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久能目光回望程霜，后者却偏头看着窗外。
他想起来的时候，那人告诉他的话。
他不是没有怀疑，只是所有怀疑最后也全都变为相信。
比起那人说的话，他更相信眼前的程霜。
短短几分钟，厉久能脑海里不间断浮现当了当年那场车祸。
他记得很清楚，在儿子儿媳妇遭遇车祸走后没多久，厉霆在同样的路上也遭遇车祸。
要说这两件事没关系，厉久能根本不相信。
当年他确实也想要去查，奈何此时有求于别人。
盯着窗外看了好一会儿，程霜回头看厉久能，笑问说：“厉老先生您怎么看？”
看着程霜模样，厉久能知道，今天他要是不说几句，程霜是不会转移这个话题的。
他忽地一笑，身子前倾给自己倒茶，这期间还抬眼去看程霜，见后者表情，他笑着将倒好的茶放到眼前，拿走茶盖笑了笑，“你想听我说什么？”
“如果可以，当然是真相。”
猜到他不会说的程霜回答，随即起身走至厉久能身边。
她拉开椅子坐下，将紫砂茶壶拿起放到旁边，而后让人给厉久能换新茶，“不过，如果全部真相不能告知，我倒还挺想听一部分的。”
厉久能眼前茶杯被拿走，程霜微微俯身给他换茶，撤回视线之前对视厉久能，点名要听的真相。
“当初厉霆父亲前往九瑶山去找人，半路被您强行带回来，后来九瑶山就出了事情。当初全部人都说是你厉家弄的这档子事，您对于这话有什么想回应的吗？”
当年九瑶山一事的热度不亚于东城大楼爆炸。
然而刚传出来不久，热度一压再压，
程霜当年想要查真相也是被人百般阻挠。
直到现在，她终于可以查这件事。
既然可以查，那她倒是要来看下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何态度。
厉久能不意外程霜会说这件事。
他端起茶杯，尝了口热茶，称赞道：“确实不错，不过我还是比较喜欢刚才那个茶。”
程霜明白意思，让人再次换茶。
看着被拿走的茶杯，厉久能这才开始提及程霜所说的事情。
“九瑶山一事是我压下去的，但不是我闹出来的。当年厉霆他父亲不懂事，我只能采取强硬手段，至于给九瑶山造成的损失，我后面也承担了。”
简简单单几句话，厉久能就把自己的问题摘除的干干净净。
程霜眼神鄙夷，短短几秒她又含着笑意，耐心听着厉久能。
“你说你想知道厉霆父母车祸的事情，那我现在就告诉你。”
“当年他父母车祸，我人远在国外，我连我儿子儿媳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不仅如此，仅仅在三天之后，我孙子，厉霆，他在相同的地方再次发生车祸，直到今天，我都没查清楚背后是谁！”
厉久能咬字很重，面部表情也严肃。
不用看他面容，就听他说话的语气，就能想象他有多悲愤。
白发人送黑发人这种痛，不是每个人都能理解。
而自己的家人接二连三出车祸，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得住。
程霜没言语，表情凝重。
她理解厉久能失去亲人的痛苦，但这并不代表着她不会去查这件事的真相。
九瑶山死亡14人，那14条人命不是一句简单道歉，以及已经承担赔偿就能了事的。
她要的是真相，是始作俑者真心诚意的道歉。
“厉老先生，您别忘了，当年是您下达命令，让所有人都不准许在查车祸真相的。”
一句话出来，厉久能立即变了脸色。
他眼神凶狠，紧盯着程霜。
“你说什么？”
“我说，是您下达命令不准许再查车祸真相的。”
话出来，厉久能顿住，程霜也意识到不对劲。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这句话。
看着厉久能疑惑面容，程霜脑袋突然疼痛。
她手撑着桌面，眼前的厉久能愈发模糊。
就在要失去意识的前一刻，推门进来的人抱住了要晕倒的程霜。
“霜？霜？”
厉霆着急喊人，可怀里的程霜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厉霆抱着程霜离开，走之前看了眼站在原地的厉久能。
“我晚点会回厉宅。”
扔下这句话，厉霆抱着程霜走了。
程霜做了个很奇怪的梦。
梦里她是穿着黑色公主裙，被他人喊住公主的人。
她拼尽全力往前跑，想要努力摔掉身后的人，可是无论如何她都跑不掉。
每次快要到尽头，下一秒她就会回到刚才的地方。
如此往复。
终于，程霜累了。
她再也不想跑，干脆站在原地看着那些人。
“小小姐，您要去上钢琴课了。”
“小小姐，西蒙家的人来，正在前殿等您。”
“小小姐，老夫人说了，您不能再穿这个颜色的裙子，您快换掉，让老夫人看见该说您了。”
程霜皱眉看着他们，然而他们好像看不懂自己的表情，依然重复着那些话。
下一秒，程霜起身再次逃跑。
她往相反方向去，终于这次跑脱了那些人。
程霜刚想坐下来喘口气儿，人刚坐下一位妇人站到了自己面前。
“商霜，给你说了多少次，不可以再穿这个裙子，你为什么总是不听话？”
“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这条裙子你父母才被别人杀害，商家才会只剩下你个人！”
程霜疑惑不解，刚想反问却突然听见身后的尖叫声。
她转过身，只见眼前被鲜血浸染。
她好像站在血里。
那些满身伤痕的人不断朝着她爬来，嘴里喊着救我，我是无辜的，我是清白的。
程霜吓得睁眼，见眼前环境她慢慢冷静下来。
厉霆推门进来，就见满头大汗的程霜。
“做噩梦了？”
他快速到她身边，温柔询问。
程霜呆呆看着厉霆，思绪回笼之后猛地推开他。
她下床想要离开，厉霆拦住。
“霜，我知道你不想见我，那你呆在这，我走，好不好？”
他刚说完，冷言和徐浩先后冲进来。
“媳妇儿你还好吗？”
冷言这一句，惹得厉霆不悦。
他拦住冷言，语气不满质问，“你叫霜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