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同一首歌不同的听众这大概就是云村火起来的原因~

商城。

街道。

人群。

熙攘。

嘈杂。

在这片纷乱之中,长椅是唯一安静的场所,就像是rénliú中不变的礁石。

即墨坐在着“礁石”上,捧着头,没人发现他的痛苦,也没人会在意这个少年的动静。

这座城市是冷漠的,这里的人,是木然的。

“呼——呼——”

颤抖的呼吸,他在被回忆反复蹂躏着。

{目标信号强度差值异常。}

拒绝,他在拒绝着这种回忆,那涂满自己血液的记忆。

{正在进行干涉,微波调频进行中。}

想想别的,自己做了什么?捍卫人类的战士中也有自己一份不是吗?

{干涉中,目标情绪激动,正在加强。}

你是战士,你收获了感谢,这是你需要受的苦,这是成为战士的——

{警告!突破一级安全线!}

放屁!这不是你!你只是个武器!你只是……

不不不,想想在公寓里,你有可以一起做饭的人,想想在战场上,你有可以交托后背的战友。

但她们也对你拔刀相向不是吗?那个叫“hiko”的人……

“唔——”

即墨捂着自己的头,靠着自己的膝盖,蜷缩着,发出低低的shēnyín。

脑子里就像是同时拌入了强酸强碱,矛盾的极端在此发生了激烈的化学反应。

痛苦吗?

痛苦吗!

杀了她吧,她的虐打,她的唾弃不是几句轻描淡写的语言就能化解的!她也说过不需要你的原谅不是吗?来吧,拿起刀,扣扳机,杀了她!把她施加给你的一切伤害统统,成倍地还给她!让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不,你不能这样,她也救了你的命不是吗!不论在战场的哪个角落,她都会把你背回来不是吗?你忘了那个替你挡下伤害的身影吗?

你恨她!

你感激她!

“吵死了……”

这是即墨现在唯一能说出的话,自从那一天过后,他的脑子每天都像这样争吵着,交锋着,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像现在这样,紧紧缩起来,努力收起自己的四肢,哪怕仅仅只是一瞬间的碰擦,都有可能让他产生过激反应。

{警告!目标情绪反应越过第二等级,正在采取二号方案,并进行第一次药物注射。}

疼,浑身上下都疼。

脑子,好像要炸开来了。

谁……谁来……

救救我?

这是无助的时刻,这是失控的边缘,少年藏在双臂间的眼中闪着危险的光,唇角被他咬出了血,牙龈猩红。

“啦——”

歌声?

在周围冷漠嘈杂之中,响起了歌声。

那是静幽而空灵的,好像风中轻摇的铃,好像山间潺动的溪水,带来的是这个世界,这个时间唯一的宁静。

那些在他脑子里吵得不可开交的声音好像停住了,慢慢的,平静下来的是暴躁的神经,等他终于能够松开自己的身体时,肌肉紧绷后的疲惫感窜上了神经。

可他却感到了难得的平静。

是谁?

即墨从不会认为这种纷杂的市场会有这样空灵平静的歌声,除非——

抬起头,一个高挑纤细的身影站在他的身边,海紫色的眼睛,深蓝幽谧的长发,还有一条典雅仿古的长裙,如同深蓝之海,印着几条活泼安逸的鲸鱼。

这个少女就这样安安静静地站在即墨面前,就完美诠释了“茕茕独立”的意义。

“你还好吗?”

她开口,就是那空灵的声音,在这样的声音衬托下,整个人就仿佛是从深海踏上陆地游历的精灵,典雅,独立,出尘。

“好——好多了。”

{目标情绪反应降低,警报取消——}

即墨不由自主地回答着,下意识地回答着事实,而且没有办法拒绝,只要听到这声音,就会不由自主地选择相信。

“那就好。”

少女舒了口气:

“你是士兵吧?我经常会看到你这样受到心理创伤的人,现在你能感觉好一点真是太好了。方便扫一下吗?这里是我的歌,很多人都说能带来平静哦。你要试试吗?”

即墨呆呆地拿出手机,扫码,一整个歌单就被传入了手机中,等到他抬头想要致谢时,却发现那个精灵般的少女已经不见了。

低头,手机里正自动播放着她的第一首歌,也是即墨很熟悉的歌。

因为这首歌是少女的成名作,也是最著名的,以至于现在还在整个安全区的大小时间段中自由播放。

少女的名字是——hier。

这个安全区唯一的,公认的歌姬公主。因为她那让人平静的空灵之歌。

“谢谢。”

{目标情绪平静,正在数据反馈。}

在这崩坏的时代,没人不会喜欢hier的歌,因为她能给人带来希望。

从摩天高楼到流浪小巷,只要有播放声音的设备,总能找到她的歌。

即使是在墙下的边陲小屋里。

“hier,hier,hier,每个人都喜欢hier,我也喜欢,呵呵,哈哈~”

一只手夸张地拧动着老式播音机的音量开关,然后抬起脑袋,就像沉醉在歌声之中一样,摇头晃脑。

他穿着破烂的西装,不,或者说是各种颜色的西装缝补在一起的怪诞服装,绷在他有些肥硕的身子上,但最惊悚的是他的脸,可怖的豁口贯穿了他的脸颊,露出了苍白的齿槽和猩红的血肉,但这个人甚至没有采取任何包扎手段,却用猩红的口红重重描出这两个豁口,看上去更加可怖,更加扭曲。

“嘿嘿,嘿嘿嘿。”

他像是抽风一样嬉笑着,他的手里搀着一个孩子,另一只手拿着老式剃刀,抵在孩子稚嫩的脖颈上。

“求求你,求求你,把我孩子放下,你要做什么都可以,只要放开我的孩子……”

寡妇跪在地上,她不敢哭,自己孩子手臂上那道可怖的划口就是她哭号的代价。

“嘘嘘嘘——来,一起听,一起听——”

男人拿着剃刀的手折过来竖在耳边,垂下来的刀锋在孩子眼前晃荡着,明晃晃的雪白让这个只有4岁的孩子连哭泣都不会了。

“告诉我,你觉得平静吗?”

男人眯着眼睛,侧过脖子,就像是陶醉一般,痴迷,癫狂。

“不要动我孩子……不要动我孩子……”

“哦——看来妈妈感觉不到呢,你呢?来来来,看着我,看着我,孩子。”

男人粗暴地握着孩子稚嫩的脸,强迫他抬起头。

“告诉我,你觉得平静吗?”

孩子的脸颊不住地颤抖着,裤子湿了一大片,拼命地点头。

“是啊——平静——”

男人舔着嘴唇,舌头在嘴和两个豁口里钻进钻出,然后,他将刀横在了孩子的脖子前,笑了起来:

“那么——让我们感受疯狂吧!”

“不要啊!!!”

血喷在窗户上,女人的哀嚎响了一会,便消失了,最后只剩下男人癫狂的笑声:

“噶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来!疯狂!疯狂!”

他嘴里不住地吐着音节,和着音乐的拍子,在尸体间舞蹈着,那柄剃刀一次次地切割着尸体的残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