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北寒:“?”
凌忘:“?”
Liquor:“?”
唐平:“?”
他的哀嚎一顿,瞬间跑调:“——啥?!!!”
连陆朝空也怔了一瞬,而后漆黑的眼微压、深邃的眸子里透着说不清的神色。
纪拾烟不由缩了缩脑袋。
感受到八束震惊的目光,他好像就意识到了什么。
纪拾烟其实在性.爱方面有心理障碍,大概就是更严重些的性冷淡,前世在陆朝空出道前,池眠一直很尊重他、也把他保护得极好。
说来也不怕丢人,纪拾烟在这方面的知识和经历就如同一张白纸,所以口无遮拦说出那句话时并没有多想,只是后知后觉才反应上来……好像是有那么一点怪异。
尤其对方还是陆朝空。
纪拾烟低着头、小心翼翼抬眼去观察陆朝空的表情,莹白的颈侧慢慢爬上一层淡红,现在只想有个地缝能让自己钻进去。
“啊。”
Liquor开口给他解了围:“不用不用,这次我们会看好你的,不会再让你被坏人抓走了。”
他转而给陆朝空道歉:“我的错,上次是我没多留意,你放心去睡吧,不会再有事了。”
陆朝空“嗯”了一声,看了一眼还有些拘谨的纪拾烟,想说什么却还是没有出口,而后转身上了楼。
陆朝空一不在,简北寒和凌忘顿时原形毕露。
“可以啊时言,这就打算以身相许了吗?”
凌忘拍了拍他的肩:“放心,队长真的是绝世好男人,入股不亏。”
简北寒接着道:“下路组就是需要默契,哪儿能有比小情侣还默契的关系,你说是吗?”
眼见纪拾烟耳尖也泛起了红,Liquor笑着出声:“行了,赶紧训练去,明天下午有探班活动,明天晚上还和BU约了训练赛,都好好打。”
话虽如此,他可是没错过时言叫的是“陆朝空”全名而不是“队长”。
唐平倒是有些面色复杂,陆朝空在时言身边一守就是一天一夜,有医生在都不放心,还没见过陆朝空对谁这么上心的。
不过很快他就释然了。
也挺好。
自从纪拾烟走后,陆朝空的每一天都像是在得过且过,现在能有一个牵挂、唤回陆朝空的一些活力,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如果唐平能从未来穿越回来,他一定会给这个时候计划撮合陆朝空和时言的自己一个巴掌、让自己好好清醒清醒。
纪拾烟打了一下午排位,手感逐渐找了回来。
他还和简北寒撞车了两把,连吃了简北寒两把分,让后者一顿嚎叫。
最后是纪拾烟分给了简北寒一瓶旺仔牛奶才哄住了这个小学鸡,但纪拾烟自己想喝时、被Liquor阻止了,因为陆朝空说过他胃炎没好,不让喝。
“晚饭快好了。”
唐平走进来:“时言你打完这把去叫下陆朝空吧,他这几天也没好好吃过饭。”
纪拾烟立刻应声:“好的经理。”
唐平补充了句:“放心,陆朝空没有起床气。”
纪拾烟并不担心陆朝空有没有起床气,他只是在思考自己该怎么叫醒陆朝空。
他在门口敲了半晌的门、边敲边轻声喊“陆朝空”,但一直没有回应。
看来是真的累到了。
不过也是,这么久没睡安稳觉,还受了伤,身心都很疲惫。
……却一直陪在自己身边。
纪拾烟的心底像是被一片羽毛撩动了一下般,忽然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他垂眼,掩了掩心神,手在门把上抚了一会儿,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内很黑,窗帘把光线遮得密不透风。
纪拾烟脚步顿了下,他一直都怕黑,但知道这是陆朝空的房间,从前那些对黑暗的恐惧好像就顷刻间消失不见了。
他慢慢走到了床边。
虽然睡得很沉,但陆朝空似乎心里有事,眉心还微微蹙着。
纪拾烟望着他锋锐凌厉的面容看了一会儿,突然抬手,抚平了他的眉间。
纪拾烟有些舍不得叫醒这么疲惫的陆朝空,但唐平说他最近饭也没有好好吃,还是需要补一补营养。
那让他再睡五分钟。
五分钟后,再叫他起床。
纪拾烟坐在床边,怔怔望着陆朝空发呆,片刻,他忽然想到了陆朝空腰侧的伤。
刚好,平时他不让自己看,现在睡得这么沉,那就偷偷看。
纪拾烟没有犹豫,微俯下身,做贼似的,动作极其轻缓、慢慢掀开了陆朝空的被子。
然而他的手刚碰上陆朝空的上衣衣摆时,后者忽然毫无征兆睁开了眼。
陆朝空立刻按住了纪拾烟的手,低淡的声音响起:“时言。”
纪拾烟吓了一跳,蹭得缩回了手,支支吾吾:“队……队长……不是,陆朝空,我……我就是想看看你的伤……我错了……”
陆朝空缓缓坐了起来,看着受惊般委委屈屈的男孩子,语气缓和了不少:“没事。没什么大碍了。”
“好、好吧。”
纪拾烟抬眼看他,小声嘀咕:“你不许骗我。”
陆朝空笑了下:“没有。”
他都笑了,那一定是没有生气了。
纪拾烟顿时不委屈了,去拉陆朝空的衣袖:“我们去吃饭吧。”
陆朝空:“好。”
“晚上你要早点睡。”
陆朝空:“好。”
两人下楼后,纪拾烟忽然发现餐桌上多了一个大蛋糕。
走近了看,上面还有一个写着【Efface】和一个【StarT】的巧克力牌。
【StarT】是江星图的id。
纪拾烟愣了下,而后好奇问陆朝空:“这是什么啊?”
“欢迎你们入队。”
纪拾烟:“啊?”
适时Liquor从厨房端着菜走了出来,温笑:“有新队员入队时我们都会买个蛋糕欢迎一下,不过你胃不好,还是少吃点吧。”
简北寒在他身后,也端着一碗粥出来:“队长,你们下来了。时言,这是阿姨专门给你熬的粥。”
纪拾烟道谢,要去接,简北寒说了声“烫”,没给他,而是自己端去了桌上。
纪拾烟心情有些好,脚步轻快地跟着陆朝空去厨房帮忙端饭。
从孤儿院出来,他其实对吃的条件没什么要求,上辈子也一直陪池眠各种豪华盛宴,现在清淡下来、还挺舒适的。
纪拾烟一个人默默喝着粥,围观简北寒和凌忘抢肉吃。
“这个给你。”
简北寒把写着【Efface】的白巧克力牌子放在了纪拾烟面前的盘子里,然后把写着【StarT】的放给了江星图。
凌忘过来切蛋糕,先递给纪拾烟和江星图,然后给唐平和陆朝空。
纪拾烟觉得自己这辈子被惯的爱上了吃甜食,小心翼翼挖起了一勺奶油送入嘴里。
是动物奶油而制,口感很软绵、入口即化。
纪拾烟舔了舔唇角。
他在这边专心吃蛋糕,那边却突然爆发了一声“草——”
纪拾烟抬眼看去,见凌忘脸上被抹了一大团奶油,而简北寒正举着一盘蛋糕逃跑。
他不由睁大了眼。
还没来得及惊讶,纪拾烟脸侧突然传来一阵微凉,而后就听到简北寒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入队快乐,我们的漂亮小辅助。”
纪拾烟愣了下,对上Liquor含笑的目光时,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也被抹了奶油。
“狗东西。”
凌忘拿起了自己的蛋糕盘:“时言我替你报仇。”
话音刚落,纪拾烟就看到Liquor唇边的笑容一顿。
——说着给纪拾烟报仇的凌忘,悄无声息把奶油抹到了Liquor的脸上。
Liquor:“……”
简北寒:“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简北寒还没幸灾乐祸够,凌忘就已经把一盘奶油全扣在他脸上了:“夏季赛加油,我们的混子中单。”
“我操.你妈。”
简北寒端起了不知道谁的蛋糕盘,开始追凌忘:“你几个意思?扣我奶油就算了还要嘲讽我?你给我过来,咱俩好好说道说道你的野区资源都给谁了??”
“给队长了。怎么?人家c得起来你c得起来吗?”
“滚啊,你就没给过我还嫌我c不起来??”
纪拾烟继续边吃蛋糕边围观这两兄弟斗嘴,一直忍不住在笑,笑了一会儿,他突然发现全场只有陆朝空的面容是干净的,而后者也一脸淡漠坐在那里,显得颇为格格不入。
于是纪拾烟从自己的蛋糕盘里,指尖勾起一团奶油,蹭得抹在了陆朝空的脸上。
空气瞬间安静。
还在你追我赶的简北寒和凌忘顿住了脚步,跟两个木头人一样望着这边一动不动,片刻,前者颤巍巍地抬手,给纪拾烟比了个大拇指:你、牛、逼。
凌忘也转过了头,一脸钦佩给他做口型:勇、士。
纪拾烟愣了下,木木地侧过脸,直直对上了陆朝空的视线。
虽然陆朝空依然是面无表情,但纪拾烟恍然就意识到自己好像是干了什么蠢事,慌忙抬手,努力用掌侧擦掉了自己方才涂的那一团奶油。
——却越擦面积越大,原先只有一小块、现在被彻底摊开了。
纪拾烟绝望了。
然而他道歉的话语还没有出口,却见陆朝空突然抬手,修长的指尖也划了一小团奶油。
“入队快乐。”
陆朝空把那团奶油点在了纪拾烟的鼻尖,微扬起了唇角:“我们的小辅助。”
纪拾烟还保持着仰脸望向他的姿势,忽的睁大了眼。
两人就这么静静对视了一会儿,纪拾烟刚要说什么,突然就见陆朝空猛一抬手,握住了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简北寒的手腕。
“队长——”
简北寒嚎:“你可不能厚此薄彼!我也要抹!!”
陆朝空:“做梦。”
简北寒:“嘤!”
他们正僵持着,纪拾烟忽然站起了身,悄无声息在陆朝空另一边的脸又抹了一团奶油。
然后忍不住笑了起来。
陆朝空:“……”
他的眼底却有一闪而过的柔软。
简北寒更不愿意了,但他的手劲远比不上陆朝空,只能耍嘴皮子:“队长!陆队长!!果然男人有了漂亮辅助就会破例,你变心了!”
陆朝空没有再理他,问纪拾烟:“胃还有没有不舒服?”
纪拾烟摇头。
“饭后半个小时再吃一次黄连素,巩固一下。”
纪拾烟乖乖点头。
吃完饭后他们又回到了训练室,虽然开赛还有一段时间,但职业选手都需要高度训练以保证手感和状态。
电子竞技一将功成万骨枯,能够踏上那座山巅、站在聚光灯下被所有人记住,冠军队付出的辛劳与汗水不可能比任何人少。
打到两点多唐平过来催他们睡觉,纪拾烟和陆朝空推掉了敌方高地,一起走上楼。
在池眠别墅这段时间,纪拾烟无数次渴望一睁开眼发觉被他带走只是场梦,睁开眼看到的还是自己在KPG的房间。
现在终于回来了,纪拾烟心情无比舒畅,虽然有打了一夜排位的疲惫,但他还是一进门就扑进被褥,在床上开开心心地翻滚了几圈。
洗漱完,纪拾烟钻进被窝,习惯性留了一盏夜灯。
但入睡没多久他还是做了噩梦,猛然惊醒,手忙脚乱去摸自己左手手腕,发觉那里什么也没有时,剧烈跳动的心脏才缓缓落了下来。
他睁开眼,夜灯暖黄的微光笼罩着整个房间,是熟悉的布局,是陆朝空帮他把行李从二队基地搬过来、帮他收拾整理的。
纪拾烟安心了不少,慢吞吞缩回被窝,望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再度阖上了眼。
但依然怎么也睡不着,睫毛一颤一颤像是蝶翼轻扇,不自觉就抱住了自己身体,缩成小小的一团。
纪拾烟于是在心底默念着他的安神香,一只陆朝空、两只陆朝空、三只陆朝空……
……十七只陆朝空、十八只陆朝空。
纪拾烟忽然睁开了眼,他想去看看他的陆朝空。
翻身下了床,纪拾烟裹起队服外套、趿拉着拖鞋,走到陆朝空房门口,敲了敲门。
刚敲完,他就后悔了,大脑猛然清醒,瞬间就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
先不说陆朝空有没有睡着自己会不会吵醒他,万一他来开了门,自己该怎么解释。
……总不能说,我就是想来看看你吧。
纪拾烟闭了下眼,而后把脑袋往衣领缩了缩,后退了一步,心底祈求陆朝空千万别被自己吵醒、千万别来开门。
等了三秒,还是没有人来开门,纪拾烟松了口气,刚抬脚要走,门突然打开了。
他身形一僵。
陆朝空应当是准备睡,已经换了睡衣,纯黑的绸缎材质,愈发衬得肌肤冷白,微微敞开的衣领处能看见线条清晰的锁骨、和凌厉流畅的颈线。
“时言?”
他望了过来:“怎么了?”
“我、我……”
纪拾烟的目光从陆朝空的锁骨处移开,大脑一时短路,脱口而出:“我想借下你的毛巾。”
话出口,他就被自己愚蠢到了。
这到底是什么碳基生物能想出的理由啊,来借这么私人的物品。
而且自己的全套洗漱用品都是陆朝空给买的,他知道自己明明有毛巾。
纪拾烟绝望了,连去看陆朝空的表情都不敢,又改口:“不是……不借也行,我就随便问问……”
陆朝空沉默了半晌,道:“等我一下。”
纪拾烟被他这个短暂的沉默弄得更绝望了,他觉得自己真是个弱智,大晚上的老老实实睡觉不好吗,非要出来看陆朝空。
片刻,陆朝空重新走了出来,递给了他。
纪拾烟尴尬一笑,小心翼翼接过:“谢谢队长……”
两人对视了几秒,见陆朝空没有说话,纪拾烟又道:“那我……先走啦?”
陆朝空却突然开口:“还是害怕?”
纪拾烟一怔,而后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陆朝空静静地看着他,语气低缓了几分:“要进来睡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