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点,袁尔阳姗姗来迟。
问询室内,他对出轨一事予以了彻底否认。
负责问询的是柏姝薇。她当时其实诈了他的,在问询了一堆问题,问得袁尔阳有些累了、脑门上出了不少汗后,忽然问了句:“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出轨的?”
这个问题当然是藏着陷阱的。
但袁尔阳在那种状态下居然没上当,反问了句:“什、什么意思?什么出轨?”
观察室内,通过单面玻璃看到一切,祁臧通过耳麦对柏姝薇道:“不跟他玩虚了的,直接问他戒指痕迹的事儿。”
祁臧猜测着,袁尔阳只能回答说他不喜欢戴戒指、在老婆面前做做样子一类的,没想到他说的是一句:“我和我老婆平时都不习惯戴戒指。她觉得戴戒指影响她弹琴的手感。我也懒得带。我们不讲究这些。”
柏姝薇问:“那你那天为什么戴呢?”
“快到我们结婚纪念日了,我就拿出来戴了。这种事儿上面,我还是比较讲究仪式感的。”袁尔阳道。
闻言柏姝薇有些犯难,不知道袁尔阳说的到底是不是真话。
祁臧倒是立刻严肃了表情。
袁尔阳给出的理由实在有些勉强。戴戒指本来也是仪式感的一种,既然这都不讲究,也没必要为了一个结婚纪念日戴。何况他是去接妻子去探望生病孩子的,大早上特意戴什么戒指?
通过耳麦听了几句祁臧的指示,柏姝薇一拍桌子,语气严厉地对袁尔阳道:“那你昨天打扮得那么整齐是要去见谁?别跟我说这是你的日常习惯。这些事情,你想瞒是瞒不住的。我们会去查。现在给你机会让你主动交代,坦白从宽的道理,你应该懂。
“诶,如果你是包养了什么情人,估计不用特意打扮讨好她吧?你那出轨对象是不是地位还挺高的,你怕爆出来对她不好啊?你想想啊,就算我们真查不出来她,三天两头把你叫来公安局,这影响就好了吗?真有什么不方便说的,你跟我们说清楚,可以配合的,我们可以配合你把影响降低。”
到这一步,袁尔阳的脸色总算有点变了。
看来有戏了。
祁臧按住麦克,目光锋利。“继续问。”
片刻后,袁尔阳开口:“我、我真的没出轨啊。我昨天收拾了一下,是因为晚上有个饭局……我妈介绍了个姑娘,想让我去见见。”
“那姑娘是谁?”柏姝薇问。
袁尔阳:“颜巧巧。”
这三个字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有些惊讶。
因为颜巧巧确实算得上一个名人。
她并不是明星,而是一个锦宁市家喻户晓的日用品品牌所属集团董事长的小女儿,是名副其实的千金小姐,她长得很有亲和力,小时候亲自出镜演过自家品牌的广告,受到很多人的喜欢。
“我跟蓉蓉一直非常相爱,有过一些矛盾,但那都是再普遍婆媳不过的矛盾……”袁尔阳道,“我真的没有出轨。实在是……哎,我母亲确实是希望我离婚。她说年前在一场酒会上,颜巧巧见过我,对我挺有好感的,只可惜我结婚了,她就没好主动找我。按我妈的意思,她后来跟颜巧巧接触过几次,觉得对方还喜欢我,她就组了个饭局,想让我们认识一下,看看能不能发展。
“我没有和蓉蓉离婚,怎么能做这种事?何况我真的爱她。我是不会跟颜巧巧在一起的。只是我母亲近来心脏不好,我也只有顺着她,答应了下来,想着吃顿饭应付一下也没什么……
“警官同志,我说的都是实话。你尽管问我周围的人。我不想说,确实颜巧巧身份特殊,我不想给人家带去任何污点和误会。现在如实告诉你们了,也请你们保密。”
袁尔阳从头到尾表现得都非常诚恳,说话轻声细语的,很是温柔,这样的人,确实很容易引起女孩子的好感。谁不喜欢温和、脾气好、很会照顾你情绪的绅士?
柏姝薇都有点被他迷惑了,一时并没能找到什么破绽。
祁臧提醒她:“问一下那个酒会的细节。什么时候、几点开的,主题是什么。”
柏姝薇:“嗯?”
祁臧严肃:“让他把所有细节都交代一下。后面我们需要通过询问他的亲戚朋友来印证一下细节。我不信他的故事。
“另外,再问一下案发当晚的细节。”
周五下午5点10分,晚上8点12分,10点10分,10点50分,两个人都通过电话。
其中前三通是袁尔阳拨给夏蓉的,最后那通是夏蓉拨给袁尔阳的。
袁尔阳曾提过,两人那晚就孩子生病的事进行了沟通,但叙述的并不具体。
现在宫念慈那边判断死者死于11点至12点之间,那么10点50分的那通电话无疑非常重要,因为那通电话持续到了11点09分才挂断。那个时间太接近死者的死亡时间了。
故而在又询问了一下有关于袁尔阳疑似出轨的信息后,柏姝薇再对他道:“周五你和夏蓉打过四个电话。把每个电话的内容,分别告诉我一遍。”
凭着记忆,袁尔阳大概把前三通电话的内容介绍完毕——他用三通电话告诉了夏蓉孩子生病的三个阶段,孩子不舒服、孩子发烧了、孩子吃了药已退烧。
柏姝薇着重问了他第四通电话。“夏蓉给你打电话,说了什么?”
袁尔阳道:“她问孩子的病情有没有反复,有没有重新烧。”
“为什么这电话持续了那么久?你有没有听到她那边有什么异常?”
袁尔阳道:“我跟她说孩子没问题,让她放心,明天再去接她看孩子,考虑要不要送她去医院检查什么的,简单说两句,我就挂了……不是,应该说是,我以为我挂了。我去洗澡了。
“等我回来,才发现手机在通话。我喊了几声,没人应,电话那头都是钢琴声。我以为她已经练琴去了……我以为她也忘记挂电话了,然后我就把电话摁掉了。该不会……”
似乎后知后觉明白什么,袁尔阳惨白着脸问:“难道我听到的钢琴声,已经是音响里传来的吗?难道……难道那个时候蓉蓉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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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询结束,袁尔阳大概是沉浸在了悲伤之上,久久没有回过神来。柏姝薇说了些开解他的话,祁臧暂时回办公室喝点水喘口气,顺便给许辞聊了聊进展。
听罢许辞道:“你刚才说,那个酒会是什么?”
祁臧讲了一遍细节,许辞道:“说起来,那个酒会我去过。清风连锁跟颜巧巧家品牌是深度合作的关系。那次酒会,我对袁尔阳印象不深。但刚才听你那么说……我想起来了一些东西。
“那会儿我是跟林景同的两个特助坐在一起的。这两个特助都是女孩儿。我记得酒会快结束的时候,她们说有个弹钢琴的男人很帅,颜巧巧都被迷住了,千金小姐主动去找他聊天、要微信什么的。难道那个弹钢琴的人就是袁尔阳?”
“如果是这样,他为什么从头到尾不说自己也会钢琴的事?”祁臧霍然起身,“我去拦住他问问。”
祁臧刚回到办公室,又迅速离开。
一路追到大楼外,看见袁尔阳刚走到自己的车边,祁臧赶紧上前把他拦下。“袁先生,请等等,再问你一点事儿。”
“没问题。”袁尔阳站定,看向祁臧,“请问。”
“你会钢琴?”
“会。不过……我真是不好意思说我会。实在太久没弹过了。”
“不然吧。据我所知,你在某场酒会上弹过。颜巧巧就是在那个时候被你吸引的。对吗?”
袁尔阳面露诧异,似乎不理解祁臧是怎么知道的。
但他这反应也说明两人的猜测没错。
袁尔阳不疾不徐解释道:“那次是见到几个老朋友,架不住他们让我弹,我就献丑了。我真的很久没弹了。在业余人士面前,我说自己会弹钢琴什么的,无所谓……
“但请警官你理解,我对钢琴还是很敬重的,按我们专业人士的眼光和标准,我实在不敢说自己会钢琴……尤其是作为夏蓉的丈夫,我那根本不叫‘会’。这也是我没刻意提的原因。”
祁臧又问:“那么,你跟夏蓉认识,跟钢琴有关吗?”
袁尔阳道:“嗯。我们是彼此的初恋,最初就是因为钢琴结缘的。我高三的时候,她高一。学校有次活动上,我弹钢琴……之后她就老来找我学琴。那会儿我们还没恋爱,我就是单纯地教她弹琴,算是引她入门的人……后来她去了艺术院校,专门学这个。
“所以我说夏蓉是很有天赋的人。人家都是小时候就开始练琴,她入门算是很晚的,但能达到现在的成就,已经非常不容易。”
作别袁尔阳,祁臧进大楼的时候,正碰上李正正和柏姝薇过来。
把刚才沟通的大致情况告诉两人,祁臧问:“你们怎么看?”
李正正搓了搓手。“该不会是袁尔阳他妈杀的人吧?他们这种豪门,会不会买|凶|杀|人啊?”
“这倒确实是个思路。”祁臧道,“不过我们现在主要在纠结凶手的手法。宫念慈检查了好几遍,确认没有找到任何针眼。那么,排除被注射了过量肾上腺素的可能,夏蓉到底是怎么被‘吓死’的?大家集思广益。对了,她社会关系谁去跑的?她有看过心理医生什么的吗?”
“山康在跑夏蓉的社会关系,卫凡在找偷窥者。”李正正道,“等他消息吧。”
柏姝薇伸了个懒腰,右手按在肩膀上揉了揉。“行了行了,放松一下,到中午了,该考虑吃什么了。食堂还是外卖啊?”
李正正大摇其头:“你就知道吃。”
“人是铁饭是钢,我们饿死了谁去破案啊?你这是尬怼啊。”柏姝薇找祁臧告状,“老大,李正正老是欺负我!”
闻言祁臧在内心进行了深刻的检讨。
他好像也喜欢这样欺负许辞。
难道他跟李正正一样幼稚?嘶……
转瞬听见柏姝薇问:“对了老大,嫂子……咳,是这么叫吧?她喜欢吃什么?我一起给她点了呗?”
“她有点讲究。我来点吧。不用管我们。”祁臧道。
“哟。”柏姝薇面露八卦,“她跟上回那个一样,是个富婆?”
祁臧只得点头。
“那……话说回来,你和上一个为什么分手啊?”柏姝薇好奇问,“我们当时还以为你找了个能驾驭你的呢。那小姐姐就是年纪大了点,但真的好飒啊,连张局都敢喷!”
祁臧拿出手机点外卖,口不择言胡说八道道:“你们也看到了,她脾气暴躁,易燥易怒,在家一言不合就要操刀子家暴我。我一大男人也不好跟她计较。分手也是无奈。所以啊,谈恋爱确实要找温柔一点的、情绪稳定一点的、乖乖听人话的——”
余光瞥到什么,祁臧立刻住嘴。
抬起头,他看见许辞步步走到自己面前,冷冷淡淡地扬起手机,开口道:“我帮大家点过吃的了。哦,算错了,少点了一份。祁队,没有你的。你自己看着办。”
祁臧:“……”
——小辞你听我解释……
柏姝薇赶紧给祁臧使了个“老大放着我来”的眼色,然后看向许辞,道:“嫂子,都是我的错。怪我太八卦了,不怪我们老大!不在现任面前谈论前任,是基本原则!我们以后绝对不再提了!前任?前任算个屁啊你说是不是,这种屁还是臭的,放出去之后就该立刻随风去——”
祁臧额头上青筋直跳:“柏姝薇,闭嘴!”
祁臧被许辞冷冰冰的眼神剜了一下,眼睁睁看着人转身上楼了。
祁臧:“……”
——造了大孽了,他的下属们什么时候能省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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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刑侦三支队的各位刑警行动高效,已经迅速通过夏蓉粉丝严河翰提供的装修公司电话,联络上了相关负责人,并通过与负责人的沟通锁定了嫌疑人。
因为那件事太特别了,装修公司负责人也就记得很清楚。
他道对卫凡道:“我们都已经开工了,有个人忽然过来,说他想来我这里帮忙。那我肯定没答应,我都不认识他。而且我人够了,干嘛给他多发工资?但我不答应,他居然就在现场义务帮忙。那地砖贴的,还真比我请的工人好!
“后来他还跟我说,他不要我钱,只要帮他写封介绍信就行。他说他想去上个什么设计院校,如果有设计作品,更容易上一点。但如果没有设计作品,有室内装修一类的实际经验,也可以。我就答应了。说真的,有他在,我很省心,好多事情他都默默完成了。”
卫凡又问:“主卧的镜子……那段走廊封墙的工作,都是他负责?”
“哟,这具体的我记不太清了。应该是吧?”负责人道。
“你有没有他的姓名信息?”
“有。我后来还是意思意思给了他点钱,打他银行卡了。嘶,这几年前的转账记录有点难查……警官陪我跑趟银行?”
这人手机是实名登记的,查到他的身份信息后,卫凡很快联系了他,亲自去接了他来市局。
此人叫孔大同,32岁,确实是搞装修的,偶尔接点活,大部分时间处于无业游民的状态。
他来市局的时候,技术队的人特意比对了监控,基本可以确定,12天前大摇大摆通过403大门进夏蓉房间的人就是他。
此人有重大的作案嫌疑,祁臧亲自审讯。
进审讯室之后,孔大同一直来回搓着手,双肩还有些发抖,看来是怕得厉害。时不时抬起头瞄祁臧一眼,他又迅速地低下头,给人一种极其做贼心虚的感觉。
祁臧没用上多少审讯技巧,他就全部交代了。
原来他就是严河翰口里的“私生粉”。他一直跟踪夏蓉,阴魂不散地跟踪许多年了。自从夏蓉报警后,他收敛了一段时间,也不再网上发她的任何生活照。但他从没放弃过对她的跟踪。
偶尔没钱了,他去打打零工,搞搞擅长的装修。等有钱能够糊口了,他就继续跟踪夏蓉。
他知道夏蓉在滨湖小区买了房子,通过她微博知道她找了“最爱夏天”当设计师,再通过蹲守滨湖小区找到了装修队,继而自荐加入装修。
孔大同承认自己偷偷修建了秘密空间、装了单面玻璃,更通过在房门口私装摄像头的方式知道了她家的开门密码。
之后他就潜入了她家,一直在暗中窥视着她的生活。
最后孔大同道:“你们可以看我的手机……我每天都会写一篇关于她的日子,以及一封情书……我拍了很多照片,写了很多情话。我爱她,比她丈夫还要爱她……我知道她这样的人,不会多看我一眼,所以我愿意成全她和她丈夫……我只是偶尔幻想,如果我是她丈夫就好了。
“警察,我不会杀她。我跟踪了她那么多年,有那么多机会可以动手,为什么非要在她家里杀她?我不是凶手!我要杀,也会杀她丈夫!”
“强|暴她尸体的是你?”祁臧直接问。
闻言,孔大同身体抖了好几下,最后低下了头。“是、是我……我知道我做错了。可是……可我又想着,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她马上就要变成一具腐尸……我再也看不到她了,所以……”
祁臧皱紧眉头:“那你为什么拿菜刀砍她的尸体?”
“我……我……那屋子里全是我的痕迹,我感觉你们早晚会查到我身上……我肯定嫌疑最大,我怕被当做凶手……
孔大同的声音一直在抖。“强|暴死去的她,是我一时冲动。发泄后我很快恢复理智。我觉得我得为自己减轻嫌疑。我的手机、我生活的点点滴滴,都在表现我爱她。可一定是恨她的人,才会对她砍那么多刀。我以为这样你们就会认为我不是凶手了。我……”
看到现场的时候,凶手是因爱生恨、是喜欢虐杀、还是因为别的什么才会这么做,宫念慈、祁臧、乃至后来许辞都分析了很多种可能性。
可谁也没想到真相居然是这样。
孔大同太没有文化,以至于有了这种几乎可以称得上滑稽的想法。
可联想到夏蓉,那个被人杀死、死后还被如此侮辱的夏蓉,没有一个人笑得出来。
祁臧没忍住拍了桌子。“在她活着的时候,你没有尊敬她半分,你做的尽是些毛骨悚然、让她害怕让她恶心的事。她死后,你侮辱她的尸体,你把她的尊严践踏到了泥里……你这样的人,配口口声声说什么喜欢、说什么爱?”
“我……”孔大同说不出话来,半晌只得低了头,“那我这样的人怎么办……直接出现在她面前,她不会给我任何机会……”
“够了。”祁臧忍不住打断他,“把那晚详细的情形说清楚!”
孔大同叹口气,倒也开口了。
事情经过跟许辞推测的倒是差不多。
按孔大同的表述,夏蓉为了演出,晚上不吃晚饭,保持身材,她练琴废寝忘食,通常会练到很晚,不过再晚,12点也差不多会睡了,她给朋友打电话的时候提到过,睡太晚皮肤不好,如果上台时有黑眼圈、眼睛水肿什么的,那会影响她的形象。
但是那天,孔大同等到12点半都没等到人,左思右想了一下,决定出去看看。
孔大同躲在秘密空间时唯一的娱乐就是看手机,新闻上刚报到了有人猝死。他担心夏蓉因为练琴太累猝死了。
他不怕被夏蓉发现,也不怕被她报警。
坐牢对他来说没什么,反正他这辈子也没什么追求了。他唯一的遗憾是坐牢就看不到夏蓉,以后要想要见到她估计要难许多,毕竟经过这种事,她肯定有防备了。
12点半,孔大同去到客厅,发现她人还真死了。
孔大同选择了强|暴她、用菜刀砍了她,收拾好避孕套,又去秘密空间略作了些收拾,最后从通过阳台离开。
“你出去的时候,听到了钢琴曲吗?”祁臧问。
孔大同点头:“听到了。应该是音响里的吧。那个小区入住率不高,但我还是怕我的动作会闹出动静,有钢琴声正好。我就让它放着了。”
“你之前在秘密空间里,有没有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动静?”
“没有……我那里就只能看到主卧。看不到夏蓉的时候,我也无聊的。那会儿我戴着耳机在看电视剧。我没听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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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点。滨湖小区12栋。
403房门口已拉了警戒线。单元门口倒什么都看不出来。
一个人高瘦纤细的背影在这里站了很久,袁尔阳跑过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了他。
“你……”袁尔阳开口。
那人转过身来,看向袁尔阳。“听说师姐死了,我来看看。你是她丈夫?”
“是。我是。你、你是……是望云吧。我们视频过的。”袁尔阳轻咳了一下,“我来整理一下她的遗物。”
“哦?警察已经把这里封了,按理你不能进的。”
井望云眼睛眯了一下,眼神显得有些讥诮。“其实你也算是我姐夫了。我就这样叫你吧。我听过一种说法——
“凶手很喜欢在事发后一遍一遍回到案发现场,因为这会带给他们一种成就感。他们在享受杀完人、还没有被发现的快意。
“姐夫……你认同这种说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