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泛起鱼肚白,再过些时日,便是入春的时节。
立春一过,便是一个好时节。
这日月轮转,阴阳交替,一年又一年,寒冬过后,又将是全新的一年。
春华秋实,一轮又是一轮,看着一模一样,却每年都有不同。
落了叶的树木,会重新开花发芽,可是人却会长一岁,老人会越发苍老,这便是时间加持在
当东边第一缕阳光挥洒时候,柴家庄的石墙上,站着柴进等人。
此刻光线甚好,下面是一群披着轻甲的山贼,此刻聚拢在城下。
“宋江的实力增长不少啊。”纵然对宋江非常厌恶,可是望着下方军士,武松还是感叹一声。
柴进轻轻说道:“此人虽是山贼,但是跟官府的关系甚好,听闻官军还对他们有过补给,实在奇怪得很。而且,眼下实力扩张不小,麾下有八九千士卒,再让他们发展下去,破万之军,用不了多久时间。”
“此番是真的要将我等杀之而后快啊。”朱仝感慨说道。
武松呵呵一笑,道:“宋江那厮,见我救你,自然认定你投靠梁山。此人极为痛恨梁山,恨不得生吃林冲哥哥血肉。我们这些人,自然也是他要剪除的人。”
“宋江或许投效朝廷了。”朱仝稍稍思量,开口说道。
下面足有三五百人,瞧这架势,那士卒还在继续汇聚。
堂堂沧州,这样堂而皇之汇聚士卒,本就是反常得很。
“只怕不是投效那么简单,恐怕朝堂之上,攀上高枝叶了。”武松陈沉吟说道。
他是最清楚的,之前梁山屡次遭遇大战,宋江常常跟配合好一样,都是在后面骚扰干涉,若说与朝廷没有勾连,还真是不敢相信。
柴进俯瞰下面军士,此刻的形势变得可怕至极,战斗一触即发。
他虽与宋江有些牵扯,但是过去也是金钱了事。
事到如今,此人对朱仝所做之事,乃是真正的毒计。
这种人心思之深,着实不敢小觑。
今日他能害朱仝,明日便能害他柴进。
这么一想之后,柴进不由得想到林冲。
还是林冲此人不同啊,光明磊落,说一不二,做事仁义,行的是王霸之道。
有人说他有妇人之仁,可是柴进想的却不一样。
这位皇族后裔看来,这是富有人情味的体现。
这人有温度,那么就有情谊。
若是认为他懦弱可欺,那就是荒谬至极了。
林冲行事极为果断,武艺天下顶尖,然而智谋极为出色,这样文武双全的人,岂是常人能够揣度的。
一个个念头,在柴进脑海中闪动,此番朱仝的事情,看似偶然,可也是对他柴进一个警醒。
这几年,这家国看似兴盛,然而柴进总觉得哪里不对。
东京那位官家,实在太奢靡了,耗费天下钱财,办的事情总觉得有亡国之兆。
这个念头盘旋许久,他一直很想跟林冲当面谈一谈。
一别数年,每每想到林冲所言,无不都在成为现实。
这样的洞察力,莫不是当世诸葛孔明?
人都是这样,好与坏,不是自身感觉出来的,很多时候,都是对比出来的。
这么一想之后,柴进心中的倾向,此刻不言自明。
宋江与林冲比对,那黑脸的矮子,此刻便是连给林冲提鞋都不配。
柴进道:“此战我庄子虽有防护,但是真的打起来,恐怕一个不好,咱们都要死在这里。”
武松道:“庄中若有重甲,我也能冲阵!”
“重甲虽有,但是其他人护持不了你,你一个人再是勇武,也是危险得很。若是力尽,便是生死之间。”柴进当即拒绝道。
朱仝道:“若真的防不住,只管将我交给宋江,到时候他们或许会放过诸位哥哥。”
柴进大笑一声,道:“朱仝兄弟,你的心意我们自能理解,只是那宋江什么人?便是杀了你也好,还是拘了你,以此人性子,岂会放过我们?”.
武松道:“大官人说得不错,只怕一会官军还会来,到时候才是麻烦,沧州这边能够调动数千之兵。”
“真要到那个时候,我们几人便做好战死的准备吧。”武松叹了一口气,可是神色并无遗憾,反而没什么畏惧。
朱仝鬼使神差地道:“林冲哥哥定会来救我们!”
“戴宗去求援,虽说他日行八百里,但是沧州到梁山,来回路途遥远,真的要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啊。”柴进顺口说道。
很多事情,都是突发,便是援军赶来,也是来不及了。
“不!我说不上来,可是我感觉梁山的哥哥们,一定会到!”朱仝有些神秘地道,“我与林冲交往虽然不深,但是数次见面,都是危险之时,林冲哥哥给我的感觉,他对事物有一种非同寻常的判断。
那是一种的强大的直觉,包括郓城之战,还有江州那次营救,给我最大的感觉便是这样。”
说到这里,朱仝眼中冒出一种崇拜的光芒。
这是一种毫无理由的相信,纵然林冲没有来,可是朱仝依靠着过去的直觉。
朱仝感慨万千地说道:“既是让武松哥哥来此,我想林冲哥哥定有后手。他一定不会让诸位哥哥陷入真正的危险当中!”
武松下意识点头,想到他当初在阳谷县,也是觉得死定了!
那个时候,林冲哥哥们,神兵天降,那个时候,武松真的感觉到绝望中的希望。
听到朱仝这么说,武松那是感同身受,脱口而出道:“不错!我家哥哥定会来救援我们。”
柴进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只是道:“自然是希望林冲兄弟来此若是没来的话,那我们只有死战而已。”
这冬日的寒气,渐渐开始消退,东方太阳冒出头来。
庄子外人群中,忽而让出一条道来。
一批黑色的马儿,一步步朝前走,发出哒哒的声响。
马上坐着一个矮个子中年男子,他身着铠甲,眯着眼睛,手中捏着马鞭。
等到庄子两百步外,矮个男子拱手道:“不才宋江,拜见柴大官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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