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 26 章

纪拾烟愣了一下,而后小声道:“可……可以吗?”

陆朝空笑:“为什么不可以?”

纪拾烟开心了,头顶的银色呆毛一晃一晃,眼底像是有星星在闪,跟着陆朝空走进了房间。

他把毛巾还给了陆朝空:“不是想问你借毛巾……就是,做噩梦了,想来看看你……”

“嗯。”

陆朝空把毛巾放回了卫生间:“希望在这里你不会再做噩梦。”

“不会的。”

纪拾烟像个黏人小猫咪似的跟在陆朝空身后,和他一起走进卫生间再从卫生间走出来:“在你身边我就不会做噩梦。”

出口后,纪拾烟突然发现这句话有些暧昧,顿了下,赶紧转移话题:“给我一床被子就好,我打地铺。”

“不用。”

陆朝空打开衣柜:“给你拿一套新被褥,你睡床上。”

纪拾烟一愣,赶紧拨浪鼓似的摇头:“那不行,我是来找你睡觉的,怎么能霸占你的床。我睡地上。”

陆朝空没有接他的话,而是直接把新被子和枕头铺好:“听话。”

“不要听话。陆朝空你睡床……啊——”

纪拾烟话没有说完,忽然整个人被腾空抱了起来,他慌忙去搂陆朝空的脖子。

陆朝空把他放在了床上,给他盖好被子,又重复了一遍:“听话。”

纪拾烟不动了,两只手抓着被子边缘,露出半个脑袋、眼睛跟着陆朝空的动作在转,看后者在床边地毯铺好了一床被褥。

“谢谢队长。”

纪拾烟说,而后想起什么,改口:“谢谢陆朝空。”

“不用。”

“陆朝空……”

陆朝空边铺床褥、边应声:“怎么了?”

纪拾烟睁着大眼睛看他:“你能不能离我近一点。”

陆朝空动作一顿。

片刻,他把床褥卷了起来,走过来挨着床边重新铺。

离得近了,随着陆朝空弯腰的动作,纪拾烟忽然看见他的颈侧多了一条若隐若现的黑色绳子。

纪拾烟立刻想到了在陆朝空给自己建的玫瑰花圃时见过他带那个十字架藤蔓的项链,立刻出声:“你的项链……”

陆朝空抬头:“嗯?”

“是一直戴着的吗?就那天取了出来。”

陆朝空:“嗯。”

纪拾烟明白了,那个项链陆朝空平时应该一直都戴在里面,只不过祭奠自己的时候放在了外面。

那个图案……

纪拾烟想,果然和前世的自己有关系。

什么时候想个办法旁敲侧击问一下。

耳边突然传来陆朝空的声音:“要关灯么?”

纪拾烟微愣,抬眼:“为什么这么问?”

“不是刚做了噩梦么,有光亮也许会好一点。”

“这样啊……”

纪拾烟于是明白是自己多想了,陆朝空怎么会知道自己怕黑。

他犹豫了片刻,道:“应该不用了吧。”

“嗯。”

陆朝空熄了灯:“害怕了就给我说。”

空气陷入了安静,陆朝空房间的窗帘没有完全拉上,几缕皎白的月光透过里面那层薄纱洒了进来。

纪拾烟又开始盯着天花板发呆,鼻尖萦绕的淡香让他的心很宁静,只是依然没有什么睡意。

一会儿后,他悄悄翻过身,双手搭在床沿上,垂下脑袋去看陆朝空。

陆朝空睁开了眼。

“诶。”

纪拾烟道:“你没睡着啊。”

“嗯。”

陆朝空的瞳孔依然很深,内里却有微不几见的温柔,语气清淡:“睡不着吗?”

“可能睡多了。”

纪拾烟隔空与他相望着,突然问:“我要是掉下来,会不会砸到你?”

然后他自己回答了自己:“是会砸到你诶。那怎么办陆朝空,你得接住我。”

“好。”

陆朝空笑:“我接住你。”

“真的吗?”

纪拾烟似乎执着上这个问题了:“万一你睡得很沉,我扑通一声掉了下来,你还没有反应过来,那我会不会砸疼你。”

“不会。”

纪拾烟强调:“我很重的。”

“你不重。”

“我……”

纪拾烟妥协了:“好吧,我确实不重,我太矮了。”

陆朝空又笑了一下。

他的烟烟,小时候就在纠结身高,长大了还在纠结身高。

不过幸好,那段时间受到的伤害、濒临死亡的恐惧与绝望,并没有在他心里留下不可逆转的伤痕。

只有在面对池眠时他才会被往事影响,那自己,就尽全力保护住他吧。

岁月漫长,愿爱可抵艰难时光。

“陆朝空。”

纪拾烟那种柔美的小脸忽然放大,温热的触感覆在了自己的肌肤。

陆朝空回神,微怔:“怎么了?”

因为弯着上半身,纪拾烟的声音带了点鼻音,胳膊伸直、指尖无比认真又轻缓地抚过陆朝空的眉间:“你不要总是有心事。你要多笑一笑。”

陆朝空怔住,就这么静静注视着纪拾烟,窗外茭白的月为他的银发镀上一层细腻的光,男生那双浅色的眸子有一丝担忧、更多的却是关心与安抚。

陆朝空张了张嘴,喉咙却不受控制地一梗,半晌没有说出话。

纪拾烟却在抚平他的眉眼后,重新缩回了被窝,床沿外只露了两只眼睛望着陆朝空:“我努力去睡了。晚安,陆朝空。”

“嗯。”

陆朝空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晚安。”

看着纪拾烟探出的那半个脑袋也收了回去,陆朝空缓缓合了眼,无声地在心里说。

晚安,纪拾烟。

-

“池总,监控修复了。”

池眠没有说话,指尖有一下没一下敲着桌面,唇边挂着和煦的笑意。

他越是这么笑,身边助理和保镖就越心慌,站在那里大气也不敢出一个。

“陆朝空是亲自来的?”

“是的。”

池眠笑了下,点开监控录像,视频里光线并不好,只有在陆朝空开了手表亮度后才能看清一些。

他的目光落在陆朝空怀里的时言脸上,语气温柔似乎是在斟酌那两个字:“时、言。”

然后在看到陆朝空公主抱抱起时言时,身体向后懒懒靠在了椅背上,自言自语:“陆朝空,我真是越来越看不透你了。”

池眠朝助理抬了下下巴:“下场CJ和KPG的比赛是什么时候?”

“池总,很快了,就是夏季赛揭幕战。”

“在哪个地方?”

“因为春季赛决赛是在我们的主场,这次便在KPG。”

池眠按了暂停键:“安排一下。”

助理迟疑了一秒:“池总,可是那天老爷举办了家宴。”

池眠的脸瞬间就冷了下来,眼底有掩不住的厌恶:“不要给我提那个老东西。”

“是。”

助理立刻应声:“这就给您安排。”

“等下。”

池眠突然叫住了他,唇边又扬起浅笑:“不用跟队,坐在观众席第一排、KPG下路组的正前方。”

助理这回没有犹豫,直接应下了。

“还有那个,HarryWston新出的Erald腕表,选个浅蓝色表带纯白色表盘的定制款,以我的名义送给颜郁,刻上他的id。夏季赛礼物。”

“是。”

助理笑了笑:“颜先生收到后肯定会很高兴的。”

池眠“嗯”了声:“让他收到后戴上给我拍张照,这款表盘和表带都很细、珍珠与钻配他的手腕很好看。”

“明白!”

-

纪拾烟这夜倒是很快就入睡了,再睁开眼,天光已经大亮。

他揉了揉眼,突然想起来自己昨天是在陆朝空的床上睡的,翻身往下看,却发觉陆朝空已经不在了。

地毯上的床褥也被收拾了起来,房间整洁干净,书桌与衣架都透着一丝不苟。

纪拾烟站起身,光着脚去拉开了窗帘。

阳光一下全部洒了进来,五月初的温度刚好,暖烘烘着令人惬意。

纪拾烟突然看到桌上有一张字条:[时言,公司有事我先走了,尽快回来,晚上我们和BU约了训练赛。——陆朝空]

都说字如其人,陆朝空的字体很凌厉,笔力锋锐,入木即可三分。

不知道为什么,纪拾烟觉得这个字体有那么一丝眼熟。

他注视着字条看了一会儿,还没想起来为什么熟悉,忽然外面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

“队长!队长你在吗?”

是简北寒的声音,透着焦急:“时言不见了!他手机就在枕头边,但是人不见了!队长!!”

纪拾烟愣了下,这才想起来自己昨天来的时候没有关紧门,也没有拿手机。

但是自己出现在陆朝空的房间……

刚犹豫着要不要去开门,纪拾烟突然听到凌忘也道:“给队长打电话打不通,他是不是还没起,那怎么办?直接报警?”

“!”

纪拾烟一个激灵,赶紧跑去门边,拉开了门。

“队——”

简北寒的声音戛然而止,就这么和纪拾烟大眼瞪小眼着。

片刻,他揉了下眼,自言自语:“卧槽,我又被你脏兵脏出幻觉来了,我他妈怎么看到时言从队长的房间出来,还没穿鞋。”

纪拾烟愣了下,而后蹭的跑回了房间,重新走出来:“现在穿了。”

“……”

简北寒一时竟无言以对。

还是凌忘开口了,语气有些恍惚:“这不是重点,我的好辅助,重点是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陆队的房间?”

“啊……”

纪拾烟斟酌了一下措辞:“我昨天做噩梦了,就来找队长睡觉了。”

简北寒咽了口口水:“你还和队长……睡了?”

“?”

纪拾烟连忙澄清:“我不是,我没有。”

“四舍五入就是睡了!”

凌忘重重拍了一下他的肩:“草,我一直以为队长是那种不近女色的人。没想到你居然上的了他的床!时言,苟富贵勿相忘啊。”

这句话怎么这么耳熟。

好像从简北寒嘴里也听到过。

不愧是中野好兄弟,脑回路都一模一样的。

纪拾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小声嘀咕:“我没有嘛……队长打的地铺,不信你们进来看。”

“不看不看。”

简北寒嘿嘿一笑:“懂得都懂,走吧妈妈的宝,我们去吃饭。”

凌忘也跟着调侃:“‘队长打的地铺。’所以你还是上了人家的的床,我这话也没错啊。”

纪拾烟:“……”

纪拾烟:==

简北寒和凌忘一路都洋溢着灿烂的姨母笑,快到餐厅了,前者才想起来正事:“对了,下午LPL节目组不是要来么,唐经理已经使唤沈哥哥去应付差事了。咱们在训练室打排位就行,你现在人气也特别高,可千万别被拍到。”

“啊?”

纪拾烟愣住:“我?人气高?”

“是啊。”

简北寒一脸理所应当:“你不知道今年整个LPL转会期的焦点都在‘陆神的新辅助’上面吗,你俩还打了那么那么多场排位,你和纪拾烟的打法风格还那么那么像,如果我不是KPG的,我也能好奇死。”

纪拾烟:0.0

“还有那个谁也在煽风点火。草,说起来就来气。”

凌忘脸色沉了下去:“BU那个Luo不是试训被我们拒了么,他回去就开始乱造谣,说什么我们明明已经内定了你、连试训都是让你和陆队一起打下路,还做什么表面工作、给他发试训邀请。”

“而且……”

顿了顿,凌忘接着道:“他还暗示你和陆朝空有什么不正当关系才上位的,他妈的,自己菜还要找借口。”

纪拾烟睁大了眼。

简北寒一脸厌恶:“要不是这事儿没闹大陆队说不用管,我真想给他一嘴锤,那两场试训记录一放出来明眼人就知道我们为什么拒他了,也不知道他哪儿来的脸搁那里逼逼逼。”

他拍了拍纪拾烟的肩:“没事时言,晚上训练赛我们打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