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不叫醒我?”
一路舟车劳顿,楚妙尔已经累到无力,竟在马车上沉沉睡去,这马车真是个天然的摇篮,每次自己都睡得如此香甜,如果不是马车刚刚颠簸了两下,恐怕自己不能醒。
傅云期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开口:“看你睡得香,没舍得。”
看他笑得邪魅,楚妙尔杏眼微微弯起,噘着嘴娇嗔说道:“油嘴滑舌。”
终于,马车停在了四王爷府外,如今心境不一样了,看着这门头倒也有了几分归属感,这是她与傅云期的家。
楚妙尔在车内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掀帘下车,傅云期早就在马车下等着。
他掌心宽大干燥,被他紧握在手中,楚妙尔格外安心。
两人言笑晏晏走进四太子府,一众下人看见都觉得愕然,要知道,他们家王爷可是出了名的面冷,虽把婉娘纳入府中,却也不曾对她像今日这般笑吟吟的。
竟然,竟然还在大庭广众之下牵着手?!
丫鬟们见此,连忙低下了头。
听到下人们议论纷纷,最开心的莫过于白桃,她早就守在院门口,见到王妃走来,心里可真是乐开了花。
她赶紧迎了上去。
见白桃四周环顾,像是在寻找什么似的,楚妙尔莞尔而笑。
“王爷待会儿过来,先备水吧,我浑身都要散架了。”
白桃忙碌起来,将所有的准备好,还在木桶中撒入了花瓣,才糯糯怯生生地说道:“王妃,奴婢昨日真的拦了皇后娘娘的,可她不听奴婢的话,硬要闯进来。”
楚妙尔闻言一笑:“她要听你的才怪,人家是皇后。”
褪了衣服,楚妙尔舒舒服服地坐在热水中,享受着白桃的按摩,整个皮肤都舒展开来,咕噜噜地喝着水。
“王妃您不知道,您不在的这几日,皇后娘娘日日来问您什么时候回来,奴婢耳朵都快听起茧来了,一日比一日着急,又不说是什么事情,奴婢看着像是念叨您得很。”
楚妙尔闻后一笑:“怕是念叨得咬牙切齿吧!”
趁着热气往上涌,顺势往下一滑,雾气缭绕,她满足的叹了声:“可真舒服啊——”
见她风轻云淡地,白桃也笑了。
王妃如今有了王爷宠爱,以后也算是有底气,不怕再受人欺负了。
“白桃,你哭什么?”
听到身后隐隐约约的啜泣声,楚妙尔转身趴在木桶边上,眉眼中有些担心。
这丫头是不是在王府受欺负了?
白桃急急擦掉眼泪,破涕而笑:“奴婢看到王妃与王爷如此恩爱,替王妃开心。”
看她又哭又笑,楚妙尔心中很是感动。
这个傻丫头。
楚妙尔抬手在她的头顶一下一下地摸着,笑着说道:“我现在出息了,白桃今后也可以横着走路了。”
白桃噗嗤一下笑了,有些羞涩地小声嘟囔着:“奴婢又不是螃蟹!”
还是这儿好,洗澡都有人伺候着,楚妙尔不经意地问:“白桃,你见过婉娘吗?”
白桃思考了一阵,皱着眉头说道:”好像从未见过,不过听王府其他丫鬟说,婉娘几乎不出门的,连个贴身丫鬟都没有,整日神神秘秘的,可听她们说王爷对她挺好的,啊,奴婢说错话了!”
楚妙尔无所谓地笑笑。
“改日去见见她吧。”
白桃乖巧的点点头,继续给王妃按摩着。
“哎,不行,回来的消息皇宫中应是都传遍了,明日得去一趟祥福宫,我寄了好多东西回来,白桃你收到了吗……还要去一趟二王爷府,我还没见到湖音姐姐……白桃,你手艺太好了,我实在是太舒服了。”
白桃耐心地听着王妃细声细气地念叨着,她的声音越来越轻,白桃轻声唤了声。
“王妃……”
没有回应。
她蹑手蹑脚凑近了瞧,王妃果真已经睡着了。
这时门轻微地响了,白桃专心为楚妙尔擦着身子,竟也没听到,直到脚步声已经到了身后,才觉察到。
“王,王爷。”
看着白桃受了不小惊讶的样子,傅云期心中暗想:这丫头胆子生得如此小,也不知道以前有没有保护好妙妙。
傅云期见木桶中的人已经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生怕呆久了她会着凉,于是转头低声对白桃说道:“你下去吧。”
“可是我要给王妃擦干……”
“你觉得我用不来帕子,还是不会服侍人?”
傅云期暗黑的眼眸令白桃眼皮一跳,赶紧低头说道:“奴婢失言了奴婢失言了,王爷会用也会服侍人,奴婢先下去了。”
白桃头也不敢抬,一阵小碎步快速走了出去,直到关上了门后才敢大出一口气。
“呼——”白桃小声说说道,“可真吓人。”
“谁吓人?”
白桃惊得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才站稳,带看清说话之人,气更是不打一出来:“你啊!半夜不睡觉当幽魂野鬼吗!”
“王爷在哪儿,我自然就在哪儿了,”亭风双手环胸,嬉皮笑脸地问,“难道是受了王妃的气?或者是王爷骂了你?应该不是,王爷不太会浪费口舌在女人身上……”
白桃捂着耳朵左逃右躲的,就是不与他说话。
亭风腹诽一句:没劲!
屋里傅云期边给楚妙尔擦拭着身子,边耳尖留意外面的动静。他一把抱起楚妙尔,无奈的笑着:“你这个贴身丫头这么笨,也不知道以前是怎么保护你的,定是受了不少欺负。”
傅云期轻轻地将她放在锦被中,自己也仅着里衣上了榻,将她圈在怀中。
吻落在她的额间,集聚着世间的怜爱。
……
诺大的乾坤宫有一抹明黄色的身影,他背靠着龙椅,面前似乎很为难。
宫里的都是人精,况且日日伴在老虎身边的人呢。曹公公抬眼见到皇帝愁苦的模样,心下便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皇后今日侍寝后一刻钟都没待到,就被送回凤微宫,之后皇帝就一直这么坐着,闷不吭声。
他小小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皇上,那楚府三小姐可是天女下凡,依奴才看,也只有天子才能配得上。”
“胡说,楚羡雪与太子两人眉目传情你看不见?再说了,楚雄那老儿把楚羡雪宝贝得紧。”傅徳佑听后内心高兴极了,可面上不动声色,还是要假意怪罪一下。
他心里一想道太子,又有些不忍。
曹公公一脸谄媚笑着:“太子殿下毕竟年少不知事,楚公虽位居权臣,依然是皇上您的臣子啊,还不是只有乖乖听话的份,依奴才来看,皇上看上谁,那才是谁的福分呢!”
“哈哈哈——”
见傅徳佑笑得胡须一颤一颤的,曹公公这才松了口气,老虎要是发威,倒霉的还是他们这些奴才。
傅徳佑的眼色黑得像枯井里的死水。
初见楚羡雪是在楚府,楚雄寿宴,楚府宴请许多宾客,那时他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皇子,没有母族的靠山,也没有过人的才学,所以没人会注意到他,便在后花园选了处清静的地方小憩片刻。
他只想小憩片刻就回去的,身为不得宠的皇子,更容易惹得父皇生气。只是没想到就这样听着虫鸣声闻着草香,便睡着了,这里比皇宫安逸多了。
傅德佑一睁眼,便看见两个粉雕玉琢的小丫头站在自己面前,后面那个小丫头怯生生地看着他,前面那个则是双手环胸,噘着粉嘟嘟的嘴一脸气焰嚣张。
楚府一共三女,嫡女是皇后的人选,所以一定是端庄贤淑,举止得体,不会如此喜怒形于色。而后面那个一看就是二小姐楚妙尔,寄人篱下,生得胆小怯懦。
那么,跟前这个丫头......傅德佑饶有兴趣地看着刚到自己腰线的她,眼前一亮,这么小的丫头竟有明眸善睐,长大了不知道到有多么天姿国色。
“这位大人,外人是不可以来后园的!”
看着气呼呼的小脸蛋,傅德佑忍不住伸手掐了上去。
“放肆!竟敢碰我!”
红晕爬上了楚羡雪精致的小脸,活像颗娇艳欲滴的水蜜桃,她又羞又急,除了爹爹谁都没有碰过她丝毫。
傅德佑唇角慢慢勾起:“我能进来,自然说明我不是外人。”
“你胡说!我从没有在府中见过你!”楚羡雪急急说道。
傅德佑也不说话,看见楚妙尔轻轻拉住楚羡雪的衣袖,急得眼泪都已经在眼眶打转。
“雪儿,我们走吧,等下父亲要来寻我们了,快走吧。”
我有这么可怕吗?傅德佑自我怀疑。
“哼,你不说,我去问爹爹便是!”
说完便拉着楚妙尔走了,他也没追上去,看着那抹娇俏的背影,傅德佑默默下决定要将楚羡雪变成自己的王妃。
只是后来政变,为了皇位,他再也没有时间去想儿女情长,做了皇帝后,三宫六院多的是闭月羞花之容,所以更是将她抛诸脑后。
今日一见,她竟出落得如此倾国倾城,若是跟了傅礼连也着实可惜。
傅德佑眼色一沉。
而楚府,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老爷,都一个时辰了,雪儿都站累了,让她回去歇息吧,”一个打扮精致的妇人从椅子上站起来,想命人过去将楚羡雪带回闺房,“来人。”
“都给我下去!”楚雄厉声吼道,“她站累了,我在朝中日日与皇帝太后周旋,为的是什么?!我心不累吗!”
下人们面面相觑,从未见老爷如此严词厉色,都识趣地低头退了下去。
楚雄看了眼她,面带无奈地说道:“都是你给惯的!你也给我下去!”
“老爷——”
“娘,你先下去吧,爹爹不会怎么样我的。”沉默的楚羡雪开了口。
梅千柔思考了片刻,点点头,忧心忡忡地离开了。
楚公看着缄默无言的楚羡雪,娉娉袅袅,杏脸桃腮,举止投足间都散发着诱人的魅力。这就是他最疼爱的小女儿,处心积虑想让她幸福的小女儿,即使与男子私会,都不忍心动她一根汗毛。
楚雄双目紧紧盯着她,眸中带着紧张,低声问道:“那几日你与太子殿下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