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 合理的解释

不想变成‘被嫌弃的猎犬’的诸伏景光按照提前规划的路线撤退,一边撤退,他一边从口袋中掏出一张中年白人的照片。

“这是我今晚的任务目标,他会在七点到十点的时间段出现在时代广场附近,参与时代广场的活动。”把照片示意了四五秒,诸伏景光又收回照片,汇报自己选定的狙击地点,然后请示,“需要更改吗?”

“不需要,你也是狙击手、自己选择自己习惯的地点就好。”日向合理道,他算了一下时间,“你还有半个小时的赶路时间和准备时间。”

准备时间还包括携带狙击枪、以及调整自己的状态,所以时间很紧迫。

“好的。”诸伏景光道,他在自动贩卖机买了一瓶水,清洗了自己手上明显的红色液体,又把创可贴撕下来、塞进兜里,然后转头走进地铁。

在地铁上,他迟疑了一下,道:“今天时代广场有活动。”

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活动主办方邀请了很多人,有那位大名鼎鼎的‘暗夜男爵夫人’。”

暗夜男爵夫人是指工藤有希子。

“工藤优作和工藤新一也会去。”诸伏景光又道,“也邀请了很多明星,包括那位莎朗·温亚德。”

在那天晚上一起聚餐的时候,贝尔摩德就是以莎朗的孩子克丽丝的样貌出现的。

参考那晚的情况,组织和工藤、以及莎朗肯定有某种程度上的联系,可能是组织方面的联系、也可能是私人交情方面的联系。

对于工藤,诸伏景光更倾向于联系是私人交情方面的,日向合理在东京就和工藤一家有过联系,工藤优作调查过日向家的案子。

他们有私人交情很正常。

而且看当时的状况,日向合理刚用视线捕捉到了工藤、就立刻低头想走,总有种‘撞见家长、心虚夹着尾巴溜走’的微妙感。

贝尔摩德也很奇怪,抬头看了一眼、捕捉到工藤后,同样立刻低头想走。

诸伏景光猜测,贝尔摩德想溜走、是因为她是组织成员,而工藤优作则是一位非常、非常有名,也很敏锐的侦探,最近还在和fbi有接触。

但是莎朗那边……

贝尔摩德假扮成克丽丝,莎朗知不知道呢?

真正的克丽丝才二十多岁,绝对不可能是有着一手出神入化易容技术、而且在组织地位很高的贝尔摩德。

贝尔摩德的伪装技术很好,这一点,在限时追杀期间、诸伏景光已经深切领会到了,并且从此开始警惕任何一个靠近过来的男女老少,但是无论伪装成什么样子,她的声音都没有变化过,包括那晚的克丽丝。

诸伏景光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概率,可以确定:贝尔摩德只会伪装容貌,不会伪装声音。

如果莎朗不知道有人冒充自己的女儿,那么只要她和贝尔摩德假扮的克丽丝见上一面、就能轻而易举地发现自己女儿的声音不对,从而发现克丽丝被人假扮了。

如果莎朗知道,并且还是配合状态,那就很难办了。

在纽约,一位盛名的大明星代表了什么?

可能代表了美貌和魅力,但更可能代表了她结交的那些朋友和势力,以及身后支持她的大人物。

“工藤?”日向合理关注重点,他想了想,进行询问,“你的任务目标有几个?”

“一个。”诸伏景光回答。

“你准备了多少子弹?”日向合理又问。

“我只携带了十发子弹,”诸伏景光停顿了一下,“撤退的时候可能会有追击战,所以我领了一些手枪和子弹。”

十发子弹,以及暂时只有一个的任务目标。

正常操作一下的话,可以临时多加一些任务目标,起码能带走两位数的幸运儿,能和纽约打一个好招呼了。

如果幸运儿里有一些出名的大人物,比如工藤优作、比如莎朗,那就不只是打一声招呼了,直接上去就是一巴掌‘嗨我美丽的老家,我回家来坐坐了’。

日向合理参考之前诸伏景光狙击fbi、撤退时没有立刻走,而是询问他一声要不要继续狙击其他警方高层的行为,推测这个家伙大概率不会只老老实实做任务,而是会和纽约打招呼。

这很正常。

如果是日向合理,也会自然而然地这么做,更会随机点几位聚光灯幸运儿,让巴掌更响一些。

特别是在自己是一个普通成员、而周围都是代号成员,还有一个和自己名字一样的家伙是刚刚升为代号成员的时候,这个任务,正是一个展现自己实力的任务。

日向合理以己度人,觉得黑发希罗肯定不会真的只做任务,而会充分展示自己的能力,狠狠打纽约十巴掌,让整个纽约的fbi都被抽得委屈呜咽。

……等等,那这个家伙刚刚那么仪式感,不会是在上司面前展示自己的能力吧?

日向合理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件事。

他快速回忆了一下诸伏景光像是蜘蛛一样,耐心等待猎物自动落网、然后支配着猎物进行舞动的行动。

实力确实很出色,任务目标完全没有反抗的空间,就是全程过于纽约特色了,口吻还挺温和礼貌,甚至非常有组织荣誉感地称呼任务目标为‘叛徒先生’,还放玫瑰。

就是不太像在展示实力,像是露*癖。

展示得很好,下次不要再展示了。

那么问题来了,在第一次展示实力大失败后,又迎来第二次展示实力的机会,这个家伙还会展示吗?

手机再次震动了一下,日向合理低头看了一眼,发现不是某人第七次抖蓬松的狗毛,而是贝尔摩德发过来的吃饭通知。

同时,楼下有高跟鞋的脚步声传来,由远及近地逐渐靠近楼上。

“我不会是会记仇的上司,不会管你怎么用狙击,也不会限制你的狙击,你要怎么狙击、自己看着办。”他道,“但是,不可以动莎朗和工藤。”

“因为他们和组织有关?”诸伏景光反问。

日向合理没理,他把平板放在桌子上,推门去吃饭。

一开门,他就和刚刚走到二楼的贝尔摩德对视,他点了点头,转头看向那位先生的书房。

贝尔摩德抬了抬手,打了一个无声的招呼,也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那位先生的房间。

对好‘你是来接那位先生下楼的?’和‘是的,我是来接那位先生下楼的’暗号后,她刚要说话,就听到被放置在房间里的诸伏景光又出声询问。

“不会限制我的狙击?”

咦?限制狙击?

捕捉到关键词,贝尔摩德挑了挑眉,她瞥了一眼房间,又看向日向合理。

日向合理把门关上,随口解释了一下,“那个家伙想展示一下自己的实力,在待会儿的任务过程中多狙击几个任务目标。”

贝尔摩德:“?”

她重复,“展示实力?多狙击几个?”

为什么要在你面前展现实力?为什么要多狙击几个?

为什么,听起来有点熟悉?

熟悉到让她一瞬间就想起她之前第一次去东京看日向合理时,看到的有淡淡黑眼圈,有浓重烟味,语气平静又不咬牙切齿,疲惫到某种程度、根本没力气生气的琴酒?

她立刻道:“你不可以擅自使用狙击枪。”

命运相似的小孩子是很可爱没错,但是收拾满脸无辜小孩子故意搞出的破坏,真的很累的,琴酒可以作证。

有人陪着一起受苦就算了,贝尔摩德可以提着这个跃跃欲试的小鬼,一起低头丧气地处理后续,但这里又不是东京,不是日向合理的常驻地,他爽完回东京,留下来受苦,被fbi拼命追着撕咬的可不是冰酒,是贝尔摩德!

“?”日向合理疑惑地瞥了她一眼,“不是我,是希罗。”

“他带了十发子弹去做狙击任务。”

哦,不是冰酒跃跃欲试想挠爪子,发泄一些最近的积攒的精力,也不是正常的冰酒在做正常的消遣,而是有个家伙想死了。

贝尔摩德点头,“我知道了。”

回头就抽那个家伙。

“他不是未成年了,”日向合理感受了一下她微笑中带着‘你死定了’的表情,无所谓道,”可以随便用狙击枪了吧,不用管太多。”

“而且这里是纽约,只要不在狙击战场被当场逮到,哪怕之后遇到纽约的警方人员、被翻身找出手枪,也没关系。”

反正只要有证,随身带枪很正常,纽约惯例而已啦。

“他是不是未成年,和可不可以随意用狙击枪有什么关系?”贝尔摩德抓住重点,她缓缓询问,“你不会觉得,你不能用狙击枪,是因为自己未成年吧?”

组织会在乎未成年吗?

不,从小加入组织、被培养的组织成员多的是,别的不说,就另外两个宫野小鬼、都是从小加入组织的未成年,她们要是会用狙击枪,照样可以做狙击任务。

科研组还有几个十岁出头的小鬼呢,照样和成年的组织成员差不多,没被特殊对待、刻意限制什么东西。

限制日向合理使用狙击枪,根本和他是个未成年没有一点关系。

“还因为东京的枪支没有纽约普遍,我身边又有警方人员,可以会被翻出来枪?”日向合理没否认,而是补充了一个原因。

“不是。”贝尔摩德否认了。

她迈步向那位先生的房间走去,头也不回地道:“是因为你索取无度,无法控制自己,第一次执行任务,就差点把全场人都带走了。”

日向合理:“?”

他跟了几步,疑惑道:“没有吧?我记得当时人很多。”

根本没有带走三分之一啊?

控制不住这条没法解释,当时是真的习惯性了,就像牛排和刀叉,正常人吃的时候都会用叉子叉起牛排吧?

他当时就是在进行非常正常、非常普遍的‘用刀叉吃牛排’而已。

只是这是个和平的世界,所以这个行为的普遍性就少了那么一点点。

这点无法辩解,日向合理便认真为自己辩解另一点,“其实没有,你觉得我差点把全场都带走了,是因为他们躲起来了。”

贝尔摩德半回身,瞥了他一眼,发现他真的是在认真解释,认为她误会了、要把误会解释清楚。

她无言了一下,发现自己居然一点也不意外,反而有种‘果然’的预料之中的平静。

之前,贝尔摩德从来没有询问过日向合理第一次任务的事,一方面是因为,反正处理尾巴的又不是自己,被警方人员和各方势力虎视眈眈盯着的也不是自己,而是幸运儿琴酒。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这确实是莉莉可以干得出来的事,他对其他不需要在意的人没多少感情,也缺乏正常人类对同类的怜惜之情……不,他根本不把大部分人类当成自己的同类’。

敲了敲那位先生的房门,贝尔摩德把话题的重点往正常的解释方面带了一些,“不过,你狙击的那几个人,有几个家伙有点疑点。”

“前段时间,东京在收集各种罪犯的情报资料、给你的小卷毛山羊送礼物的时候,查到了一点东西。”

……为什么是小卷毛山羊?为什么是‘你的’?

“是松田阵平。”日向合理强调,“什么东西?”

贝尔摩德道:“是背景有些疑点,你狙击的那个秘书,原来是东京本地黑色势力的人,但是前几天调查的时候,琴酒把一个家伙绑成礼物的时候,那个家伙认识那位秘书,威胁琴酒说那位秘书是他的老大、是一个神秘组织的人,得罪了他,那位秘书会让琴酒生不如死。”

哇哦,威胁琴酒?

日向合理关心询问:“吓到g了吗?那个家伙当场死了吗?可以复活吗?”

那位先生没有立刻开门,还在处理事务的尾巴,贝尔摩德干脆靠在门边,她选择性地无视了某些东西,继续道:“琴酒冷笑了一声,那家伙就慌不择路地继续用秘书威胁。”

然后,说出了一个关键信息。

那位秘书,是加入组织的前一年、才刚来东京的,那个罪犯就是当时认识的秘书。

但是,组织的记录中,那个秘书应该是个土生土长的东京人、加入当地黑色势力起码四五年了。

琴酒不记得这件事,本来想直接喂这个家伙服用组织研究的药物、然后绑去送礼,让警方人员接受到礼物的同时,也灭了这个家伙的口。

伏特加想起来了。

伏特加对那场狙击印象深刻,时不时还午夜梦回一下。

那几个家伙在组织里的痕迹是琴酒派伏特加去处理的,所以他对那几个来历普通、代入感极强,可以在梦里让自己无缝代替某个家伙被当场ko的家伙印象深刻,当场发现了冲突之处。

“也就是说,”日向合理总结,“是老鼠?”

“还在调查中,百分之八十的概率,”贝尔摩德眨了眨眼睛,又突然问道,“所以,当时你为什么没有停下来?”

在透露完‘那些家伙里有老鼠’之后,又突然问这个问题……

“我莫名觉得那些家伙很讨厌,有异常,”日向合理面不改色地试探性道,“直觉感觉不是普通人,所以?”

这有部分是真话。

“原来如此。”贝尔摩德深深点头,“那看来,你并不是无法控制自己,是有人误会了。”

她微笑道:“回头回东京……算了,今晚你打电话的时候,就这样对琴酒解释,他一定会相信的。”

------题外话------

琴酒: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