蘅毅是真的十分诚恳。
老头儿心里有点气那天蘅毅不知好歹，但是这跟了一路，蘅毅这人虽然冷冰冰的，但是对人有礼。
路上遇到乞丐还给了几个钱，让他们往三洲镇去，那边往后会安置他们。
乞丐们得了钱，欢天喜地的问了三洲镇在哪里？蘅毅给他们指了路。
老头儿跟了一路，蘅毅还给了一对看不起病的母女些许银钱，让那妇人可以给女儿抓药。
别人问他是谁？他却没有说。
当真应了那句，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他或许觉得这几个钱不是什么大事儿，甚至转身就忘记了，但对那几个乞丐、还有那对母女来说，都是救命钱。
“哼。”
老头儿冷哼一声，“我渴了。”
蘅毅立即接下水囊，倒在竹杯递上。
老头趾高气扬的接过，喝了几口后才说道，“这一路上你们就没察觉到不妥？”
“先前确实未察觉到，这会子才闻到血腥气和腐臭，才惊觉不妥，也想往那村子里去看看……”
蘅毅指了指远处，还有隐隐约约的灯亮。
“……”
他瞬间明白过来。
老百姓家天黑就睡，连油灯都舍不得点，更别说点灯笼了。
而那几盏灯笼也是在告诉行人，那里有个村子，像他们这种连夜赶路的人，肯定会找个地方落脚休息。
“……”
蘅毅抿了抿唇。
“还去吗？”老头儿问。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要在三洲镇建立军营，就动了很多人的利益，这些人想我死很正常。另外两州的山匪想我死也正常。”
蘅毅深深吸了口气。
老头儿冷冷笑了笑。
“行，那就去送死吧。”
蘅毅又道，“老人家，我必须去的，如果那村子里都是贼人，村子里的百姓去哪里了？飘散这么远的血腥气和腐臭气息，无不在告诉我，村子里的百姓已经遭殃……”
这确实是一个陷阱。
蘅毅有两个选择，一是过去，二是离开。
过去或许会救出几个村民，也可能被冤枉他们杀害了村民。
离开能避开这次陷阱，也可能被陷害他们杀了百姓。
前者能救几个人。
后者一个都救不了。
“侯爷，我跟你去。”张昭说道。
“不，我自己一个人去，你们就在外面，见机行事。”蘅毅顿了顿，“万事以保命为主。”
“这是命令。”
秦颂开口道，“侯爷若是执意只身前往，伪装一番如何？”
“不用，我就是要让那些人知晓，我已经知道他们的陷进。”
“……”
“……”
胆子是真的大。
蘅毅策马前往的时候，老头站在原地。
秦颂看向老头儿，“老人家，你是想收侯爷为徒的吧。”
“哼。”老头儿哼声。
没有反驳。
“老人家，我家侯爷有今时今日的成就不易，他早年过的很苦，但是自己有能力后，却力所能及的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侯爷、夫人的快餐店确实赚钱，但是也造福了附近的百姓，也救济了许多需要帮助的老人、孩子。”
“我们家侯爷城外有个庄子，庄子里不单单养着百多个孩子，还有三十多个无家可归的老人。”
“侯夫人更是心善，把做酒酿的方子都交给了来学技艺的人……”
“好了。”老头儿沉声打断秦颂的话。
“啰啰嗦嗦。”
嘴上嫌弃，但还是跃身隐入黑暗之中。
秦颂微微松了口气。
幸好跟去了。
不然……
蘅毅的武功比起之前精进了很多，视力自然也很好。他在外面的时候就弃了马儿，悄无声息的靠近。
他没有直接进村子，而是往那股子恶臭气息散发的地方走去。
黑夜之下，罪恶掩埋。
但是泥土却覆盖不了尸体腐烂的恶臭。
他站在一边，沉默着。
手紧紧握住刀柄。
这泥土之下埋着的是谁的亲人？谁的妻子、儿女、父母？
那些人究竟是谁？如此的丧心病狂？
枉死的人何其无辜……
蘅毅深深吸了口气，慢慢的朝村子摸去。
那灯笼挂在大门口，好几个照亮了大门。
灯笼上贴着喜喜字。
里头传来人说话的声音。
是一行人正在喝酒。
好像是在办喜事，但是这些人说话中气十足，根本不像是村民。
蘅毅看见一道黑影飘进院子，悄无声息。
他抿了抿唇。
身后推开门。
“……”
院子里摆了十几桌，每一张桌子上都坐了人，不过都是男人。
有一间屋子里传来女子痛苦的呻吟声。
他不是没有经历过情事的男人。
他知道和人欢愉的时候，女子叫声不是这样子。
“……”
他看见老头儿飘上屋顶，慢慢吞吞的坐下。
蘅毅知道，老头儿是在考验他。
考验他今晚能不能活着出去。
男人们把酒坛子放在桌子上。
“来者何人。”
“万宁侯蘅毅。”蘅毅沉声。
有人激动的出声，“大哥，是蘅毅。”
为首的男人慢慢走向蘅毅，“侯爷要不要坐下喝一杯？”
“村子里的人去哪里了？”蘅毅问。
“被我们杀了？”为首的男人呵笑道。
他们本来就是江湖杀手。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只管杀人，不问缘由，更不问因果。
他们知道蘅毅厉害，要是不厉害那买家也找不上他们。
但他们也不是那些没有本事的山匪。
确定面前的人是蘅毅，为首的男人还朝蘅毅作揖行礼，“受人之托，前来取侯爷项上人头。”
蘅毅拔刀朝为首的男人砍去。
他速度快，男人更快。
其他人也朝蘅毅围攻过来，而屋子里，女子惨叫声、以及啪啪声不断。
蘅毅和男人缠斗在一起，刀剑碰撞发出铮铮刺耳的声音。
蘅毅出手又快又狠，男人也不遑多让。
边上那些男人还吆喝助威。
“二当家，杀了他。”
“杀了他。”
蘅毅一直知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从不敢狂妄自大。
尤其是有家室，除了战场上，杀敌格外狠辣。
现实中他也学会了虚与委蛇，与人为善。
即便不喜不悦，也不会表现出来。
为人做事都圆滑了许多，能不得罪人就不得罪人。
屋顶上的老头儿瞧着蘅毅和人颤抖，微微摇摇头。
跃下屋顶一脚踹开门。
屋子内只发出一声惨叫，紧接着一具尸体被丢出来。
老头儿紧跟着出来。
终于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