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数三声,你将我放了。
否则,我便杀你,你信与不信。
这位蓝发的公主这样在银色的光茧中说道。
八长老盯着这个向他发出威胁的蓝发女孩,怒极反笑:“九公主或许尚未明白事态,今日你性命系在我手中,生死一线之间。”
他停顿一下:“不要以为,本尊真的不敢杀你。”
“当然相信长老有杀青的能力。”叶青淡淡回道,没有丝毫惶恐。
这个十岁的公主殿下,此刻展示的威严安静,竟然让人有一点窒息的感觉:“但是青也有杀死长老的能力,这一点长老也不应该否决。”
她平静示出那块青色的美玉,天然成叶形,青光流转:“这块玉被世人称为千叶流碧,又有别名曰玉魄。”
她似乎是在款款介绍手中的玉,不急不慢:“这块玉乃是风精水魂所凝,最初的持有者为那位圣人潇的半个弟子幽夜公主,而她同时也是青的曾祖母,元泰帝的皇后。当元泰帝退位之时,那位幽夜公主便将此玉传给了下一任皇后。”
“原本它是作为皇后的信物被在这个帝国的国母中传递着,但是很遗憾我有一位早逝的母亲,她留下遗嘱,将这块玉交给了我。”
星遮不明就里,这块千叶流碧有着玉魄之名,乃是天下独一无二的玉器。对普通人来说已经是只在传说中存在的物品。但是对他们这些尘世中的最高层而言,这种稀世的异宝,来源去脉皆了如指掌。
所以方才叶青所言,他都尽然知晓。
但是即使这样,他还是不明白这个绝色的女童究竟想说些什么。
“此乃先天之物,所以无法注灵成为灵器。融于己身,自行护主。”叶青还在讲述着,带着绝对而凛然的自信:“但是其玄妙之处,犹胜于绝大多数的天境灵器。它与我心神相系,相当于一件体外的灵器,所以它的一切,皆在我的掌控之中。”
说到这里的时候,这位公主终于微微冷笑,她孩童甜美精致的面孔出现与年龄极不相符的冷酷:“假如,我将这块玉自爆开来。”
在远处的兰叶之皇一直在静静听着,当他听到叶青说出这最后一句话,不由震惊。
目眦欲裂。
而叶青还在悠悠讲述着:“那么其中的风水之力,将会再无禁锢地释放开来。这等元素密度在我们周围狭小的空间富集叠加。”
这位公主深情款款地向暗星的长老作着介绍:“虽然很难计算,但我想大概相当于七个绝对零度和十二个风之爱恋相叠加,在你我之间。”
叶青说出了定语,然后冷酷地笑了笑:“如此威能,或许那些神境的圣人依靠不可思议的大神通可以勉力生还,至于你。”
她静静望着他纯银的眼眸:“如果长老能有一片碎肉残留在这个世界,那么我愿意将脚下的整个帝国送给阁下。”
所有在场之人不由闻言大骇:这女童看似平静温和,粉雕玉琢得甚是惹人爱怜,然出口之言,却极尽冷酷肃杀。
在场之人,唯一足够了解千叶流碧底细的人,只有兰叶之皇。他远远望着自己的女儿,知道她所言非虚,又明白自己的这位最年幼的公主,看似那么平淡,事实上偏执激烈到极点的性情。
换言之,他明白对这个兰叶帝国的九公主而言,同归于尽真的不是什么很难完成的命题。
叶霄再也无法沉默,只能开口,声音如同雷霆响起:“青儿不可。”
星遮闻言不由后退半步,他再度审视面前的公主,发现她正在以那块千叶流碧护住心脉与灵智。若不下杀手,倒也当真奈她不得,但若要真下杀手,那么千叶流碧假若阻他一瞬。
千叶流碧便将如言破碎,那么他自己绝对是死无葬身之地。
又有谁能料想到,一位公主竟可以凶顽到这个地步。
可以反过来威胁绑架者的人质,恐怕横跨那数万年的漫长绑架史,这也会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只是这种奇景,永远没有哪个绑架者乐意看到。
他勉强稳定心神,强颜笑道:“公主乃帝室之胄,金玉之躯。若今日生还,大好光景自当无量,又怎么会同我这把老骨头同归于尽。”
兰叶的九公主淡淡微笑,看着银发的长老:“你认为我不敢吗?”
然后她笑了笑,静静指向自己脸,对着那位长老认真询问道:“你看,我长得还算漂亮吧。”
这位帝国的公主虽然年幼,但面目精致五官纤巧,一看便知是不可多得的美人胚子。
所以即使只有十岁,她也明艳清丽得让人一幕难忘。
星遮虽不知道这位公主何出此言,可此情此景之下,他只能开口敷衍:“公主之容自然世间少有,美妙不可方物。”
然后星遮震惊得睁大了眼睛。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让一位天境强者彻底失态的存在。
那么这样的存在一定少之又少。
可是此时,这位寿数长达数百年的紫薇境强者,浑身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
有什么可以让他如此失态?
其实很简单。
他看到一点蓝色冰屑自上而下凌厉划过。
没有一丝颤抖,也没有一丝的迟疑。
那张洁白如玉的晶莹面孔,瞬间上出现了一道刺目的伤痕。
深可见骨,鲜红的血液从血管中涌出,随即被冰雪所封冻,凝结成暗红色的血冰,粘附在脸上。
阡陌握紧了手中的长剑。
庆历四年春长叹。
兰叶之皇不由抬起法杖。
葛生下意识地抬手,如果不是随即想到对方会比他更快,那么下一道天道剑已经划出。
而这一切风暴的中心,那位蓝发的公主,指尖尚且燃烧着一小簇冰蓝的火焰那是冰蓝之烛,一种入门级别的水系法术,但是足以切割金属,冰冻万物。
而在方才,这位公主平静地释放了冰蓝之烛,毫不眷恋地用那根手指,在自己的脸上划下。
那张冰玉般晶莹的面颊上,那道伤口狰狞地停留在左脸颊上,有着说不出的诡异可怕。
“现在,你又信与不信。”她指尖燃烧着冰焰,她笑着问面前暗星的长老。
那样割肉剔骨的剧痛,让这位十岁的公主面部抽搐,几乎无法抑制。
但她仍咬牙微笑,哪怕说这样的微笑,带着那道伤痕拉扯出来时,有着某种可笑的丑陋。
但是这一刻,没有人感觉这个微笑很丑。
因为有着无上的凛然,虽千万人吾往矣。
“你知不知道?我一直一直最恨的,就是别人拿我作为要挟。”
“但是又很幸运,我手中握着这件名为千叶流碧的美玉。”
她看着星遮那张已然苍白震惊的脸,看着他浑身颤抖的身体,难看地笑了笑:“我数三声,你若不放我,那时生死,却不由你我决定了。”
这样说着,她数出第一个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