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相煎何太急(3K)

泽之,晋军大营,高台之上晋国代表成何、涉、鲁国代表宰予、卫悉数到场看了眼今日参与盟会的成员,勉强的笑了笑,与众人寒了几句,便示意随行护卫的虎将事先准备好的牛牵上来虽然他的表情变化幅度不大,但宰予和子贡还是看出了卫心中不情不愿不过好在卫屈服于晋国强大的实力,没有当场指出盟会的违礼之处,一直神经紧的宰予终于轻轻舒了口气谁知还没等他把这口气喘匀呢,便听见卫开口了“不知二位大夫,谁愿执牛耳?”

成何闻言冷一声,斥道:“卫国,之国而已!不过和我国温地、原地差不多大小的地方,也敢与诸并列!

此话一出,不止卫变了脸色,就连宰予和子贡等人也倒吸一口凉气子贡更是忍不住道:“我还以为卫服软了,闹了半天,是在这里等着呢…

诸盟会,通常以牛耳血,但具体由谁来割下牛耳,则是有讲究的按照周礼,实际操作割牛耳的,都是国弱位指南而按照礼,则是由盟主国执牛耳而血的顺序,则是按照国家实力分出先后血之先现在卫请成何、涉执牛耳,显然不可能他多半是对于晋国派遣普通大夫与他盟会的所以便打算通过这种委的方式为卫国挽回,那就说明在这次盟会中,是以卫为地位最高,像是这样暗地里通过礼仪使坏的招数,在春,就是玩这一套的个中好手当年鲁国的先君鲁公去楚国朝拜,正好碰公扣在了楚国,非要让他亲手给楚康王穿上寿衣公本来就瞧不上楚国,来朝拜也是迫于楚国强大的军事实力,况且他作为鲁国的国君,如果直的答应了楚国人,那等这事传出去,鲁国的脸以后还往哪儿搁?

正在两难之际,鲁国大夫叔孙给公出了个主意叔孙说:“我们可以先派祝用桃木、扫除凶邪之气,然后再给躺在材里的康王送尸衣,那就没有问题了’鲁公一听,这主意不错因为叔孙所说的这种礼仪叫做祝桃,而祝桃通常是君主为了赏死去的忠贞臣子才会行使的于是鲁公就在楚康王出那天,给他来了一全套的祝桃,还痛哭了几声,感情运用的十分到位楚国人一看这情况,还以为自己占了多大便宜,于是便高高兴兴的给公送了许多礼品,一路把他礼送出境等到别人告诉楚国人真相时,公已经一路溜回了鲁国纵然楚国人因此感到愤怒,可因为这件事兴兵讨伐鲁国,实在是太丢脸了因为这旗号一打出去,不就等于拿着大喇冲着天下人大喊“所有目光向我看齐,我们楚国宣布个事一一我是沙比’吗?

所以楚国只能吃个哑巴亏,知道了也纯当不知道处理而卫现在的做法,显然是准备效法鲁公当年的行为,只不过,他显然低估了晋国知礼的程度,也高估了成何、涉的个人修养成何、涉虽然不可能像鲁国人那么懂周礼,但人家也不至于像是楚国人那样一无所知卫的小俩被识破,他们自然是然大怒只不过直接开口骂人,确实是有些过分了宰予一看情况不对,赶忙出列道:“晋国是大国,也是天下的霸主,在盟会中当为尊者而卫国则是康叔封所建立的国家,康叔封是太的第九个儿子,是周公旦的弟弟,也是我国先君伯禽的叔父,二国又都是天子封的国所以鲁卫两国应当并列而起,而我身为鲁国的臣子,有怎么敢与康叔封的后人排列尊呢?

宰予无德,愿请为执牛耳者”

宰予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场面上的气终于有所缓和成何、涉本就是冲着卫去的,至于宰予与赵的和关系,他们作为亲附赵氏的晋国大夫,对此早有耳闻给宰予面子,就等于是给赵面子,给赵面子,等于给自己里子而卫的一肚子火气也是冲着晋国去的,昨日宰予也给他留下了不错的印象今日盟会又是宰予出面替他解围,这怎么能不让他心怀感激?

成何劝道:“鲁国乃周公旦之后,周公有平三监之功,拥制礼乐之德,我们怎么敢让您来执牛耳呢?”

卫原本也存着和晋国较劲的心思,宰予这么一弄,他也不好意思了卫同样劝道:“如果以德行来论,我国的先祖康叔不及周公如果以长幼来排,周公的年纪又比康叔更长无论如何,卫国的排位都应当居于鲁国之后”

宰予道:“周公的德行不是我可以评价的但我的德行浅薄,又比在场的众位都要年少,如果不让我来执牛耳的话,宰予于心何安啊?”

宰予敢说这话,也是在心中仔细衡量过的如果真让晋卫两国吵起来,那借粮食的事多半是黄了而他出来劝架,为两国执牛耳,虽然明面上看起来鲁国好像在位次上吃亏了,但实际上这事传出去,究竟影响如何还不好说再说了,就算回国后有人打算那这件事他的脊梁骨,不是还有阳虎顶着呢吗?

反正粮食借回来了,虎子还能连这点小事都不帮我摆平?

虎子控制的上军,可不是摆设!

总而言之一句话:怕什么?有兵在宰予再三请求执牛耳,众人劝阻不得,于是也只得让他去做宰予向众人拜谢,走下高台,卫也急忙命令卫国司马王孙手捧珠盘紧随宰予身后只听见苍空之下,牛牛的一声悲鸣不多时,宰予与王孙一个手捧牛耳,一个手捧盛满鲜血的珠盘返回卫见了,赶忙说道:“鲁国愿执牛耳,人实在心中不安,既然如此,血时,便请您位列人之前吧”

“仅仅是列于卫国之前就行了吗?!”

洗一声怒喝,音迈步直接朝着卫走来,揪住了他的手卫被涉突如其来的行动弄得又惊又怒,他喝骂道:“匹夫!你意欲何为?!

涉只是了一声,随后也不管卫愿不愿意,竟然直接按着他的手,要他去端住那盛满牛血的珠盘卫奋力挣扎,一扬手竟然直接将王孙手中的珠盘打翻只听见的一声,珠盘落地,血液激而出,洒了卫满身血行顺着他的手流出,一滴滴的落在地上卫气的脸色大变,下意识的就将手按在了腰间的佩剑上成何与涉见状,也纷纷按剑,只待卫拔剑出,他们便准备当场还击而守候在高台之下的晋军、卫军也纷纷跨步上前,满场都是金铁交之声看这情况,只要两国主帅拔出剑来,他们便准备直接开战至于台下由甲士为主体组成鲁军,也各个面色一变申则是上前一步,一手按在腰间佩剑,一只脚跨在土阶之上看他的样子,似平只要情势再恶化哪怕一步,他都要立马带人直接冲上高台,护送宰予离开就在危急之时,站在宰予身边的卫国大司马王孙快步上前,按住了卫即将拔剑的手卫扭头见了王孙急切的面容,深吸了两口气,这才缓缓松开了剑柄王孙见卫终于冷静了下来,这才向成何与涉进言道“我听闻,自古以来,结盟便是用来伸张礼义的,就像各国的列位先君所做的那样,如果各位可以遵守礼仪,难道卫国敢不奉行礼仪而接受这个盟约吗?”

成何与涉互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犹宰予情急之下,迈步唱道:“煮豆持作,以为汁在下燃,豆在中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

在场一片沉默这首《七步诗》并不难理解,对于这些活在春秋的谜语人来说,宰予甚至不用为他们多做解释晋、鲁、卫三国同是姓的兄弟之国,然而今日盟会之上,却弄成这样,怎能不叫人呢?

成何与涉放下佩剑,冲着卫手道:“方才是我们无礼了”

卫了嘴唇,黑白变幻的脸上多了抹寒霜他将腰间佩剑解下,交给了身旁的王孙,只留下一句“无妨!”

宰予站在高台上望着半袖带血的卫一路远去,再看看身旁的成何与涉,只觉得怎么看怎么觉得“这……

。王孙面沉如水,向三人行礼道:“接下来的盟誓,便有我来代替国君完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