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看到的是一片幽蓝。
眨了眨眼睛,逐渐看清了,是浸在夜色里的房间。月光从遮着轻纱的窗里漏进来,朦朦胧胧地在地上抹了层珠玉胭脂。
很安静,我能听见周围机器的嘀嗒声,很轻微的运转着。
我又在被研究了吗?
想抬手,却发现被什么压着,侧过头,看到了一个枕在我手臂上的少女。她的脑袋上还缠着一层纱,原本扎起来的长马尾此刻已经散了下来,月光正好打在这片苍蓝的发丝上,似一温薄暖的头纱。
哦,想起来了,我是要将她背到医院来着,所以这儿其实是医院咯?
这一刻真的很安静,也很美,这个名叫hua的少女安安静静地坐在我的床边,我的手臂能感觉到她平稳安逸的呼吸,有些痒,有些暖和。
好乖的感觉。
我很明白这个少女就是符华,她在游戏里有着诸多称号:“班长”,“仙人”,“符华上仙”,“第四属性”之类种种,都是因为她在游戏和漫画中的强大而来。
但是在她的故事开始前,五万多年前的她,原来也是个会害怕,会哭,会受伤的女孩啊。
莫名地,抬起了手,我的理智还没反应过来,我的手就已经悄悄地盖在了她的头上。
哎哎哎?这这这我的手什么时候跑上去了?
不过头发好柔软啊,感觉就好像手自己会从上面滑下去一般柔顺。
呀,感觉,耳朵有点烧
“唔”细细轻鸣,hua抬起了头,看到了这个少年已经坐了起来,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hua低头,看到自己的双手还搭在他的臂上,细密的嫣红飘出脸颊,hua忙站起来,退了几步,房间里响着她慌乱的脚步,一会,又安静了。
我没敢去看hua的脸,因为我相信自己也红得厉害,不敢再去看,只好僵着脖子看月亮。沉默之间弥漫着的都是无言的尴尬。
是不是该说些什么?
““那个””
同时的转头,同时的声音,同时的话语,还有同时的脸红。
““””
““你先说!””
又是同时,这个时候,我感觉自己的耳朵都快烧起来了,而那边的hua更是背起了手,把脸转在了一边
啊好像更加糟糕了。
该怎么和女孩子说话啊……好紧张怎么办?我该怎么说?会不会让她难堪不知道怎么回答?会不会让她开始讨厌我?会不会
真够丢人的啊……在各种思绪打仗的时候,我也更加瞧不起自己了。
“那个”
率先开口的还是hua,她的手指绞在一起,嘴唇抿成一条线,像是在鼓励自己一般深呼吸,我看到那面平板撑了几次,然后,一双精目圆睁,就好像要打架一般盯在我身上,一副宣战的样子气势汹汹地蹦出了三个字:
“谢谢你!”
然后,在我反应过来前夺门而出。
看着一摇一摆的房门,我愣了半晌,才挤出来一个字:
“哈?”
这道歉方式可真够有针对性的啊。
我还没从错愕中回过神来,门又打开了,进来的却是i博士。
“看来小年轻的谈话已经结束了?”
这个时候的她脸上带着些许轻松的笑意,但是她的黑眼圈却清晰地描绘出了她的疲劳。
“身体应该已经恢复大半了,不用担心,你的身体有着相当强大的自愈能力。”
哇,我这么厉害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呵呵,别惊讶,我给你起了个名字,即墨,你看怎么样?”
i博士从病床前翻过名牌,我便看到了这两个字。
这算是我的新名字咯?
莫名其妙地,觉得眼睛有些酸。伸出手,拿过这张姓名牌,反复地看,反复地念着。
“喜欢吗?”
“嗯,”我吸了吸鼻子,连连点头,努力露出微笑。
“说话的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适?”
“也没有,很舒服。”
i笑了,摸着我的脑袋,就好像是一个母亲。我闭起眼睛,享受着少女温暖的手心。
“对不起。”
“唉?”
我疑惑地睁开眼。
“你——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吗?”
我沉默了一会儿,看了看她,才点头:
“武器,是吗?hiko说的。”
我看到i的眼睛红了起来,又看到她摇摇头:
“不是,这不是意义,虽然你被创造的目的就是为了成为保护人类的利剑。”
i坐在了椅子上,握着我的手,在抖,“那些人我很抱歉,但他们痛苦地太久了。”
我想摇头,却被那双玉手扳住了。
“别摇头,他们确实对不起你我也对不起你”
这个时候的i博士,没有初见时的温柔,也没有面对众人时冰山般的气场,有的只是深深的疲倦。
我突然明白了,这个时候,我不需要说什么,只需要听着i博士的倾诉就好了。
“你背回来的那个女孩,你知道吗?
她叫hua,是沧海市唯一的幸存者。
哦,你不知道沧海市吧,那是一个离这儿很远,很美,也很繁华的地方,那儿的人是这儿的数百倍,但崩坏降临后,几百万人的城市只剩下了她一个。
她的父母在她眼前被生生撕碎,也许是运气好,没有崩坏兽发现她,但是当hiko找到她的时候,她就蜷缩在那间布满秽物的衣柜里。如果不是检测到生命信号,当时就将她当作死人处理了。
但是hiko看中了她眼中的空洞,将她带了回来,她说那是仇恨,我不懂,但这些都是这个世界所发生的悲剧中小小的,微不足道的一块碎片。”
我呆住了,我第一次听到符华这样的过去,这些,都是游戏,漫画,里没有的。
我开始明白,崩坏,真的,很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