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想的还挺美的。”大管家冷笑道。
“我上午刚跟大家宣布的家规,你们这就忘了不成?你们为了私利损害主人家的东西,还妄想不受到一点惩罚就轻轻揭过,那不是叫全府上下都有样学样,把主人家里给搬空了好了!”
李祥一噎,他没读过书,刚才辩解的几句是他们几个私底下商量了大半天的成果,现在被大管家这一反驳,就应付不来了。
听到大老爷说,既然制定了规矩,就要赏罚分明,不然,这个家迟早要散,丝毫没有想要轻轻揭过的意思。
他们终于慌神了。他们可不想就这么被卖掉,跟自己的孩子亲人永世不能再相见啊!
这三人痛哭流涕,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老爷,饶了我们这次吧,要是我们下次敢再犯,您就直接把我们给打杀了,我们绝无怨言!”
“是啊老爷,念我们是初犯,就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吧,老爷您对我们下人的恩德,我们铭记在心,我们祖辈都在您府上,我们不想到别的地方去,就让我们留在府里报答您的恩情吧。
不然,我们死了到阴曹地府,先去的长辈也会责骂我们的,我们不想让他们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宁!”
这回倒是情真意切,没有读过书,这求饶的话也像连珠炮一样往外倒了。
围观众人也眉头紧锁,一副自作自受的嫌弃,又有种兔死狐悲的怜悯。
毕竟是在李家朝夕相处的,有人就想开
口为他们求情,但是却被大管家一个严厉的眼神制止了。
众人心头一凛,看来这次大老爷是认真要拿他们杀鸡儆猴了。
唉,各人有各命,这是他们的命数,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李祥三人求了半天,大老爷一句话也没说,周围一片安静,他们的心也跟着泛起了层层凉意,脸色也一片灰败。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不,不行,不能放弃,放弃了就不能再和家人团聚,这和死了有什么分别!
要是早知道这样,那刚才为什么要自己跳出来承认,真是太沉不住气了!
他们正在后悔的时候,看到坐在一边的杨家人,就仿佛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连忙跪爬过去请求。
“家贵兄弟,家全兄弟,求求你们替我求个情好吗,我知道你们心肠好,是好人,我们一时鬼迷了心窍,我们不是人,不该贪图不属于我们的东西,我们大错特错了。
但是,请看在我们有差不多大的孩子、老娘的份上,帮我们求求情吧,我们老爷会听你们的意见的!”
杨家贵挠了挠头,这种事他不是很擅长,但是,他看着这些人在自己眼前痛哭流涕地求饶,他的心情也不是很好。
但是,这些人背地里敢为了自己的私欲毁了老太爷的东西,就更敢打自己这些萍水相逢的人的注主意了。
这次只是因为妮妮聪明,转移了矛盾,不然,被毁的就是他们的东西或者是人了。
他转
头看向自己大哥,这种事,还是要交给心思缜密,说话更得体的大哥啦。
杨家全赞许地看了一眼自家三弟,这小子,看来是真的沉稳了,以后让他独当一面,自己也能放心了。
今日这事吧,他看着倒不是不能转圜,应该是大老爷和大管家借此在整顿家风,重树规矩,他可不能莽撞,私自出头,坏了他们的计划。
于是,他微微一笑,对着李祥三人道:“几位兄台这是病急乱投医了,怎么求到我们这里了,我们心里也愧疚万分呢,因为几条鱼,让你们有了别的心思,损害了老太爷的心爱之物,我们还不知要如何跟老爷交代呢,实在没有这个资格替你们求情。”
那三人一愣,没想到杨家全竟然会这么说。
李祥喃喃道:“家全兄弟这么说,我真的要羞死了,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犯的错有多离谱,不仅对不起一直以来真心爱护我们的老太爷、老爷,也对不起你们。
而你们,与我们相识这短短几天,就已经帮过我们好几次了,这么名贵的鱼也煮来给我们吃,我们却陷你们于不义,我可真不是人啊。说实话,要是我是我家老爷,我也不会让这样的奴仆留在自己身边。
唉,说到底,确实是我们自作孽不可活,怨不得别人,只是可怜我的母亲和妻儿,他们太无辜了,都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他们,只有下辈子偿还了。
老爷,我不敢奢求您原
谅了,但是,我可不可以最后再请求您一次?”
“你说。”
“等我们被发卖了,能不能,能不能不要迁怒我的妻儿老小,要是他们安分守己,能不能让他们过安稳的日子?”
大老爷挑眉,叹了口气道:“没想到,你们竟然会提这种要求。”
“我们确实有错在身,甘愿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但是,还是不想妻儿老小落得跟我们一样的下场,求求老爷了,至少,给他们一口饭吃吧!”
“还算有些担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
那三人心中悲痛,趴伏在地上呜呜痛哭起来。
杨家全看着大老爷温和的神色,心中猜想他一定不会选择最严厉的那种处置办法的。要震慑的话,现在这种效果已经达到了,而且,超出了预期。
于是,他想了想便笑道:“大老爷,您家的仆人,纵使犯错,其实本性还是好的,不然,也不会如此敢作敢当,也不会因为我等萍水相逢之人遭受一些为难便懊悔。
可见,李家家风清正,下人们多受熏陶,虽难免有一时误入歧途之人,但未必不可一救。”
大老爷看向杨家全的眼神里充满了欣赏,这人真是七巧玲珑心,方才不贸然插手,干涉我整顿家风,这回看出这几个人品行还算可以,就开始委婉地劝说。
一言一行,丝毫没有让人不悦,简直是太通透,太知道分寸了。
他突然觉得,这样的人,该去考个功名为朝
廷效力的。不过,他出生贫寒,应该稳扎稳打,先跟着父亲学些医术是最好的。不能贸然劝人家一家的顶梁柱走科举之路,这条路,甚是艰难,他若有意,也需要从长计议。
大老爷见时机已到,便轻咳一声道:“李祥,我几时说了要把你们发卖,我说过,犯了错若有悔改之心,也可以从轻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