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公兵强于天下,如果他通过汉中攻打蜀土,谁能抵挡?”张松这个吃里扒外的家伙说。他这样说,虽然是为了忽悠刘璋邀请刘备入蜀,但也符合事实。曹操进攻张鲁,感到不安和焦灼的不仅仅是马超、韩遂,还有刘璋。
马超感到不安,就主动出击,差点儿把曹操射落在黄河里。刘璋感到不安,就想找人帮他扛着。张松和法正策划着把益州作为大礼送给刘备,极力怂恿刘璋向刘备求援,说:“刘备和你同属刘氏宗室,而且他是曹操的仇敌,善于用兵,如果让他讨伐张鲁,张鲁一定被打败。张鲁被打败,那么益州就强大了,即使曹操前来,也不会有什么作为。”
想了半天,刘璋也没想起刘备何时何地表现过善于用兵的特点,就请教其他部下。
“刘备晓勇,现在请他来,如果把他当做部属,那么他就会心怀不满,如果以宾客之礼待之,那么一国不容二君。如果外客有泰山之固,那么主人就会有累卵之危。”主簿黄权提醒刘璋。
“刘备是枭雄,谁和他交往,必定会被他伤害,不可接纳他。”刚刚在益州定居下来的刘巴说。
给刘璋担任助理的王累在苦劝刘璋无效后,一跺脚,跑到城门,慨然自刎。他希望用死来唤醒刘璋对刘备的幻想。
不安和焦灼之下,人们往往习惯于转移眼下的压力,而顾不上未来的威胁,这就是一种饮鸩止渴的心理困境。刘璋只想着让刘备帮他挡住曹操,忽略了刘备最擅长的就是以客人身份侵占主人地位。
211年十二月,就在曹操平定关中凯旋之后,刘备率领大军从公安出发,溯江西上,向朝思暮想的蜀中而去。刘璋把刘备当作救世主请进益州,成了开门揖盗的典型案例。
沿途,刘备受到感恩戴德的欢迎。可是,有见识的益州人却为此辗转难眠,巴郡太守严颜捶胸长叹:“这就是所谓独坐穷山,放虎自卫啊!”
在涪城(今四川绵阳),从成都赶来迎接的刘璋握住了刘备的手伟大的大救星!当感觉到刘备手心的温度时,刘璋突然有种要流泪的感觉。
笑脸,酒杯,丝竹,刘璋与刘备欢会,其乐融融,让人忘记这是在乱世,忘记眼前推杯换盏的二人都是搅乱江山的野心家。在放松状态下,人们容易还原到本初的状态,于是,刘备又找回了早年在涿县草鞋地摊上耍嘴皮子的感觉,在主人面前玩起了脱口秀。
酒已半酣时,宴会上的人们开起了玩笑,刘璋的属官张裕长得满脸络腮胡子,很有特点,他成了大家开玩笑的焦点:也许是为了证明自己已经融入益州人的圈子,刘备清清嗓子喊:“我讲一个笑话。”
“当年,涿县姓毛的人很多,东南西北都是的,县令说‘这不是毛涿吗?”刘备说完,先带头哈哈大笑起来。
在北方人的发音里,“毛涿”和“毛猪”几乎一样。没有胡须的就可以嘲笑有胡须的,这是什么道理呢?张裕冷冷地看着刘备光光的脸,当即回敬了一个段子:过去有一个人担任上党郡潞县县长,后来改任涿县县令,他卸任回到故乡后,给人写信,在落款时纠结起来:署潞县长吧,无法显示曾在涿县任职;署涿县县令吧,无法显示曾在潞县当县长。一番斟酌后,他最后署名为“潞涿君”。
讲完这个段子,张裕先带头哈哈大笑起来。刘备也跟着努力地笑着,甚至还做出笑弯腰的样子,内心却动了杀意:敢让老子下不来台,早晚会让你付出代价!
刘备不该感到不平,他嘲笑人是“毛猪”,人还击说他是“裸猪”,很合乎公道。
刘备与刘璋欢会百余日,该吃的也吃了,该喝的也喝了,下面该为刘璋出力了。刘璋放心地回成都去了,刘备装模作样地往北奔汉中出发,走了不长的一段路程之后,在葭萌停了下来,对外说是等待时机进攻张鲁,实际上却是在找一个进攻刘璋的机会。
一直到第二年冬天,整整一年,就在刘备准备陪着刘璋慢慢变老的时候,曹操给刘备创造了机会。曹操东征,孙权向刘备求救。
感谢曹操八辈祖宗!感谢孙权八辈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