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金莲今日当真高兴,只觉得这武二郎到来,家中万事都稳妥,心中甚至都对武二郎生出爱慕之心。
不过,一想到之前送的银钱,又想到说起要做那些酒水生意,潘金莲忽而又觉得不妥当。
换做过去,潘金莲只想着那些心思,可是眼下不同。
这武二郎瞧着端正方正,一看便不是好色之徒。
况且,他对武大郎格外尊崇,正是不一样的情感。
若是言语调戏,反而落下她不守妇道之名。
过去她是穷,又是受气,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味道。
可是眼下不同,这武松有钱,往后一家人说不定要指望他。
正说得功夫,却听武松道:“家兄却不道得惹事,要嫂嫂忧心。”
正在楼上说话未了,武大郎在楼下喊:“娘子,二哥,下来喝酒吃饭。”
潘金莲今日心情极好,这日子好似从地狱变成天上,原本那些憋屈心思,这一会,都化作心甘情愿,连对武大郎态度都好上数分。
等下楼之后,又听那两个婢女口会夫人,这几声喊可把潘金莲给喊的魂儿都要飞起。
人一旦穷苦过,等到富贵之后,那可是非常珍惜,生怕日子又回到过去。
想到这里,潘金莲也是端起嫂嫂的脸面,却是不敢胡乱说些情话。
等到吃饭,不等潘金莲倒酒,那两个小婢女,却是殷勤得很,夹菜倒酒,可谓是用心。
潘金莲那是心思百变,忍不住道:“大郎,若不是二叔的本事,我都不敢相信,今日这家中,好似便个天地一样!”
武大郎哈哈大笑:“二叔,往后还是回来住吧。”
武松却有其他的心思,以前林冲哥哥说过,再好的家,一旦兄弟接亲,那便是两家,要有距离感。
听到这话,武松道:“过几日,等铺子找好,只怕大哥和嫂嫂,都要搬到那边去,到时我在那附近也寻个屋子,门对门住着便是。”
“那也好吧!”武大郎是个软弱的性子,大小事务,更是拿不得主见,只是有些担心道,“二叔说开铺子,卖烧饼我是知道的,可是卖酒水,这可不是小事,咱们从哪里进货?自家酿酒,我们平头百姓,哪有资格去做。”
武松点点头,道:“这些事,莫要担忧,自有我来做主,往后嫂嫂怕是要辛苦一些,这酒肆开起来,来往客人,肯定要嫂嫂帮衬。”
潘金莲大喜,却道:“我平素只在家中闷着,有点事情做,这日子过得也快,我是巴不得呢。”
这人啊,命运有时候就是这么奇妙,往往一些巧合的事情碰撞,她的念头便会发生改变。
眼下,潘金莲手握百两银子,可谓衣食无忧,那心气儿也跟着涨起来,哪里还有过去那一股子憋屈劲。
这一晚上,三人喝的快活,武松特意将蓬莱仙酿拿出,那武大郎只是喝了一小杯,却是东倒西歪,直说这酒水厉害。
等到月上中天,一家人酒席撤去,自有丫鬟操持。
武松径直回衙门住处,刚开了门,屋子外却有声响,他探头一看,却是那张先生来了。
“武都头,看来今日开心得很呢。”张先生顺势走进。
武松赶忙抱拳行礼,道:“这么晚了,先生还没安歇?”
张先生从怀中掏出两张房契,塞到武松手中:“事情给你办妥当了,这是知县相公的意思,这两个铺子,往后便是你的了。”
武松狂喜,急忙道:“这太贵重,我武松岂敢受。”
“又要马儿跑,又不让马儿吃草,如何长远?那卖酒的事情,你确实有门路?”张先生沉声说道。
“张先生,只管放心,武松不敢乱言,岂敢欺瞒恩相。”
张先生轻抚胡须,点点头道:“我自是知道你的意思。武都头办事,素来勤勉用心,这事乃是大事,既是做,你那个大哥家中,可得对应好,不能有所差池。”
武松瞬间明白过来,这铺子送来,看似是那马儿的对应,更多的还是先给予他。
这一刻,武松瞬间想到林冲哥哥之前说的,将欲取之,必先予之!
他今日对嫂嫂这般做,眼下知县相公也是对他这般做啊。
从送银子,安排油水活计,再到送连个丫鬟来,一直到今晚直接将铺子送来,一桩桩那可是耗费不少银钱。
这看似是看重,实则都是要他武松卖命的。
过去他武松只怕看不透,只是觉得有人对他好,那便要卖命,可是眼下,他却是更加清楚,还是林冲哥哥待他最是真切!
不仅对他好,更是仁义,还教他做人的道理。
这酒水的生意,也不是他武松胡乱而为,他早就去信给梁山。
说到他眼下的处境,而且林冲哥哥早就交代过,若有机会,让他寻售卖酒水机会,眼下这个当口,有人照顾,正好是绝佳的好事一件啊!
这么一想后,武松斩钉截铁道:“张先生,此事若办不好,我武松拿头来见!”
张先生哈哈一笑,心中却是一安,嘴上却道:“武都头莫要这般说,我等也是知晓你的本事的!那是说一不二,一口唾沫一个钉子!那这分内之事,武都头是个什么意思?”
武松沉吟一会道:“往后这些事,我家大哥无非是出些力气活,我家只要三成便是!”
张先生一惊,有些不可置信地盯着武松,半晌才道:“武都头,莫要自谦,老爷那头说了,此事需做五五分,才是最为妥当。”
武松一听这话,心中却笑,这张先生是胡说八道了。
分明是故意试探他的底线,又像是在看他是否贪婪。
武松毫不犹豫道:“若是五五,那武松往后,只怕睡不安稳,恩相对我恩重如山,我岂能对半分的道理?”
张先生这才道:“武都头果然是忠诚仁义之人,那就四六吧!你拿下四成,不能再少了!毕竟此事还有你家哥哥一分。”
武松这才点头,道:“那就多谢张先生。”
张先生心满意足,转身便要走,却被武松叫住,道:“先生且慢!”
“又有何事?”
武松径直从一个柜子中,取出两个精致的陶瓷瓶,捧在手中,走到张先生跟前,道:“这一瓶有一斤,还请先生送与恩相品尝,这小瓶的有五两,却是给先生品尝一二,还请莫要推辞。”
张先生露出不可置信神色:“你竟有这蓬莱仙酿?”
武松急忙道:“此物也是当初柴大官人相送,一直没机会拿出来,先生莫要伸张,到时候只怕不好说辞。”
张先生急忙收声,眼睛都要迷成一条缝,他也是个好酒之人。
之前知县大人从东京回来,便是带了半瓶残酒,这张先生只是上一小杯,大概两钱左右。
那滋味一旦品尝过,登时后面再喝其他酒水,好似跟臭水沟的水一样,简直无法下口!
这些日子,简直是魂牵梦绕,他的酒虫都要被勾出来。
张先生听着这两瓶酒,那是心花怒放,一下子高兴的大笑,却是连平素的高人形象都没有了。
他连连拍着武松的肩膀,喜不自禁道:“武老弟,还是你最想着哥哥啊!这酒那是价值连城,这个情分我记下了!往后,定会给你一个好差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