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霜起身，冷言想要拦人，然而后者已经走到门口。
他无奈询问，眼眸中带着淡淡悲伤。
“不是说不去吗？”
尾音被拖长，好似冷言在撒娇，却也像在挽留，或者更应该说是乞求。
程霜听出来了，只是她需要做的事情很多。
她没办法，也不能在现在停下来。
沉默对视许久，冷言决定放弃。
他走去程霜身边，替她开门，站在门外看着程霜。
不知道为什么，冷言总有种程霜此次去见厉久能，回来就会跟他分开的感觉。
纵然有这样的预感，冷言还是放手让程霜去做了。
比起圈进她在自己身边，冷言更喜欢看到程霜做她想要做的事情，以及开心。
接下来她所选择的路未必好走，可只要她开心也没什么不可。
大不了，他最后给她兜底。
“走吧，我的大小姐，我送你下去。”
程霜原本想拒绝，看到冷言眼神强行压下去。
她故作无所谓模样，轻松语气说道：“我就是下去见厉久能，不是要跟他孙子复婚，倒也不必这样紧张。”
冷言被逗笑，走近靠近程霜，眉眼藏着忧愁。
他就跟在身后，在进电梯的时候突然说起来当初他们在国外那段日子。
冷言有感而发，“有时候挺怀念那个时候的。”
程霜闻言偏头看他，二者眼神对视时，冷言眼里的爱意瞬间消散。
在她面前，这一点他一直隐藏得很好。
“等会儿下去千万小心。厉久能是出了名的老狐狸，我怕他这次就是来套你话。”
冷言严肃提醒，反倒是程霜不在意。
她低头划拉手机，无意回道：“厉久能的权势比你我所预想的要更委屈强大。如果他想要知道我是商家小小姐，最好的选择不是来跟我见面。”
察觉眼神注视，程霜抬眼，目光对视。
“他完全可以查到，并且事无巨细。”
冷言思索，电梯门也打开。
他依然率先出去，站在门口护着程霜。
亲自送程霜去见面门口，他没在跟着进去。
他本想嘱咐程霜几句，见到她面容却什么都没说。
冷言只拍拍程霜肩膀，“我回房间等你。”
程霜点头应下，而后进入跟厉久能见面的房间。
刚进去，她便看到许久未见的小舟。
小舟看见她仿若看见救命稻草，疯狂喊叫霜霜姐。
程霜没搭理，不过轻轻瞥这一眼已经看到小舟身上伤痕。
她走到厉久能对面坐下，眉眼朝着小舟所在方向微抬，意思明显，问厉久能这是做什么。
久经战场的厉久能当然看得清楚。
只是，清楚不代表着他要回答。
厉久能转移话题，让身后站着的人给程霜倒茶。
他还给程霜介绍点心，就是丝毫不提小舟。
他不提，程霜也没再看小舟，耳边传来小舟呜咽声，她也只当没听到，安心自在喝茶。
一会儿之后，厉久能询问：“程小姐，之前的新闻是真的吗？”
第一个问题就是身世，这在程霜预料之内。
她手肘撑着桌面笑看厉久能，反问他说：“厉老先生怎么看？”
厉久能被惹笑，看着程霜说道：“你是主角，你都不知道我哪里会清楚。如果非得要我说看法，我觉得不过是那些仇恨你的人给你安排的身份。”
“厉老先生真这么想？”
程霜疑惑，眼眸却依然笑着。
厉久能笑。
倏地，程霜手里茶杯不稳掉在地上。
茶杯碎裂的声响让室内再次归于平静。
程霜笑容依然挂在脸上，而厉久能也唇角带笑。
他们的好似很愉快，然而谁也都看得出来，一切不过是假象。
程霜不再绕圈子，直接了当说道：“厉老先生恐怕是被骗了，我不是什么商家的小小姐。”
“如果你不是，那西蒙先生介入如何解释？”
对视时刻，厉久能解释。
“程小姐知道的，我在京北略微有些势力，想要知道这背后的事情并不难，但我很奇怪，有关程小姐身世的事情我一件也查不到。”
程霜听闻笑了笑，“巧了，我也是。”
“所以程小姐真的认为自己不是商家的人？”
“当然。”
厉久能摇摇头，笑声传入程霜耳朵。
她眉头微皱，看着厉久能，后者平静之后又说：“可以告诉您一件事，前段时间您孙子去了西南，见了一个故人，那个故人说我不是商家的孩子。”
“故人？”
程霜应声，“对，好像叫什么何灸。”
厉久能表情凝重，程霜继续接着说道：“我查过何灸，早年间在商家的帮扶下创造了属于自己的商业帝国，后来被人陷害，身败名裂，家庭分崩离析。下场挺惨的。”
说完之后，程霜故意询问厉久能。
“不知道神通广大的厉老先生能不能给我介绍介绍这位人物？”
厉久能握紧拳，随即又松开。
“抱歉程小姐，我并不认识你口中的那个何灸。”
“那你认识的何灸是什么样的？”
程霜戳破厉久能的话，而后继续询问：“他们谈话期间，我听到了些对话。好像是有关您儿子那场车祸的，何灸主张是您制造的车祸，害死您儿子和儿媳妇，厉霆不相信，现在正满世界找真相来查证。”
厉久能脸色愈发阴沉，程霜只当看不见。
“虽然我对当年的事情不太了解，可就我所知道的，我觉得那场车祸也像人为的，只是……”
“够了！”
厉久能厉声制止程霜。
后者好似早有准备，看到改变神色的厉久能还是一脸笑意。
“厉老先生怎么了？”
强行让自己冷静的厉久能还是没办法平静开口，他站起身，借口说要出去一一下。
看着他离开背影，程霜拿出手机发消息。
—厉久能已经上当，你那边做好准备。
发完消息，程霜无聊看着朋友圈。
久违的，她在朋友圈看到了厉霆。
那是一张他站在夕阳里背影照，一切明明那么熟悉却又那么遥远。
程霜伸手想要触摸，反应过后迅速撤回手。
下一秒，她息屏手机，眉眼看向了窗外。
她好像好就没见到他了。
她想问问他。
他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