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春泥迷惑地睁开眼睛,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呢。
但是一睁开眼睛,就看到奶奶正坐在自己跟前跟自己说话呢。
“妮妮,琢公子来看你了。”
“是吗,他一定是来送番瓜描的吧。”杨春泥打着哈欠,从床上挣扎了起来。
“番瓜苗是送来了,但是听他说好像要马上赶回京城,想再见你一面。”
“什么,马上回京城!”杨春泥马上精神了,“为什么这么多人,他不是说还要再待十天半个月吗?”
杨老太摇摇头,有些忧虑地道:“我看小公子的神色很严肃,难道是遇到什么难题了。不过,他身份这么尊贵,能有什么为难的事呢?”
杨春泥察觉到事情的非同寻常连忙下床穿鞋子,和奶奶一起走到隔壁想要下山洞。
她三叔早就在洞口边等着背她下去呢。
慕容琢就在洞口底下等着她呢。
他像平常一样穿着一身青色的锦袍,但是现在外面还披了一件银色的带帷帽的披风,一副马上要赶路的模样。
杨春泥心头一紧,赶紧跑到他跟前道:“琢哥哥。”
慕容琢揉揉她的脑袋,指了指不远处的空地道:“咱们去那边说说话?”
“嗯!”
两人便相跟着往那空地处走。杨家全和何管事赶忙问跟着一起来的慕风和柯兰发生了什么事。
杨春泥和慕容琢走到了远离人群的一棵大树下。
杨春泥有些忐忑地道:“琢哥哥,听说你要回京城了,怎么这么突然啊
,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慕容琢点点头,把京城里的父亲的来信,简单的跟杨春泥说了一下。
杨春泥大吃一惊:“琢哥哥,你不是说朝廷刚送了公主去和亲,匈奴暂时不会再侵犯我们的边境了吗?”
慕容琢神色冷厉,沉声道:“只能说匈奴反复无常,而我们却也一直在抱薪救火,把希望都寄托在敌方能对我们仁慈上,简直是可笑至极!”
杨春泥的心情变得很沉重:“可是,听你说皇帝陛下还是不想正面迎战是吗?”
“再不迎战就要割地赔款了,我们大周朝怎么能沦落到这种地步!我此番回京就是要阻止这种事情发生,我们要有骨气,和匈奴殊死一战!”
“琢哥哥,你别冲动,我不是说不支持你的决定,我也觉得应该跟匈奴对战,但是毕竟现在朝廷不是由你说了算的,我怕你情绪激动,触怒皇帝。不是连兵部尚书都被下狱了吗?”
“因为你发现我不会没有头脑的意气行事的。我准备把番瓜进献上去,告诉皇爷爷,我们的粮草是可以供应前线打仗所需的。只要有理有据,我不信皇爷爷就甘愿退缩,任人宰割,我皇爷爷年轻的时候也是热血激昂的,还亲自带兵出征过呢。”
“行,反正我希望你一定要先保全自己,要是你或者你父亲出了差错,岂不是更让那些主和派拍手称快。”
“我知道这些人只想着要斗倒我们东宫一派,连
国家大义和百姓安危都不顾了,真是气死我了。”
“别气,公道自在人心,老百姓也不愿意看着家园被毁,自己的辛勤劳作被送给敌人,然后再变成射向我们的利箭的。”
“嗯,不管怎么样,我想先用这个功劳把徐尚书给救出来。”
杨春泥点点头,但是心里还是很沉重。她不是真正的小孩子,她知道,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这毕竟是一个君权至上的时代。任凭手下人做多大的努力,要是当权者不同意,那一切都只不过是无谓挣扎。
徐尚书既然已经得罪了陛下,那即便能平安出狱,还能掌握兵部的大权吗?即便能官复原职,听说徐老已经快六十了,他又能维持局面几年呢?
于是,她委婉地道:“琢哥哥,你们在朝中可还有能够用的武将?”
慕容琢也来不及细想,杨春泥怎么能细致入微地想到这方面,这时的他,一心想找到破解之法,又是对着妮妮,根本没有隐瞒的心思。
“还有,徐老已经年迈,在朝堂上或许还可以支撑几年,但是领兵打仗却是有心无力,他也在培养接班人了。目前的兵部左侍郎就是他的门生。
至于前线那边,我外祖家的堂姐嫁给了镇北侯世子孟钦,孟家世代武将,镇守边关,忠心为国,只要陛下一声令下,他们定不会有丝毫退缩。”
杨春泥点点头:“兵部尚书那个位置,很多人争吧?”
慕容琢叹了口气:
“这是当然,兵部右侍郎就是我二叔齐王的人。还有也在边关做督军的武威将军赵坚,是我三叔燕王的人。还有其他各部,都是各方阵营的人都有,错综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
杨春泥越听眉头皱得越紧。
这皇权之争,真是像在走钢丝啊。
这要是哪一方败了,不是会牵连一大片人,而且,这种结局是注定的,因为,皇位只有一个。
如果说起来,杨春泥这样抱着慕容琢的大腿,而慕容琢,也在用着她的法子来施展自己的宏图,那么,某种意义上,她和她的家人也算是太子一派的。
要是太子失势,那么他们的命运也岌岌可危。
想到这里,杨春泥感到脊背发寒。但是,这一步她已经踏出去了,回头也不是说就能安稳一生的。
这残酷的世道,不奋力一搏,就只能被人啃得连骨头都剩不下。
而且,她在接近慕容琢之前,也用自己的眼光观察了这个人,知道他心地善良,心中有百姓,这才把番瓜苗给了他。而后面,他也没让自己失望。
与其说,是靠找他当靠山,倒不如说是想借助他实现天下无饥的理想。
她一直都觉得,双方是平等的,他们是朋友,看起来,慕容琢也没有把他们看成是低贱的人。
既然是朋友,是合作伙伴,那么自然要风险共担。
当然,她现在不是孤身一人,她得找个时间跟家里人,还有乡亲们商量一下,要是他们
觉得靠近慕容琢太过危险,她自然也不能完全不顾他们的感受,到时候也要衡量一下与慕容琢的合作是否点到为止。
慕容琢不知道杨春泥的心理活动这么丰富,继续道:“妮妮,谢谢你,要不是你,我真是,一点筹码也没有,也许只能打感情牌了。”
杨春泥拍了拍他的手臂,也只能拍到他的手臂:“琢哥哥,朝堂上的事我不懂,但是我相信你,得道多助,肯定有一大批有志之士围绕在你和你父亲身边的,你又这么聪明,好好去做,肯定能为百姓保全最大的利益的。”
慕容琢又似乎有些犹豫:“妮妮,你说,我劝皇爷爷打仗,真的是为百姓保全最大的利益吗?”
杨春泥道:“琢哥哥,兵书我没你读的多,但是,我明白一个道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击之。没道理别人打上门了,我们还开门让人家进来坐坐,想拿什么就拿什么。人要是失了骨气,活着也是做奴隶的下场,还不如有尊严的死呢。”
“妮妮,没想到,你竟然这么有骨气,有血性。”
“要是不想打仗,也不想让人欺负,那得想些办法,让敌人还没开始打呢,就自己内乱了。”
“内乱?”慕容琢眉头一挑,“反间计?”
“什么计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心不齐,仗也打不赢,我们自己首先得心齐。”
“好啊,妮妮,听了你的话,我真是豁然开朗,我明
白该怎么做了!”
“琢哥哥,你别忘了那个琉璃的事,要是能做出来,卖一些出去,也许还能赚点钱。”杨春泥突然岔开话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