葱香蒜香与辣香,伴着芝麻的多重香气,层层将萧牧歌五感淹没。
他不由拿起银筷,挑起一块沾着辣油的粉皮与葱末混合的薄如蝉翼豆皮,混着浓郁麻酱,送入口中。
一瞬,绵密的口感,香辣地滚烫入口。
粉皮软韧富有嚼劲,和豆皮轻薄略有筋骨地混在一起,竟然层次分明,软又不烂,烫又不坨。
伴着浓郁汤汁,口中生香。
忍不住一口接着一口,还将最后剩余的红油汤汁与葱末一起饮尽。
热气舒畅入怀,畅意万千。
萧牧歌额间汗珠,逐渐沾湿遮掩通身渡劫修为的细布。
【糟糕道君,你的渡劫修为在汗液中外泄了!】
“……!”
一息,萧牧歌僵硬地放下碗,捂着额头走进船舱。
“好厉害,大师兄这是顿悟了?今日二师姐这三品宝衣的残骸没有灵气,我服下并没有什么感觉。”
杭婉儿好奇。
南浔众人都疑惑。
秀美佛子叹息,“在下又输了。”
金昊天都摇头,“一败涂地的我。”
苏渔:“……”
扁舟在云雾间穿行数日,又有穆道人四个元婴不断加速风流,他们一日千里,很快就见到了西疆满天黄沙。
一路往西,黄沙遍布,人烟稀少。
雪宁与微霜,五行属水与冰,天然感到一阵不适。
幸好没多久,一片绿洲与海色在黄沙尽头若隐若现。
这绿意盎然,让看久了遍地飞沙的众人都松了口气。
离得近了,众人就见到绿洲中分别坐落着五座山门,墙高九丈,拱门上分别画着象征五行的金木等兵刃、绿植标志,并竖着玉刻牌匾。
——五行火宫
——五行金宫
……
——五行水宫
巍峨的五道山门之后,或是婉约小桥流水、亭台楼阁,或是气势万千的正殿、偏殿,五行风格各不相同。
“好厉害的样子,为何要在外找继认者?他们自己没有弟子吗?”
杭婉儿不懂。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南浔背叛还在眼前,弟子们也很难理解这底蕴深厚的五行宫,找寻继任者的真意。
但或是威严或是锋利、温婉的五道老者声音,却是从五行宫中传出。
“千年来,五行孰强孰弱,难分胜负。吾等五行使者,数百年争论不休。”
“因此吾等设下考验,各自寻找一位两百岁以下的天才人物,吾等将倾其所有,扶持对方。”
“且看吾等哪一宫选中的人物,是本次救世之子。由此,吾等五位也将分出五行之力的强弱胜负。”
南浔弟子们都听傻了。
苏渔倒是理解,这不就是买股文吗。
五选一啊。
但他们还没动,这五行宫的五位宫主就自行吵了起来。
“蠢货,何须等到救世?此次五行宫分别选出五位继任者,分别进入上古秘府,看谁能得到承认,不就是哪一宫赢了?呵呵必定是我火相宫获胜。”
“哼。鲁莽,上古秘府算什么,能助人修抵御魔族进犯的才是最后赢者。”
“就你土相有耐心,把我水相放在何处?无需多言,我水相宫本次竭尽全力辅佐的天才人物,必定是最终胜者。”
“别吵!再吵,老夫就灭了你们四个!”
南浔:“……”
五道恐怖气息,顿时注视向他们的扁舟。
半晌,才慢慢消散。
每个五行山门前,分别出现了两位金红蓝绿褐衣袍的元婴巅峰,一人宛若少年,一人宛若少女,年轻俊美,朝南浔扁舟微笑。
“诸位,请选择一山门入住。”
他们五宫之人异口同声道。
“挑战开启三十日。无论入住何处,均能去五座山门内参与考核。”
青玄顿时纠结。
逼死选择困难症了。
去哪一宫,会不会得到哪一宫承认的概率更高。
过去五行宫面世,会如何考核,卷宗也没详细说明。
倒是扁舟上,微霜与雪宁两人,希冀地望向苏渔,“苏姐姐,跟我们去五行水宫吧。”
他们两人五行属水。
但还没说完,就见山门上雕铸十八般武器的金宫内,迅速飞出金十四长老的身影。
“南浔诸位,来五行金宫,跟我们金霸门一起。南浔以剑入道的多,与五行中锋利的金系灵根是最接近的。”
“有理。”
青玄与张长老都不由颔首。
萧牧歌已经重新绑好绷带,从船舱走了出来,他眼中也是赞同。
苏渔倒是无所谓,她五行大锅五彩斑斓,五行灵根,去哪里都可以。
不过看了眼为数众多的剑修南浔弟子,还是跟随青玄长老,朝微霜与雪宁歉意地一笑。
“等到闯阵时,我们再见。”
两人只能沮丧地自己去了五行水宫。
四道山门,顿时在他们做了选择后,隐没在一片绿洲中。
只剩下金门熠熠生辉,南浔一群人的扁舟顿时入内。
五行金宫两个元婴巅峰,微笑朝他们施礼,在前面带路,领着他们进了偏殿院落。
锐气与肃杀之意,弥漫在这整座山门之中。
很快就有数位身穿金缕袍的金丹弟子,朝他们送上灵茶。
两位元婴巅峰微笑道,
“诸位先休息一番,三日后,就能任意挑选山门进行挑战。”
“无论顺序,每一座山门都会开放三十日。”
“若是受伤或灵力不足,我们也有丹药、法宝出售。”
说罢,他们就施礼消失。
南浔众人面色古怪。
“上茶的是金丹,领路的是元婴,五行宫果然很强,但有点像……”
他们全不由望向苏渔。
苏师傅体内五行锅都晃了下。
她不由摸了下鼻子。
她可没有让元婴带路,顶多是让他们打打蛋白罢了。
“我们金霸门打算先去挑战五行土宫,”金昊天在大堂太师椅大大咧咧坐下,“土相多是防御,我们金霸门善攻,也许能旗开得胜。若是不行,就当了解下五行宫闯阵的大致方法,我们最终的目标还是五行中的金。”
这思路倒是不错。
青玄赞赏地颔首,“金师侄不愧是下一任掌门。”
金昊天:“……咳咳上次真不是我心里话……嗯,不知道你们怎么看,如果也想先去一个五行宫随意试试,那可以跟我们一起。”
南浔等人都望向苏渔。
苏渔又望向了郁东。
后厨仅有的玄学‘大师’,郁东自觉掏出了罗盘。
在萧牧歌眼皮直跳的观摩下,他测了五次。
金木水火土。
次次都是不一样的结果。
金昊天:“……”
青玄一众长老:“……”
萧牧歌:“……”
那没事了。
萧牧歌端起茶盏。他真怕师弟触及天机,一旦说出,被天道惩罚。
既然不准,那他就安心了。
但很快就听杭婉儿倒抽一口气,“哎,这意思是哪一宫都能被二师姐拿下吗?老天都在说,二师姐你闭着眼,随便选一个宫去吧。”
萧牧歌手中茶盏一顿。
青玄眉角跳了跳,竟然觉得自己都有点被说服了。
“嗯,”青玄就朝苏渔微笑,“那便小苏师侄定吧。”
苏渔:“……”
你们开心就好。
她戳了下身边的熊风。
熊风黑漆漆的熊掌就重重拍了下它身边的金昊天。
金昊天:“?”
苏渔懂了,“那就随你们,一起去五行土宫。”
南浔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就连金昊天都觉得害怕。
是不是太随意了?
倒是萧牧歌很欣赏二师妹的果断,顺其自然。
他们讨论完毕出战的事宜,就各自盘膝修炼。
金昊天:“??”
商量啥了?
火宫厢房。
“梅师妹,我方才看到金霸门与南浔一同出入,还有水灵门、冰凌宗一起抵达。五行之力,金昊天本人是火,金霸门的金、还有北境的水系都在南浔那边。”
如今一身海棠色宫装的梅真儿,鬓间插着金凤步摇,肤白如雪、但媚眼如丝。
说话的男子棕袍上时时刻刻有尘埃飞旋,衣袖间是九座高山虚影。
他看她一眼就脸红,“我听说,南浔在北境比斗时,伤得梅师妹掉落境界,是否属实?”
‘梅真儿’微笑着拨弄手中淡淡光泽、不断颤晃的灰雾珠串。
抬头看向面前男子不断掉落灰尘,垂下小脸。
“没有,徐钍大哥误会了,北境修真盛会是因为荣长老伤害南浔长老,我一时着急,功法走火入魔才受伤,如今已经大好,还突破到元婴巅峰。”
徐钍挠了下头,“那就好,我在西境这边听说,还以为是真的。本来我想去为你讨回公道,那现在便算了,是我冤枉了他们。”
梅真儿:“……”
这人是不是傻。
“徐钍大哥,我们天盛宗这次与你们西境九垚山共进退。这样,我们也不用担心遇上南浔与金霸门。”
徐钍郑重颔首,“能让你担忧地境界倒退,看来南浔也是人中龙凤。听说他们要去土宫,我便去领略下南浔风采,看看是否能做个朋友。”
“……”
这是她仰慕者?
梅真儿半饷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徐哥小心,他们很厉害。”
徐钍颔首,立刻领着九垚山的师弟妹们离开。
他一走,梅真儿腕间的珠串就震动不休。
梅真儿轻笑着抚过,“怎么?如今你什么也不用做,在里面好好地恢复你受气运反噬的神魂。还有什么不满意——梅小姐?”
“没错,徐钍是你的爱慕者。但当初,也是我教你怎么做的,呵呵他喜欢的也是我啊。”
珠串抖动更疯狂,但一道封印朝它落下。
顿时珠串沉寂。
‘梅真儿’笑着站起,“我再去见一见你其他的爱慕者。你还要多谢我,有我在,你们天盛宗与你爹的气运才长长久久。”
但刚说完,一道低沉的问询声,就清晰落在她耳畔。
“天盛宗?就是你们抢走了我师妹师弟们的气运?”
梅真儿身形一僵,脖颈发凉。
“谁!?”
她隐藏在元婴躯体内的化神神识,顿时扫向小院百丈。
转而她身形一闪,戒备地望向院中锦鲤湖畔。
就见一道玄色背影,长袍衣袖宽阔,翻飞间,露出垂落在身侧的手。
这手,奇异地被细布一道道包起。
梅真儿一眼看见,不知为何,就感到体内元神轻颤。
就听这低沉声音审判般地响起。
“念在你已归还大半气运,且我夜观天象,看见师弟妹们的未来大道还需用你来磨砺,我可以暂时饶你不死。”
梅真儿暗中掐诀,“你是谁,来人!”
“但,死罪暂免,活罪难逃。”
玄色长袍翻飞,他徐徐转过身。
可他身影却好似在十万里之外,她化神神识都无法将他看清。
只见他慢条斯理地举起右手,解开右手食指的半寸细布。
露出一小截指腹与修剪地整齐的指甲盖。
“保留你与我师妹师弟们,五行宫比斗的修为,其余一切——剥夺。”
梅真儿:“!”
一息,他指间落下的细布,便朝她飘来。
它根本只是一条脆弱不堪、平平无奇的白布,没有任何威力……
然而她浑身竟是被禁锢般,无法动弹!
瞬息,这细布落在她眼前半寸处。
竟是变为一柄毫无修饰的宽剑,朝她当头拍下!
“啊!”
梅真儿识海与丹田剧痛,仿佛被百剑相继刺穿!
一息,她芥子袋里梅有德的五个运字,全化为灰烬。
“天盛宗,我会随时关注,再动我师弟妹气运——死。”
低沉声音消失。
玄色衣袍,化为一片虚无。
梅真儿倒退一步,满头大汗,脸色惨白地倒在地上,“来人来人!”
几个化神、元婴长老,匆匆赶来,“小姐?”
“刚有人要杀我!你们到哪儿去了!”
“嗯?并没有人进入啊,我们一直守在院外。小姐,你也并未受伤,怎么脸色如此苍白,是否梦魇?”
梅真儿失神。
是大乘高手!
梅有德的五字分身,相当于化神巅峰,顷刻全毁!
他是谁?
是南浔的人,还是过去梅有德杀害的那些气运之人的师兄?
豆大汗珠滚落,她很快发现那人真的保留了她一身元婴修为与化神神识,丝毫没有伤她,仿佛她刚才钻心之痛都是梦境。
历练……用她来磨砺他师弟妹?
远在南境,正在翻开八品天书的梅有德,突然眉心一痛。
手中天书,五张书页顿时被天火燃烧般,化为灰烬!
梅有德噗一口,吐出一丝淡金的血。
“谁?”
他儒雅的中年男子俊容,赫然变色。
“怎么回事?总觉得梅师妹与以前不同。”
九垚山首席,门内最年轻的元婴巅峰,不足二百岁的徐钍,疑惑不解地带着师弟妹们回到自己小院。
但顷刻,一道玄色衣袍、头戴斗笠的修长男子,出现在他们九垚山前。
他伸手按住迎风就要飘起的斗笠。
“比斗是去往飞升路上的磨砺一步。”
“我不会出手干涉。”
“但诸位谨记,切勿伤我师弟妹的性命与本源,切勿欺辱他们。否则,必定追究。”
说完,就如烟般消失。
徐钍:“?”
他面色骤然紧绷,大汗淋漓。
“化神高手?”
他都没反应过来,这人就走了!
“等下,你师弟妹是谁啊?”
一只碧玉龟慢吞吞地浮空出现。
两爪落下南浔两字,又消失在空中。
徐钍怔然。
南浔师兄,觉得他们九垚山能伤到他师弟妹?
怎么与他听说的不同,南浔不是差点把梅师妹气死吗。
原来南浔……这么谦逊啊!
第二日,五行宫的山门处,都有了一处石碑。
【今日午时,将开启五行宫阵。】
【请今日闯阵的门派,到山门处集合。】
各门各派都行动了起来。
水灵门去火宫,冰凌宗去水宫。
闯阵本身,就是一场历练。
所有门派,都准备一一挑战五行,先后顺序都有各自谋算。
南浔就如当时罗盘结果,与金霸门一同,御剑飞至第五最西侧的土宫。
他们到时,已然有不少门派在此处山门石碑处等候。
其中,一个门派各个身着褐袍,弟子站立间不断有尘土从他们身上掉落。
“二师姐,他们好像一直在看我们?好奇怪啊。”
南浔弟子一头雾水。
“难道他们知道我们洪蕴长老有洁癖,最受不了他们这样的吗?”
杭婉儿好奇地问。
苏渔不紧不慢地抬头。
浮空坐在符箓上观看的洪蕴:“……”
他确实已经把眼睛闭起来了,就是很想在对方身上打出祛尘诀。
“西境九垚山,大弟子徐钍,元婴巅峰。其他九个弟子,四元婴五金丹,不容小觑。”
金昊天双手环胸,替难得出来一次的苏渔讲解。
“他们大多是土系功法,真是实心眼。第一日就来死磕五行土宫,看来对半截入土的后续法诀势在必得。”
半截入土?
苏渔扶额。
这功法名字,真是有个性。
“哎,这半截入土比我还坑爹。他们修炼到元婴,身上就一直掉渣。平时修炼,听说只要一个大周天,半截身体就跟埋在土里一样,周围全是土了。”
金昊天啧啧感叹。
“相比之下,还是我的火灵功法好些。”
“哼。”徐钍身边的师妹不满瞪向金昊天,“总比某人一直坐不住的好。”
金昊天摸了下鼻子。
他现在能坐下来了呢。
徐钍上前,朝金霸门与南浔拱手行礼,“今日请多指教。”
说话间,源源不断的尘土,从他身上飘出,飞到众人口鼻。
向来注重后厨洁净的苏师傅,有些受不了。
幸好徐钍他们早就有了经验。
一边与苏渔等人问候,一边就主动朝他们身上帮忙扔祛尘诀。
让苏渔等人都干干净净。
“还请见谅,我们到了第五层功法,就是如此,逐渐回归大道的本源。”
徐钍歉意开口。
但很快,他就朝南浔为首的苏渔看去。
神识一扫,就察觉她还是金丹。
他不由明白,昨日为何南浔大师兄如此担心他们会受伤了。
“放心,只要你们不要逞强,我们不会对你们赶尽杀绝。”
徐钍安慰苏渔。
苏渔:“??”
站在角落的萧牧歌,欣慰颔首。
但听旁边张长老一声,“哎,不太妙啊。之前三等比拼,败在小苏手下的弟子,都是这么跟她说话的。”
萧牧歌:“……”
五座山门前的石碑,顿时一道虚影亮起。
灵气冲天,转瞬就将站在山门前的数个门派卷入。
一息,角落中的佛子与萧牧歌,都被石碑弹了出去。
佛子双手合十,看向他,“阿弥陀佛,原来萧大师兄与本师兄一样,都超过两百岁了。这一轮,在下与你乃是平局。”
“……”
萧牧歌闭眼。
默默走回师父穆道人身边。
就见到穆道人都震惊神色,“大徒儿,你什么时候老了一百多岁这么多?为师都不知道。”
【噗——】
碧玉龟一瞬仰天在识海笑得翻了个身。
石碑上赫然写着——两百岁、化神以上修士不得入内。
但穆道人还没深究,石碑已经出现了各个门派的闯阵影像。
五道威严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最先抵达任一五行宫中心,找到吾等的,便获得吾等的继承者候选资格!】
这道声音响彻滚滚沙漠。
西境众多门派弟子,都仰头观看巨大石碑上的投影。
南境、北境各门的弟子,也通过自家长老在西境的投影石,实时了解当场情况。
一时之间,各地修士都聚集观望,关注这场数百年才开启的比斗。
“冲!苏师姐!”
“苏师姐肯定可以!”
“二师姐!”
南浔弟子、至穹峰弟子也都在南浔比斗塔前,打坐围观这盛况。
此刻,五行土宫内含的小世界样貌,已经浮现。
入眼就是一片寸草不生的荒芜土壤。
天际似乎很低,乌云压顶。
苏渔一身月华细纱衣裙,负着双手,与其他南浔九位弟子,一同出现在投影中。
跟在她身后的至穹峰郁东、阎琰,都是金系灵根,郁东金中带火,杭婉儿是风水双系,但他们主修的都不是五行心诀。
除此,南浔还有五位剑修,五行各一,还有一位金丹符箓师,五行符箓都可以施展。
他们进来后,就彼此看了看。
“嗯?我怎么进来了?”郁东惊讶。
杭婉儿都傻眼了,“我怎么也来了,不是大师兄跟佛子闯阵吗?”
“呕——大师兄两百岁啦……佛子也是,看着挺嫩。”
杭婉儿一瞬觉得自己道心又增益了。
男人的脸,骗人的鬼。
苏渔正消化着这巨大的场外信息,就听一声哀叹。
“苏师妹,感觉不太妙啊。这破地方,似乎是九垚山的乐土。”
金昊天背着三叉戟,双足踏着火,与其他九位金霸门弟子一同前行,环视四周的荒土。
只见面前有三座高山,第三座之后才能隐隐见到一座藏在云中的巍峨主殿。
除此之外,这里全是小土堆。
一草一木都没有。
这根本是土相功法的修炼圣地。
金昊天长吁短叹,踩着火升空。
但浮空不过半丈,啪地一下,他被一朵额头乌云重拍到了土中!
一个人形坑洞赫然出现。
苏渔猝不及防,差点一脚踩上去。
“完了,”金昊天灰头土脸地爬出来,双足火焰都已然熄灭,“这个土相宫克我……今日只能到此一游。”
他说是这么说,可还是又一次倔强御火浮空,但很快又一片乌云朝他当头拍下!
他飞快逃下来,才没被压扁到土里。
阎琰与郁东对视一眼,两人都扔出飞剑与算盘。
飞行数丈,完全无碍。
可他们召回法宝,刚站上飞剑,不过飞行半尺,也瞬间引来半空乌云。
“此处禁飞。”
众人愕然,脸色都不太好看。
苏渔摩挲着手中西境妖兽图谱的封皮,可惜地塞入芥子袋。
“看来是特殊小世界。”
五行土宫,必须双足踩在地面,禁止修士浮空。
这种情况,对五行属土的修士最为有利。
“那我们的思路就错了,”金昊天扶额,“我们不能每一宫都挑战个遍。五行宫的考核,看来是针对本系灵根的修士,这处小世界明显是给九垚山弟子准备的。我们金霸门应该去金宫,我应该去火宫。”
苏渔却没答话。
她体内五行大锅,像是回到了快乐老家,很想跳出来。
她费劲才把它安稳下来。
“苏师妹,你们南浔也应该根据灵根的不同,兵分几路,各自去挑战各自的属相。”金昊天飞快得出结论。
但杭婉儿却摊手,“没事,对二师姐都是一样的。金师兄别慌张,都已经进来了,也暂时回不去。”
金昊天苦笑,“我自然信苏师妹,但是——再厉害,也不能吃丹让我们土遁吧?”
说话间,他就指向面前三座高山。
要通关,必须攀过这三大高山。
然而,他指向此刻通往第一座高山的唯一去路。
众人看去,就见一处断崖。
荒土筑起的地面从中截断,通往对面第一座高山的唯一去路,就是云雾缭绕的悬崖!
“相隔至少百丈远,大约五百步的距离。”
金昊天目测,面色就凝重。
从断崖处往下望去,更是千丈高,若是摔下去,就必定出局了。
而此处禁飞,金丹不能靠法宝通过。
杭婉儿忍不住走到悬崖边,张望了眼,也按住了眉心。
“这是考验,我们是否能缩百丈地成寸?”
旁边一个西境云若门弟子,风系灵根,显然也与土系不沾边。
但他已经元婴中期,一步就能踏出百丈。
区区悬崖,根本不足为惧。
他自信掐诀,就瞬间一步到了对面。
但他宗门其余四个元婴初期,以及五个金丹师弟,都面面相觑毫无办法。
“师兄,那你就先行一步!”
师弟们高喊,看着他就像是看见了全门派的希望。
“好!”云若门大师兄也只能如此。
其余门派很快纷纷照做,元婴中期缩地成寸,中期以下都在悬崖边想其他办法。
木宫山门投影阵的石碑上,顿时出现一道小字。
【云若门,扣除一分。】
【……】
【碧滔宗,扣除二分。】
本来还高兴自己弟子先行一步的云若门长老,笑容凝固。
青玄凝目,“扣的分数,是缩地成寸,率先离开的元婴弟子数量。”
“怎么会这样,元婴越多,反而扣的越多?”云若门不理解。
“这就说明,这方法不对。五行土宫的宫主不认可。”
九垚山长老泰然自若地笑着颔首。
只见投影阵中,九垚山是唯一全土系弟子的门派。
为首的徐钍元婴巅峰,此刻大喝一声,双手掐诀。
就见他身后荒地泥土,瞬间拔地而起,移向他面前悬崖。
而他身后,其余九个元婴、金丹的土系弟子,也纷纷掐诀。
有的飞出四品宝铲,有的飞出五品宝锄,一瞬他们身后荒地的泥土,就少了三丈高,纷纷移向面前悬崖。
愚公移山!
有悬崖过不去,那就自己填出一条山路。
土系功法的九垚山,人人都是基建小能手。
投影阵内外一片静默。
这确实是为九垚山量身定制的考核!
站在他们身侧的苏渔,都看得一阵额角跳动。
“他们这要干到什么时候?”金昊天本来就闲不住,看一眼就要急死了。
但说话间,人家就又填了他们身前悬崖十丈高。
大概再填九百九十丈的泥土,他们九垚山,就能自己筑起一条能一人通过的悬崖间小土路!
厉害。
苏渔很是佩服这样的大耐心之人。
“金师兄,那你先去吧,我们金丹就算了。”金霸门三个金丹师弟也如此说,“缩地成寸,你们便能到了。”
金昊天颔首。
但又停住,他下意识地望向苏渔。
苏渔身边南浔弟子,哪怕元婴剑修都没先走一步。
南浔显然以苏渔为首,大家都在等她定夺。
金昊天叹息,苏渔只有金丹,这可怎么办?
“苏师妹,委屈你一下,我扛着你缩地成寸过去?”
苏渔:“……”
她拒绝。
其实看到悬崖边的断桥,她就不由想起了一道料理。
过桥米线。
苏师傅扶额。
罪过。
在传说中,妻子给丈夫送饭时经过一道桥,为了不让膳食冷却,她便想出了鸡汤上封一层热油的办法。哪怕在冬日,步行走过一座桥去送,也不会让午膳冷却。
这个故事就告诉她……
米线不能当桥用。
但龙须面都可以做绳索吊起妖兽,那米线更为韧性,入口更为顺滑,为何不能荡过去,不是,为何不能做成景区小火车的导轨,让他们一起开车过去呢?
面对金昊天的好奇,与南浔师弟妹的焦急,苏渔往悬崖后空地走了几步。
拿出了芥子袋中的铁铸大锅。
“我想想办法,带金丹一起过去。你们元婴能缩地成寸的,可以先走。”
南浔其余人都不愿意。
没有苏渔,就没有南浔半条上古灵脉。
金昊天则是看见双耳铁铸大锅,就吸了下口水。
他也不着急了,“苏师妹,那我就先吃个小食,再过去。”
投影阵外,金霸门长老金十四顿时松了一口气。
差一点,他们也要被扣分了。
幸好昊天贪吃啊!
“无用,你们一个土系法宝跟弟子都没有,这显然也是栽了。”
云若门长老摇头。
但话音刚落,就见投影阵中月华衣裙女修,灵火点燃了面前大锅,指尖数根莹白略清透的细条,落入锅中。
沸水煮开,瞬息数道华光从锅中绽放。
头尾相连,形成两条修长的雪白铁索,一瞬从锅中飞出。
它双线并行,射向对面荒山。
苏渔扯了扯,满意地颔首,又将另一端射入身后巨石。
两座山川之间,顿时形成一条开小火车的轨道。
她又从芥子袋拿出保龄球雪球宝,每个球上三个坑洞,每只都可以坐三人。
雪球包纷纷下落,逐渐贴到悬崖间两道轨道上方。
杭婉儿拿出红绫,按照二师姐指点,在雪球宝的每个坑洞上都装上了‘安全带’。
苏渔又拿出数根米线绳索,迅速编制了一个防止坠落的安全网,飞入悬崖下方。
“好的,所有金丹,随同我出发!”
苏渔率先上车。
坐下后又站起,对金昊天等金霸门弟子露出欢迎光临的微笑。
“你们要上来吗?”
郁东很快拿出算盘,“盟友价,导轨雪球小火车,大约十息的体验时间,一位只要599灵石!”
金昊天:“!”
他也想坐一把!
于是,在土相宫山门前的投影石上,很快就见金霸门元婴与南浔元婴,都不要脸地坐上了这导轨雪球小火车。
他们一坐上去,雪球宝就在两条光滑、没有阻碍的银质导轨上飞快地滚动了起来。
“呜呼!”
金昊天抓着安全绳,一刹那,就滚到了悬崖另一端的荒山!
雪球包停下的刹那,他还有些不敢置信。
“结束了,郁东师弟,怎么才三息啊!不是说好十息的吗?我能再滚回去体验一回吗?”
“……!”
投影阵外一片凝固。
青玄跟穆道人,都忍不住低头,有些没脸看。
云若门与九垚山长老都无语。
“这算什么?!”
【南浔派………………】
显示计分的石碑,一阵沉默。
显然是打分者都被这操作给整不会了。
半饷才响起一声幽深叹息。
【南浔派……不扣分。】
【南浔派……加一分。】
众人:“???”
【金霸门,不扣分。】
“!!!”
负一分的云若门震撼!
九垚山长老也瞪眼从座下的小山包上站起。
投影阵内,九垚山为首的徐钍,带头填路,终于满头大汗地完成!
【九垚山加两分。】
【以上作废。】
【九垚山加一分。】
众人无语。
这土相宫的宫主,是决策困难症啊。
张长老摸着须,“老夫大概明白了,但凡抛弃同伴的,都被扣分。因此缩地成寸几人,就被扣除几人分数。”
“而表现特别惊艳的,则有额外加分。”
“譬如完美运用半截入土心诀的九垚弟子。”
“又譬如……”
他没说完,萧牧歌就面色复杂地看向投影阵中站在雪球边、含笑望着金昊天再来一次的月华衣裙女子。
譬如……他二师妹,一番操作出乎众人意料,让打分者都找不到扣分的理由,第一个成功带领宗门全员通关,因此也得到了额外加分。
她的大道,生生不息,变幻莫测。
称得上惊艳二字。
【确实,她值得加分。】
【就连道君你即将飞升成仙,刚才心神都为她摇曳呢,我在你识海差点被掀翻。】
【如果道君打分,是不是加十分……】
萧牧歌一声不吭,把碧玉龟封印。
而很快一道清丽嗓音,也在投影阵中响起。
“过桥米线宝损坏,我们用过小食再走。”
“好的,二师姐,我这就负责开法宝追悼会。”
围观的西境弟子、长老:“???”
南北两地、无缘去过南浔二层楼的弟子,也一脸懵逼。
萧牧歌下意识地按上胸膛衣襟,想到了某些不可描述的画面,耳廓发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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