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蓉的这位狂热粉丝微博名字叫“最爱夏天”。这ID里的“夏”,估计指的就是夏蓉。
他的十条微博九条都跟夏蓉相关。
夏蓉不是什么知名钢琴家,有机会开独奏音乐会的机会相对较少,大部分情况下她会给一些歌手在综艺节目或者演唱会上弹奏伴奏,这种时候镜头也不会过多的给到她。
所以比起艺人来说,夏蓉在舞台上的镜头相对很少。但“最爱夏天”的微博并不会让人有这种感觉——对于夏蓉的每一张照片,“最爱夏天”能换九种各不相同的滤镜,九宫格凑得整整齐齐。
他的置顶微博拍的是一张夏蓉穿着白裙子在舞台上弹琴的照片。
画面漆黑一片,一束天光照下来打在夏蓉身上,干冰的雾气托着她的衣裙,也托着她唯一依靠的那架黑色钢琴。
满世界的黑,只有她是唯一的白。
她像是一朵盛放的白莲,清雅、高洁、遗世独立。
微博配的文字引用了莎士比亚的十四行情诗——
“没有芳艳不终于凋残或消毁。
“但是你的长夏永远不会凋落。”
他似乎是在用这首诗称赞夏蓉会永远美丽,也或许是在讲述自己对她的喜爱永不会凋落。
另一边。夏蓉的微博发得并不多,连张生活自拍照都没有。
也因此那条询问装修公司的信息马上就能翻到。
“求助,锦宁市本地的装修公司有靠谱的吗?求推荐。”
最爱夏天的微博评论就在最前面:[夏姐,我是室内设计师,在锦宁市有自己的工作室,也认识靠谱的装修团队。你看合适吗?]
夏蓉回复道:[谢谢,太谢谢了。你P的图我很喜欢,那些风格都很美,我相信你的。]
最爱夏天:[我把我工作室的情况,以及我的联系方式私信发给你]
如此,不管是通过夏蓉的手机、还是以警方名义联系平台方,要到“最爱夏天”的联系方式都是一件相对容易的事情。
祁臧打开车门,打算去忙了。
许辞叫住他:“等等,还没问你意见。看完微博内容,你觉得这个人像偷窥者吗?”
祁臧思考了一会儿,道:“一个有自己工作室的设计师,在锦宁市混得应该还算不错了,在甲方面前难免装装孙子,但平时的生活还是能够比较光鲜的。你看他P图技术不错,每条微博配的文字也挺有意思,他文采不错,看起来像是受过高等教育。
“他这样的人,抛下客户和生意,抛下光鲜亮丽的生活,蜗居在一个小隔间里十几天,只为行偷窥的事儿——”
许辞打断他:“十几天?”
祁臧点头:“嗯,我们一直在想凶手是怎么进来的,把房门外的监控视频看了,目前看到大概12天前,有一个戴着鸭舌帽、口罩与墨镜的,身形明显区别于袁尔阳的人进去。之后他一直没出来过。
“凶案发生后,他也没从房门出来,那么他只能是通过阳台离开的。”
一个男人蛰伏在家里十几天,这个家的女主人始终未曾发现。
她一无所知地过着自己的生活。
可她的生活空间里居然一直藏着另一个人。
代入一下夏蓉,这实在有人让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当你睡觉的时候,他在透过单面玻璃看你。
你换衣服的时候,他在对着你肆意妄想意淫。
当你离开家看女儿的时候,他趁机出来活动一下筋骨,绕着客厅逛两圈,再去浴室洗个澡,去厨房烧点水储备在秘密空间里,甚至还可能躺上过你的床。
当你沉溺在钢琴练习中,他悄悄离开隔间去卫生间上了个厕所,再在你发现之前及时赶回去。由于房间足够大、而又视角盲区的时候,你什么都没有发现……
他像生活在阴沟里以黑暗和脏腐为生的蛆虫,在你毫无知觉的时候,一点一点蚕食着你的生命。
思及于此,祁臧都不免摇头吐出一口闷气,再道:“一个光鲜亮丽的白领,躲在这里十几天不见天日,以干泡面为食……这事儿发生的概率很小,但不是完全不可能。谁知道表面看上去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人背地里有什么怪癖?
“之前隔壁扫黄大队还抓过一个出来卖的鸭子,人居然是上市公司的执行总裁……咳,说回本案,但如果从另一方面看的话——
“一个人精神上的怪癖,可能让人意想不到。但他的个人习惯、有钱没钱,这些倒是不容易装的。秘密空间里,散落在地上的套子有两种,一种是市面上最便宜的牌子,另一种则是早些年计生单位免费在大街上送的那种。这个人应该比较穷困……
“这么看,这个叫‘最爱夏天’的人,与他的特质就不太符了。目前我倾向于认为,偷窥者不是他。不过还是得把他赶紧找到,问问详细情况再说。毕竟完全不差钱,但套子只肯买最便宜的那种人也不是完全没有。”
话到末了,看着坐在副驾驶座上离自己那样近的许辞,想到自己在他面前又一次提起了“套子”这个词,祁臧实在没忍住有那么数息的恍神。
不怪他心猿意马。
实在是八年前那一晚的一幕幕太过记忆深刻。
祁臧清楚地记得,破旧的房间里,深红的浅粉的心形大床边,暧昧的暗调灯光下,他压着许辞不知道吻了多少下,情到最浓的时候忽然想起什么,脑子清醒了半分,赶紧抽离。
之后他去到抽屉里,从里面找到了套。
他根本也没有经验,关于套的牌子也就听说过一个“杜蕾斯”。拿起一个不认识牌子的套子,祁臧举到许辞面前道:“小辞,这破酒店的这东西不知道靠不靠谱,你等我一下,我去外面便利店买……”
后来祁臧的声音戛然而止,是因为许辞有动作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醉得不轻,许辞根本没听到祁臧在说什么。他看到祁臧的那个动作,以后他是把套递给自己,于是就顺理成章接过来了。
许辞微微张开嘴,把包装的一角咬在了嘴边,白的牙齿咬上红肿充血的唇,“嘶”得一下咬开包装纸,然后撩起眼皮看向祁臧。
那会儿的许辞被祁臧弄的衣衫不整,脖子和锁骨上已有不少吻痕,温喝酒喝得眼神都是涣散的,可那涣散背后的魂灵居然依然有股冷感。
一个清冷的魂,一个高高在上的人,因为酒精迷离了,因为那些暧昧痕迹而好似被人玷污了弄脏了。
而那玷污他弄脏他的人正是祁臧自己。
原本祁臧只是感觉血液滚烫沸腾,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感觉整个人都烧了起来。
许辞就那么用那双混沌又似清醒,迷离又似冷静的眼神盯着祁臧。
见他许久没有动作,许辞咬着套子包装袋一角的双唇微微张开,发出了一声:“嗯?”
不过一个眼神,一个字节。祁臧疯了。终究什么都顾不得了。
人的思维是跳跃的、难以捕捉的。
这幕画面因为一些关键词、因为和许辞离自己太近,而被祁臧想了起来,但实际也就在他脑子里过了一秒。
迅速回过神来后祁臧立马下了车,眼睛也没看许辞,像是在逃避什么。
许辞有些诧异地叫住他:“那个祁臧……”
祁臧没看他,拿出手机点了几下装作在忙着回消息。“什么?”
“死者的电脑音频?”
“回头让技术部彻底查一遍,再给你看。”
“好,行。那你先去忙。我在附近逛逛。”
“那个,章小雨啊——”
“……”
在车外吹了一会儿风,祁臧总算能重新面对许辞了。
手扶在车门上,祁臧弯腰将头探进车内,开口道:“那个变态可能就藏在附近。”
许辞:“所以?”
祁臧很严肃:“所以不要随便加人微信。”
许辞:“什么微信?如果真的遇见他,我会立刻制服他。”
“帮我捉犯人呐?”祁臧盯着许辞的眼睛,终是笑了,“你自己还是我的犯人呢。你亲口说的。”
话到这里,也不管许辞的表情,祁臧伸手揉了一下他的头,再抓了一下他的头发,走人了。
许辞立刻检查自己的假发有没有歪,与此同时觉得祁臧手真欠。
·
“最爱夏天”这个ID背后的人名叫严河翰,今年27岁。
他在当晚的9点半被请到了警局,看着是个年轻精神、朝气十足的人,是无数个在城市中奔波忙碌、对明天充满希望的年轻人的缩影。
这样的人,实在不像能做得出住在人家家里偷窥十几天这种事的人。
问询室内,严河翰颇为局促,双手交握,神情显得有些紧张不安。
李正正问他:“昨天晚上你在哪里?”
“我、我在和一个朋友吃饭。他帮我介绍了个大客户,我感谢他。”
“整晚都在一起?具体几点到几点?”
“我想想……我出门的时候是下午五点半,回家的时候是12点。我们吃完饭又去了KTV。”
“12点回家后出门了吗?”
“没有!”
“谁能证明?”
“小区有监控的吧应该……”
“那过去一周呢?你在哪里?有谁可以证明吗?”
“我在上班啊,就公司、客户那边两头跑。忙完了就回家休息。”
夏蓉的死亡时间推测在晚上11点到12点之间。
如此,严河翰是杀人凶手、是偷窥者的嫌疑都基本可以排除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脸色越来越惨白,甚至到了后来人都抖索起来。
李正正刚想问他怕什么,就听见他主动开口:“警、警官……我能问问,出什么事儿了吗?我……我……接电话的时候,你们说有些跟夏蓉的事情要跟我沟通,我就过来了……
“之前有人在网上喷她,我买过水军喷过那个人,我以为有人告我网暴……可你们问的这……这是……该不会……”
观察室内,祁臧双手抱胸,严肃地皱了眉。
这人的状态不像作假。
他连夏蓉死了都不知道。
问询室内,李正正浅叹了一口气,眉眼里有着工作状态特有的严肃。“抱歉,夏蓉死了。”
李正正一语毕下,严河翰像是傻了。
怔愣了大概有整整三分钟,他的眼泪落了下来,然后止不住地往下掉。
一开始严河翰还是因为过于惊愕而无声地哭,到了后来大概实在控制不住了,他不管不顾地嚎啕大哭了起来。
李正正和旁边做记录的柏姝薇面面相觑一眼,决定给他留一会儿时间,谁曾想没过多久严河翰头一歪,整个人朝地下栽了过去。
目睹这一幕的祁臧立刻放下耳机冲向问询室,好在严河翰没有真的晕过去,只是因为最近加班多睡眠不足、再加上一时痛苦难忍,大脑出现了短暂的眩晕。
喝了大半杯李正正递来的热水,又歇了将近半个小时,严河翰勉强缓了过来。
祁臧走到他面前拍拍他的肩膀。“人已走了,请你节哀。我们现在唯一能帮她做的事,就是找到杀害她的凶手。你有什么线索,请全部提供给警方。比如……作为她的设计师,你知道夏蓉主卧旁有个秘密空间吗?”
“什么秘密空间?”严河翰显然不理解。
祁臧给他看了在夏蓉家拍的照片。“这些是你设计的那一版吧?”
严河翰点了头。“都是根据她的要求设计的。”
祁臧再拿来纸笔,给他画了夏蓉家的布局图,把秘密空间那块区域拿笔圈了一下。“这里本来是做什么用的?”
“保姆间、杂物间、书房都可以。”严河翰道。
“夏蓉知道它的存在吗?”
“知道。那小区叫滨湖小区,是因为附近有一个还不错的湖。不过夏蓉的家并不朝向那片湖,客厅主卧都看不到。只有你圈出来的那间房里有一扇窗户,正好能看到湖的一小角,所以我当时建议,把它做成书房。但最后夏蓉居然让我把那里彻底封死……我印象还挺深的。”
严河翰算是从打击中恢复过来了,思维至少是不混乱的,能清楚地回答问题。不过他说话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就像是在用最后的力气回答警方的问题。
祁臧问他:“封死?我们在那里并没有看到窗户。窗户被砌上了?”
严河翰道:“不仅是窗户,夏蓉要求把门也拆了,直接用墙把那个房间彻底封死……她说,反正那里只有她一个人住,她就弹弹琴,累了就睡觉,留那个小房间也没什么用。”
“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祁臧确实觉得此事奇怪,“难道是什么封建迷信?她讲究风水?”
“根据我对她的了解,应该不是。哦对了……”严河翰想起什么,道,“我知道她怕水。不知道跟这个有没有关系……”
夏蓉怕水,怕到连能看见湖的窗户都要封上?
不,不仅是窗户,她连那间房都整个封上了。
居然怕到这种地步吗?为什么?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严河翰咳嗽了几声,开口道,“夏蓉有个很可怕的私生粉。”
祁臧皱眉:“私生粉?”
解释这个名词的人是柏姝薇。她道:“就是那种很可怕的粉丝,他们会通过人肉等方式,要到喜欢的明星网红的家庭住址、酒店住址、或者航班信息一类的,然后跟过去。”
所以,难道夏蓉家住的那个偷窥狂是她的一个私生粉?
祁臧立刻看向严河翰:“具体说说这个人的情况。”
严河翰道:“其实那都是前年的事儿了,他老在微博上发一些夏蓉的生活照,被我们发现了问题。我们粉丝群的人联合起来举报了他,他的账号已经被注销了。后来我倒是没听说过他的消息。
“但之前真的挺恐怖的。夏蓉怀孕去医院产检、和丈夫一起外出吃饭的照片……他什么都拍。他像是一直在跟踪夏蓉。夏蓉好像是报过警的。不过那个人好像连这事儿都知道,警察一展开调查,他就躲得找不见了……那之后,他账号消了,也没看见其他类似的账号出现。我们就都以为这事儿已经过去了……”
把这私生粉的问题又具体了解一下,祁臧找严河翰要了跟他合作的装修队的人员名单等具体信息。
严河翰当即就打了电话给工作室的同事,让他们帮忙查找一下夏蓉家装修项目的所有档案,再给祁臧发过来。
经过查阅后发现,在严河翰的设计图上,那房间确实是被墙封死的。
至于后来装修队的人有没有动手脚,就暂时无人知晓了。
验收的时候严河翰去外地出差了,经过电话沟通,夏蓉表示很满意,他也就没有再去过现场亲自检查一遍。
等把这些信息全部记下来,祁臧又道:“行。那我们再来谈谈她丈夫吧。你知道她丈夫袁尔阳吗?他们感情怎么样?”
闻言,严河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把夏蓉当女神……装修那件事,让我觉得她很随和,没有女神那么遥不可及,加上我一直叫她夏姐,也就把她真的当做了朋友。
“但无论从粉丝、还是从朋友的角度,我怎么看,袁尔阳都是配不上她的。他这个人太世俗了,完全不懂夏姐在精神世界的追求……你看,在夏姐事业本来能上一个台阶的时候,他偏偏让她怀孕,害我们那么久没看到夏姐出现在公众视野里。
“但也没办法,夏姐爱惨了他。早些年,夏姐还会在粉丝群和我们聊天,偶尔分享一下她的生活,比如她半夜醒了,忽然想吃什么小吃,袁尔阳会二话不说起床开车帮她买,对她确实无微不至。据说两人想结婚的时候,袁尔阳还为她下跪了。
“既然是这样,那我们做粉丝的也只能祝福她。
“后来他们的感情怎么样,我倒是不了解。夏姐也不做任何分享了。”
把自己所有能想到的问题全部交代之后,严河翰便像是耗尽所有了力气,人陷在了椅子里,连站都站不起来。
祁臧让李正正照顾会儿他,接到电话,夏蓉的姑姑赶来了,也就找了个会议室见了她姑姑。
夏蓉的父亲去世了,母亲嫁到了国外、暂时回不来,这会儿能来见警方的就只有她的姑姑夏田心。
大概夏田心和夏蓉来往地不多。听闻夏蓉去世后,夏田心叹了口气,红了一下眼睛,但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反应。比起那严河翰是差远了。
见状,祁臧直截了当问她:“看来你和夏蓉关系一般?”
夏田心大大方方承认了。“是。这孩子吧……怎么说呢……”
她皱眉叹了一口气,又道:“我们大家彼此还是记挂着对方的,只是实在过不到一块去。”
“这又是怎么说呢?”
“她……用好话说呢,是比较仙、不染凡尘,网上也都这么夸她的,说她是什么‘钢琴小仙女’。但用坏话说,那就是不懂事、不上道、不会察言观色……我不夸张的说,连酱油瓶子倒了,她都不会扶一下。
“我关心的柴米油盐、抱怨的邻里关系,她听不进去。她成天盯着的那五线谱,我也看不懂。这大家日子过不到一起去,聊天都没法聊,慢慢心也就远了。逢年过节,我们互相问个好,她生病遇到困难,我能帮则帮,尽到当一个姑姑的责任,也就这样了……”
夏田心对夏蓉的评价,倒跟袁尔阳差不多。
这样的夏蓉实在和势利的婆婆过不到一块去。
祁臧又问她:“在你看来,夏蓉和袁尔阳感情怎么样?”
夏田心的回答跟严河翰所述基本一致。
提到袁尔阳的时候,她甚至笑了一下,看得出对他很满意,言语间都是赞美之词。“之前我丈夫需要做一个手术,想去第三医院。医院没有床位,还是袁尔阳帮忙安排的。他确实对蓉蓉没话说。
“要说他唯一的缺点……那也就是有那么一点妈宝吧。不过这也不好责备他,毕竟那是人家的母亲。她妈不喜欢蓉蓉,他夹在中间也是两头为难。
“警察同志,不知道你有没有结婚,这生活啊、夫妻过日子,这里面是有讲究的啊。在我看来,其实两夫妻一起生活,想要走得长远,是需要互相让步的。蓉蓉那个个性吧……哎,艺术家总是离生活琐事远一些。他婆婆操心在乎的那些事情,她可能根本也理解不了。”
祁臧又问了诸多跟夏蓉有关的问题,最后问到了一个在他看来或许能构成关键点的问题。“夏蓉怕水吗?”
“怕的。”夏田心立刻点头。
祁臧:“她为什么怕水呢?严重到什么地步?”
夏田心道:“从小啊,她妈就给她算过,说她这辈子犯水灾,让她不要靠近水。估计她妈从小对她耳提面命念叨多了,她心理上天生就害怕。后来吧……
“对了,那是她高中的事儿了。她去春游的时候,掉进湖里,差一点点就淹死了,在医院抢救了好久呢。本来她就只是害怕,但不至于杯弓蛇影。但在那件事之后,她对湖啊河啊就彻底神经过敏了。你看,她家是没有浴缸的。她只肯淋浴。”
祁臧还欲再追问,收到了宫念慈发来的消息——
“死者身上那么多刀口,没有一刀是致命伤,所有刀口均为死后伤。她的真实死亡原因还有待进一步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