是你要的礼服。”
陶纸兴奋地说:“谢谢!”
贺倡的人际关系真厉害,这品牌的礼服没有点关系压根就借不到。
贺倡目光暗了暗,放下茶杯,说道:“换上试试吧,我给你整理一下。”
陶纸开心地去换了衣服,看着试衣镜里头的自己,高傲地扬起了头。
表哥反抗有什么用。
他的努力,他所做的一切都会是自己的垫脚石。
贺倡走进来,哑声说:“扣子没弄好,我重新给你扣一下。”
陶纸不疑有他:“是吗,我穿错了?”
贺倡伸出手,摸到扣子,一点点往下解,解开第三粒扣子时。
他要确定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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