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咋这么残忍啊

“有七八位大臣挣扎着,把自己撞死在大殿的柱子上了?”

听到这一消息,朱由检愣了好一阵子。

大明朝的读书人,其实还挺有风骨的,就是贪财好色,比皇帝还会弄钱、会做生意,很多人在口外、关东一带都有生意。

跟建奴、北蛮人的那些王爷贝勒的关系,普遍都很铁。

死了就死了吧。

估计其中有几位大臣,不过是害怕落入魏忠贤手中,将大宦官的手段一一品尝一遍。

生不如死,还不如自己寻死。

“接着奏乐,接着舞!”

人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也。

对于那些犯事的官吏,如果心存怜悯,又该如何面对大明的万万百姓呢?那些人,死了就死了吧。

反正,这个烂怂大明,最好当的就官。

只要是个人,多少念几天书,穿上衣冠禽兽,往那地方一坐,便是大老爷。

朱由检躲在西苑的画舫上,饮酒作乐,一日一夜……

……

“公子,魏忠贤、钱谦益求见。”

这一日,朱由检正在悄咪咪研究自己的‘人物面板’,看着增长缓慢的‘败家值’发愁时,红柳姑娘进来了。

“要不要召见?”

“让他们进来吧。”

朱由检关掉人物面板,拿起一本《农政全书》,装模作样的开始‘苦读’起来。

他是皇帝,要求别人要好好读书,尤其是要读农政全书这等好书,在人前自然也就需要佯装‘好读书而不求甚解’。

对此,红柳姑娘都习惯了。

她抿嘴一笑,出了船舱。

“让他们过来吧。”红柳招呼一声,便有一艘略小些的画舫,缓缓靠过来。

“万岁爷心情不好,你们好生伺候着。”

临进船舱,红柳姑娘不忘‘敲打’一下魏忠贤和钱谦益,同时,也顺便表达了一丝善意,让两个大明朝的大人物有个心理准备。

公子说的对,治国理政,不能光知道打打杀杀的,还得有点人情世故在里头。

“多谢姑娘提醒……”

魏忠贤、钱谦益赶紧拱手道谢一句,弯腰走进船舱。

“万岁爷,奴婢有罪啊!”

一进船舱,还不等钱谦益开口说话,魏忠贤直接跪倒在地,向前爬出去几步,眼泪鼻涕霎时间就糊了半脸。

钱谦益:“……”

这老阉货不讲武德啊!

说好的一起过来请罪的,咋抢先一步跪爬过去了?

怪不得人家能成为皇帝的近臣,而自己这个大读书人,却只能在很多时候靠边站……

“陛下,罪臣钱谦益,叩见陛下。”

朱由检‘哦’了一声,眼睛盯着一部《农政全书》,两根白皙而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似乎读书读得入迷了。

不时的,还沉吟几声。

当皇帝的,还真是辛苦啊!

“万岁爷,奴婢闯下大祸了,请万岁爷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接受惩处啊万岁爷!”

钱谦益刚要说话,却再一次被魏忠贤抢了先。

“好端端的,咋就闯下大祸了?”朱由检终于抬起头来,伸手揉了揉眉心,苦笑道:“都起来吧,坐下说话。

你们这么哭天抹泪的,成何体统。”

钱谦益老老实实的爬起来。

结果,发现魏忠贤还跪爬在地上,使劲的以头杵地,咚咚作响,不由得心头一紧,膝盖一软,又跪下了。

这个魏忠贤,臭不要脸的!

皇帝都说赐座了,却还赖在地上不起来,反而哀声哭了起来:“万岁爷啊,奴婢,奴婢这一次可是死罪啊!

就算万岁爷能宽恕奴婢,奴婢自己也不敢放过自己啊万岁爷……”

钱谦益:“……”

好吧,终于学到一招了。

下一次,也要使出这一招‘苦肉计’,不就是大飙演技么……

“陛下,罪臣也是死罪……”

“好了好了,差不多就行了。”草包皇帝摆手笑道:“这几日的事,朕早已知晓,刚开始的确很伤心,就想杀一批贪官污吏解解恨。

可是,凭心而论,朕又不是个嗜血好杀的暴君,岂能动不动就杀人呐?

都起来说话吧。

朕,早就想通了,这个大明朝,就算再烂一些,可还是得依靠各级官吏来维持正常运营啊。

总不能将所有的贪官污吏,全都给抓起来,抽筋剥皮、夷灭九族、砸骨敲髓、碎尸万段、千刀万剐、点灯熬油……吧?”

草包皇帝说的越轻松。

魏忠贤、钱谦益二人越是心惊肉跳。

听听,这些话,还是怒气消解后的话。

如果在皇帝的气头上……

“来啊,给九千九百岁和钱大人看座。”朱由检将那本农政全书往旁边一推,淡然说道。

‘噗通’一声。

魏忠贤、钱谦益二人,同时膝盖一软,又跪下了。

砂仁猪心。

皇帝这是根本就没解恨啊。

九千九百岁,钱大人,单凭这两个称呼,几乎就等于是要千刀万剐的前兆……

“红丸案,有结果了?”

“冷香玉露丸,有结果了?”

“闽浙沿海一带的黑寡妇,对了,就是你九千九百岁魏忠贤的对食老婆,弄死了?”

“九边战事,平息了?”

“京师之地的基建工程的烂尾问题,都解决了?”

“西北边境的战事有结果了?朕的皇兄朱由崧解救出来了?将北蛮骑兵都打趴下了?捣毁他们的狗屁王庭了?”

“还有,陕西、山东、河南、安徽等地的饥荒,都解决了?”

“朕交代下去的水利工程,都完工了?”

“增加水田多少?”

……

一连串问话,让魏忠贤、钱谦益汗流浃背,偏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好了,大明朝的事,是大家的事,又不是你魏忠贤的,也不是你钱大人的,何必凡事都那么尽心竭力呢?

不如,咱君臣整日介吃吃喝喝、玩玩乐乐、拉拉扯扯算求了。”

草包皇帝朱由检招呼一声,红柳姑娘亲自端上来两碗茶,分别放在魏忠贤、钱谦益的面前。

“起来喝茶吧,”朱由检冷着脸说道:“总不能,喝一口茶,都要跪着喝吧?

尤其是你钱谦益钱大人,咱大明朝眼下难得一见的读书人种子,跪着喝茶,简直就是斯文扫地。

这种事情一旦传播出去,那些个读书人,还不知道如何咒骂我老朱家的皇帝,如何如何慢待读书人呢。”

魏忠贤、钱谦益二人颤巍巍的站起身来,小心翼翼的端了茶碗,却一时间不敢落座。

“坐下说,坐下说,”朱由检有些烦躁的挥挥手,“如果不坐下说话,那就滚出去,少在这里扫兴!

朕最恨的,就是表面一套。

背后地里,却又是一套!”

魏忠贤、钱谦益赶紧落座。

“看看,这才像我大明朝的顶梁柱,这才像朕的肱股之臣嘛。”

朱由检揉着太阳穴,似乎有些牙疼的说道:“对了,江南之地的那些豪门世族,把大明金币搞成了一堆垃圾,此事,你二人之前可曾知晓?”

“启奏陛下,此事、微臣知晓!”

这一次,钱谦益终于抢在魏忠贤的前面,霍然起身,躬身说道:“微臣在三个月前就已察觉,江南富户对大明金币的抵制情绪,已然十分高涨;

甚至,已经有人开始私铸金币、银币。

微臣想着,这么大的事,须得向万岁爷当面禀奏……”

说着说着,钱谦益的声音低沉了下去。

这话,咋说下去啊。

大明金币案,这分明就是夷灭九族的大罪,不啻叛逆造反,怎么自己明明知晓了,却还坐视不理,一直要等到皇帝自己发现,这才急吼吼的跑来禀奏?

钱谦益心下暗骂一句:‘老阉货,太鸡儿贼了!’

怪不得自己这一次能抢在魏忠贤前面开口,原来,这事简直就是一个大坑啊……

“你们看着去处理吧。”

不料,预想中的龙颜震怒,并未出现。

草包皇帝听到这些之后,只是眉头微微一皱,似乎略有不快,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这倒让钱谦益摸不着头脑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

按照朱由检一贯的铁血与强势,不应该是雷霆大怒,当场宣布圣上旨意,严查此案,将所有案犯统统缉拿归案?

“陛下,此事……”

钱谦益刚一开口,就被朱由检伸手制止了:“钱爱卿不必多说,这种案子,你和魏忠贤二人看着处理就行了。

朕要干的是大事,这种鸡毛蒜皮子的小事,以后就不要来烦我了。

哦对了,还有那些烂尾工程,统统都停下吧。

既然你们觉得没什么意思,对我大明朝也起不到什么作用,都停了。

节省下来的钱粮,你们户部、工部、内阁什么的,看着去胡折腾吧。

朕,不管了。

只要不起兵造反,不饿死老百姓,剩下的,随便你们去玩好了,别整天哭丧着脸,心里头还觉得十分委屈,觉得朕这个草包皇帝是瞎胡闹。

朕想通了。

朕躺平了,不想奋斗了。

什么狗屁大明朝,什么狗屁江山社稷,什么万万黎民百姓,什么君臣之道、天子职责,都是屁话,废话,跟朕有个屁上的关系!”

朱由检说着说着,哈哈大笑,随手将眼前的一张梨花木桌子,拍成齑粉。

连带着,桌面上的茶碗、笔墨纸砚等,也化为齑粉。

“朕只告诉你二人,今后的大明朝政,便以你钱谦益、魏忠贤、中山王徐允祯、内阁大学士张瑞图等人主持。

朕,要民间选秀,开始造娃了。”

这真真假假的,又是发牢骚,又是拍桌子瞪眼,又是将朝政一股脑的抛出去,看着好像从此不管不顾的做法……

就很离谱。

只有魏忠贤心里约略有些猜测。

这一次,万岁爷真是伤心了。

接下来的一场风暴,还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第一颗被砍掉的脑袋,也不知道是谁的。

总之,就十分的凶险。

反观钱谦益,却一脸茫然。

这,还是大明朝的皇帝吗?

这还是那个杀伐决断、心黑手辣,连自己的老丈人,说砍就砍的男人吗?

不对劲啊……

“好了,你们出去办差吧,”朱由检一本正经的说道:“传旨下去,朕,要四海选秀,数量嘛……

魏忠贤,你下去跟礼部的定个章程就行了。

朕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这秀女呢,人要漂亮,出身要好,书香门第、将门之后、富商女子当然最好;

高丽国的,倭人国的,沙俄国的,那些金发碧眼的王妃、公主什么,都可以考虑。

有本事弄来几船欧洲的也行,哈哈。

平头老百姓的女子,就不要送来让朕祸祸了……”

魏忠贤:“……”

这是一个要求吗?

草包皇帝的脑子、好像不好使了……

这还是当初那个勤勉刻苦、忧国忧民的‘信王朱由检’吗?当初在苦兀岛上,大宦官就见识过皇帝的臭不要脸。

可是,他没想到。

竟然如此的厚颜无耻!

“万岁爷,奴婢这就去办,这就去办!”魏忠贤心下疑惑,面上却喜笑颜开,乐颠颠的说道:“那些高丽国的、倭人国的公主还可以考虑。

至于王妃嘛……

奴婢也想办法弄来几船!”

“至于大家闺秀,奴婢也大致有个想法,就选那些读书人家的、豪门世族家的……”

魏忠贤心里头猜测,草包皇帝这是想通了?

其实,所谓的大明朝,说到底还是人家那些读书人、豪门世族的大明朝,你老朱家的不过是坐在龙椅上发号施令,为读书人、豪门世族的谋取福利而已。

别真以为自己是真龙天子,也别真以为这大明朝,就是你老朱家的江山社稷……

不过,这些小心思,终究只是大宦官的一个猜测而已。

这个草包皇帝行事不按套路出牌,最好还是不要胡乱揣测,免得到时候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吃不了兜着走!

眼看着魏忠贤乐颠颠的走出船舱,钱谦益的小心思,也开始盘算起来。

‘看来,皇帝这一次是想着有些妥协了?’

‘名为天下选秀,填充后宫,实则……不过是对那些读书人、豪门世族示好?’

‘嗯,应该便是如此。’

毕竟,自古至今,能够让皇权更加稳固的,不过是那些豪门世族的扶持和支持,离开江南富户,你一个没钱没权的光杆皇帝……

算个球!

“陛下,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钱谦益规规矩矩的起身,躬身抱拳,朗声道:“微臣恭贺陛下大喜!”

朱由检摆摆手,笑道:“哎呀,不就是多娶几千房爱妃么,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啊。”

“对了,钱爱卿,你说朕要同时娶这么多老婆,那些个老丈人,总该给朕一点面子,从此不再使绊子吧?”

“还有,听说你钱谦益有三个闺女,都未曾婚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