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星期五晚上,高三(11)班同学会!毕业后的第一次,所有人能来的都要来啊!包租婆就算了,千万别把她叫过来,我怕倒胃口!”
高中的班级群里,赘婿班长噬主了,都已经敢公开在群里骂班主任了。
“卧槽,班长胆肥了啊!”
“已截图,待会发给包租婆!”
“已截图,把你们两个都发给包租婆!”
“已截图,把你们三个都发给包租婆!”
“得了吧,老子都毕业了,怕你个吊毛!”
“别提包租婆了,一提起她我就火大!”
“对了,你们都要来啊!@林诚,大明星,赶紧来,我们还等着你买单呢!”
“对对对,一定要叫上林诚,这家伙有钱啊,必须得坑他一笔!”
“@林诚,必须过来!以后可能就没这机会了。”
“@林诚,你要是明天不来,我抽出橡皮筋弹你家玻璃!”
……
安静了好一阵子的班级群里,突然热闹起来。所有潜水的逼崽子,一个个都冒泡了。
高考一结束,三年的“地狱高中”解脱了。
该谈恋爱的谈恋爱,该打游戏的打游戏。
每个人都忙了起来,虽然同在一座城市,却有种各奔东西的感觉。
彼此之间,顶多偶尔在qq上闲聊几句。
除非是家住的很近,才可能在现实里见个面。
“行,明天晚上一定过来!”
林诚微微一笑。
高中同学会,确实是开一次少一次。
在林诚的印象中,只有在毕业的这个夏天,和年底过年的时候开了两次,再往后就没有再开过了。
一直到2017年,突然有人把大家都聚集起来,从qq群转移到了微信群。
那时候倒是商量着,想再开一次同学会,可是一直没开成。
大学毕业都三年了,真正的“各奔东西”,有的要加班,有的要带娃,有的秀恩爱,有的怨领导。
天南地北的,很难再凑在一起了。
“同学会!”
周云天看着新买的整套装备,耐克的t恤、耐克的短裤、耐克的球鞋,自信心爆棚。
“妈,再借我两百,我明天要去县城的同学会!”
……
北阳城郊,醉仙楼!
听起来很仙气、很侠气的名字,还以为是哪个江湖里的超级势力,掌门表面上是正道领袖,背地里是魔教教主那种。
可实际上,这名字土的一笔,几乎在每个城市,尤其是小县城,你都能找到一家名叫“醉仙楼”的饭店。
就像北阳的这家醉仙楼,林诚最少知道有四五家和这个名字一模一样的饭店,分布在北阳的各个小镇。
这家醉仙楼,地处郊区,除了逢年过节的时候,接几个工厂的年会饭局和附近有钱家庭的婚喜宴席之外,平时基本是空空荡荡的,没几单生意。
好在楼是自己的农村自建房改造,厨师、服务生、老板,也都是自家人。
没有房租、没有工资,就当是兴趣爱好了。
而在今天,醉仙楼里,破天荒的聚了一大群人。
叽叽喳喳,吵吵闹闹的,全都是年轻非常轻的小青年。
“说好的8点,这都8点20了,人怎么还没来齐啊?”班长张志远每隔几分钟,就抬起手看一眼手表。
谁要是问一句,甚至只是多看他一眼。
得,你完了!
天梭!
机械表!
看见没?swissade!瑞士制造!
虽然这只是一款天梭最基础的力洛克,公价不到四千,专柜打折下来三千出头就能买了。如果托人海外代购的话,估摸着两千左右就能买到手。
可是,在这个一双耐克球鞋,都能算奢侈品的小县城里,在一群高中刚毕业的小屁孩里,这玩意儿的奢侈程度,就跟成年人的劳力士差不多。
一个字——碉堡了!
“就差林诚、宋亦,还有、还有……”
刺猬头的任杰,这回把毛染成了黄色的,整就一个霓虹漫画里的牛头人专属发型。
“周云天呗!”
“那小子还没来呢!”
楼擎天穿着花衬衫,额头的刘海更长了,动不动就一甩一甩的,像是刚用完飘柔,特柔顺。
“楼!一!柱!”
拖长的声音,由远及近的传来。
突然身后一个熊抱,差点没把身板单薄的楼擎天给压死。
是周云天!
热情洋溢,满脸兴奋,远远看着就能感到一股热浪袭来。
“滚滚滚滚滚,压死老子了!”
“麻痹的,太热了,又肥又重的。等你下辈子变成美少女再来压我!”
楼擎天骂骂咧咧,却是带着笑意。
曾经朝夕相处的同班同学,还是同一个宿舍的室友,等今晚这顿饭吃完,以后就要天涯海角,各奔东西了。
“卧槽,周胖你个逼崽子,是不是发财了?”
任杰飚着脏话,惊呼起来。
“发财了?哪里发财了?”
楼擎天转头回看了一眼,这才反应过来,“卧槽,一身耐克,你特么发财了啊!”
“什么发财了?谁发财了?”
“周胖啊!还能是谁啊?”
“卧槽,还真是啊,从头到脚全是耐克!”
“真的假的啊?”
“看这鞋子应该是真的,我爸也给我买了一双,我都没舍得穿出来。”
“哟,周胖子,你爸给了你多少红包啊?”
……
周围的同班同学,立刻投来羡慕的目光。
这年头,家里能给你买双阿迪耐克的球鞋,那都算班上的靓仔了,没几个人穿得起的。
也就是刚刚高考完,那些家里条件不错,高考又考得很好的人,家里的父母才会大出血,又是发红包,又是买衣服买鞋子的。
就比如时不时在看手表的班长,他手上那款天梭的手表,就是因为考上了211的天海大学,是老爸给买的奖励品。
“没多少,也就给了我一千块钱吧!”
周云天勉强的挤出笑脸,好在私底下演练了无数次,没人能看出端倪。
红包?
哪有什么红包?
这一身的耐克,都是他在网吧打工,通宵当网管挣来的。
就连老妈给的200块钱,那都是算借的,以后还要还呢。
至于他爸?
外地打工,工地上打杂的,又苦又累,一个月挣不了几个钱,一年也回不了几次家。
就连在他高考的时候,人生最关键的那两三天时间,他爸都没有回来过,甚至没有给他打过一个电话!
“都8点25分了,林诚和宋亦怎么还没来啊?”
班长皱着眉头抱怨道,却把左手腕举得更高了。
新买的天梭表,在灯光下闪亮闪亮的,特别显眼。
只可惜班里的其他同学,早就听他吹了一遍又一遍,耳朵都已经起茧子了。
“谁知道呢!”
“对了,周胖你家不是离县城很远的吗?你是怎么过来的?”
任杰好奇的问了一句。
“打车呗,还能怎么样啊?”周云天微微仰起头,脸上泛着几分骄傲的光亮。
打车!
坐出租车!
这是以前他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而这一回,他却做了。
不只是第一次打车,也是他第一次坐轿车。
刚上车的时候,就连安全带都不知道怎么系,被同行的靓丽女生笑话了一路。
“卧槽,有钱啊,都打上车了。”楼擎天拍拍他的肩膀。
嗡!
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停在醉仙楼的门口。
车头镀铬的“l”标,在迎宾灯下,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