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落落眼里闪过一丝赞赏,她就知道,爷爷看中的人,怎么会那般愚孝。
钱大人早就看穿了钱氏一族的嘴脸,也知道他们贪婪的本性。
如果反抗。
到最后恐怕会闹得他连御史都当不了,也会家宅不宁。
以钱氏一族那嚣张歹毒的能耐,恐怕还会让他的两个孩子都没办法平安长大。
父母的坟哪是被看守,其实早就被钱氏一族的人挖出来了,然后藏得死死的。
这也是钱族长不能反抗的一个重要原因。
连自己父母的坟墓都不能好好的祭拜,更没有很好的保护,这是身为子女最大的不孝。
所以。
钱大人存了心思,存在要灭满族的心思!
御风冷着眉眼走了进来,见到她们都在,淡淡说道。
“已经把钱大人父母的骨灰找出来了,就藏在钱族长家的地窖里。”
钱夫人听着往后靠着,闭上眼睛的时候,泪不断坠落。
“夫君一直内疚和难过的就是公公、婆婆的骨灰,这么多年他连一次像样的祭拜都没有,只能在院子里偷偷地对着公婆的衣裳祭拜。”
“公主殿下,求你把公公婆婆还有夫君的衣冠葬在一起吧。”
“好,我会处理。”
就算是钱夫人不说,苏落落也会这样做的,钱大人没有给爷爷丢脸,反而还很坚毅。
“我会让人去寻风水之地,将他们好生安葬,庇佑你们一生平安。”
钱夫人眼里的感激不断溢出,重重点头,大明王上前问她。
“咱们也该过去了。”
陈大夫和小伙计推着一张轮椅走了进来,这都是他们平时没事的时候钻研出来的,因为病人总是各种各样,有的不能走路,有的只能躺着。
所以他们就做了一些轮椅,借给病人用用。
“御风,你看着两个孩子,他们醒了,带到顺天府就好。”
御风一看到床上那两个小不点,顿时全身紧绷,别的都好说,但是为什么要他看孩子,而且是两个这么小的肉团团,哭起来怎么办?
看着御风一脸抗拒的模样,苏落落笑了笑。
“别一天到晚绷着一张脸,你看看离歌,看看大明王,笑起来的时候,多迷人啊。”
御风听着顿时眉蹙得更紧,他们迷人吗?
杀人的时候迷人?
砍人的时候迷人?
这女人眼神是不是有问题,都是手起刀落,白刀进、白刀出的人,迷人个屁。
看着她们离开,御风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窗前,捏紧了手里的长剑,想了一会儿,又把长剑放在了桌子上。
床上的小莹儿喃昵了一下,声音奶糯奶糯的,吓得御风一下子跳到了软榻上。
吓死人了好吗?
……
顺天府的堂内堂外此刻都挤满了人,密密麻麻的恐怕上千了。
苏落落他们也是挤了好一会儿才挤进公堂。
族长和三十二名族人已经被绑了起来,一个个耷拉着脑袋,脸色煞白。
有的终于意识到害怕的裤子下面一片湿漉,见到钱夫人她们进来。
钱族长急忙喊道。
“钱杨氏,你这是做什么,你对氏族有什么意见,你提出来,我们改便是,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们,我们是一家人啊。”
大家听着钱族长的话,一个个眼里露出嘲讽,有人指着钱族长怒骂了起来。
“你们看那个不要脸的,欺负别人的时候,没想过是一家人,现在被揪出来了,就说是一家人了。”
“我看他们就是合起伙来讹钱大人的啊,听说他们把钱大人父母的坟给挖了,然后藏起来威胁钱大人,所以钱大人才处处受制,没有办法啊。”
“当真是丧心病狂啊,竟然连这种损招都想得出来,这世道,没有最坏,只有更坏,隆大人,打死他们,处死他们,一个也别放过。”
一位老妇哭着跪到了钱夫人的面前,磕了三个响头。
“多谢钱夫人,要不是这件事情出来,我闺女的冤屈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被发现,可怜她死的时候身上全都是血,就是那几个男人折腾了她三天三夜,生生把我闺女折腾死的啊。”
那几个男子一个个全都软在了地上。
这件事情他们做的时候做得非常的疯狂,一个个像疯狗似的,但是清醒过来之后又有些害怕,所以他们用钱大人的名号,又打又逼的逼得程寡妇生生的开不了口。
“程寡妇也是个命苦的,好不容易把女儿拉扯大,这不是准备和钱氏的子弟议亲吗?结果把自己的命给议进去了。”.
程寡妇哭着跌跌撞撞站了起来,指着自己一头白发,哀嚎道。
“乡亲们,你们看看,你们看看我这一头白发啊,我今年也不过三十二岁,可我一夜白了头啊,十七岁丈夫身亡,留下一个女儿,好不容易养到议亲的年纪,却丢了性命,若不是冤屈在身,我怎能活到现在。”
“还请诸位乡亲帮忙,将我们一家三口葬在一块,来世我们再做一家人,来世我再报答乡亲们。”
程寡妇说完飞快地从怀里拿出一把剪子狠狠地刺进了自己的身体。
她的动作也快,而且很决绝,嗤进肉里的声音响起,鲜血飙出,百姓们吓得脸色煞白。
而苏落落她们,也没有出手相救。
只是在程寡妇要倒下去的刹那间,苏落落掠了过去,一把抱住了程寡妇,跌坐在地上时,苏落落握紧她的手道。
“你说的,我都会帮你,程大嫂,安心的去吧。”
程大嫂看着苏落落,身体颤抖,鲜血直流,眼泪一颗一颗坠落。
“公主殿下,别救我,我早已活腻了,也活累了,如今一家三口能够团聚,才是我想要的,我做梦都想和他们在一起,也不知道我夫君和女儿有没有在一起。”
“一定是在一起的,你也会和她们在一起,他们一定在等你的。”
苏落落紧紧握着程寡妇的手,轻声在她的耳边说着,程寡妇听着,眼神渐渐涣散,但却是前所未有的轻松,还有一抹几年都未出现过的温柔与期待。
她想念自己的夫君,想念女儿,想得心都碎了,想得都快要疯魔了。
活着于她而言,根本没有意义,她愿意离开,这是她自己的意愿。
眼眸闭上的刹那间,她松开了苏落落的手。
苏落落看着她腹部的剪刀,这把剪刀应该有很多年头了,被用得都旧了,但是却被磨得十分的锋利。
这一幕。
加上钱夫人的那一幕,让百姓们纷纷红了眼眶。
世人皆苦。
只是苦不一样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