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窗户的阴森房间,隐隐在摇晃,天顶上电线吊着的白炽灯泡随着摆动发出吱呀的响声。
空荡荡的房间陈设少得可怜,一张开裂破皮的老旧单人沙发,边几上摆着厚大的玻璃烟灰缸,杵满了吸到尽头的歪曲烟蒂。
“人类的所有恐怖都来自于毁灭的提前开始。”
“因为这在计划之外。”
糟糕的收声设备使得虚构角色的台词断断续续且模糊。
老旧的显像管电视,通过DVD正在播放着不知名的西部老电影。
那是一个身形高大的人,魁梧到有些过分,却不显任何臃肿,穿着年月已久的束带皮革风衣,早已失去任何光泽,裂开鳞片般的纹理,戴着帽檐宽大的黑色费多拉帽,使得他的面部被阴影覆盖,只能看到粗粝的胡子,不修边幅的长发,意义不明的面部纹身,不知晓那是某种语言或是符咒。
房间摇晃得更加厉害,木门传来被狂风暴雨抽打的绝响。
他不为所动,拿起地上的一瓶龙舌兰酒,用牙齿咬开了瓶盖,随着棱角分明的喉结滚动,灌下去了一大半。
此时电视似乎是出现了什么故障,他站起身来缓步走去,靴子尖部的金属饰品发出响尾蛇般的清脆晃动声。
他拍了拍电视侧面,但画面并无好转。
刺耳的座机电话铃声响起,高大的皮衣人伸出粗粝的打手提起话筒,并未放在耳边,只是平静的放在桌上。
另一头传来了颤颤巍巍的声音。
“请问是……作战目录第三位。”
“阿诺德先生么。”
见阿诺德久久不回话,SCT外谴联络人鼻息有些粗重起来。
他深刻的明白,轮到自己出场了的话,那么事情的优先度,甚至是要高于整合计划的。
包括已经控制的欧洲,还有洛城以及自由城的行动,都是整合计划的一部分,是远远要比那些事还要更加危险的东西。
说明世界的格局,出现了一种极不可控的意外因素。
“计划是什么。”
阿诺德开口道,他的口吻沙哑无比,如游走在生死边缘的活死人。
“是这样的,阿诺德先生,我受到峰会首席的指示,前来与你联络。”
“这世界上突然冒出了……第四方势力,可以这样说。”
“通常特点为都剃着简短的寸头,穿着统一黑色制服。”..
“世界各地都在发生着核物理研究人员被绑架的事,以及大量核工业材料被抢夺的事,海洋运输网络也遭到这些人的破坏和控制。”
“情况到了极为严峻的程度。”
“现已查明,他们的总部似乎是……”
尽管听起来相当魔幻,联络员还是说出口了。
“他们驻扎在南极大陆,首席大人拜托你前去了结此事。”
联络员弱弱的说着。
尽管作战目录上无一不是怪物,在前列的已经无法用常识甚至是基本规则去看待,何况是这个第三位的大恐怖之人。
SCT能发展到如今这般规模,阿诺德功不可没,他确保了所有狂人的……稳定性。
“还有什么忘记告诉我没。”
阿诺德冰冷的问道。
“大体……内容,就这些。”
“不,等我一下。”
“我找一找。”
“没错,就是这些……”
话还没说完。
阿诺德直接将电话挂断,又去拍了拍电视机,不过实在修不好,也就没有办法了,他打开木门,来到房间外。
电闪雷鸣,一望无垠的大洋中,天空昏黑,唯有闪电炸响才能撕破黑暗,显现这番光景。
竟是一座房子,在大洋中漂流,底下是一根根粗大原木连接在一起的巨大木筏,托起了这座房屋,在滔天骇浪中摇曳。
木筏上钉着一个个铁环套着粗大的铁链,全部套着的都是牲口般被奴役的感染者,为这艘木筏,提供着动力。
只是因天候不佳,若是风平浪静,这艘木筏的行进速度要远比正常船只更快。
“去南极。”
阿诺德撂下这句话,便又回到了房间,紧闭上门。
因为怀特的能力完全不可控,还有着无法预估的副作用,本来他正在阿尔卑斯山上度假。
睡着睡着,突然惊醒,出现了一个超球体。
阿诺德有些茫然,看着房间突然多出一个穿着睡衣的人,怀疑是对策局的杀手。
从腰间的枪套中取出左轮手枪,对准了怀特的脑袋。
“我操了!”
怀特解释都来不及解释。
阿诺德二话不说直接扣动了扳机。
砰!
……
……
……
东南亚的密林中。
骄阳似火烤得狄狛头晕脑胀,他这一生从未感觉如此屈辱过,这比煽了他,当着他面将其杂碎,成为一个没有睾丸的人。
还要屈辱一千倍,一万倍。
这种精神上的至极凌虐,彻底挫败了他所有的自尊,这种废人一般,被怜悯,像死狗一样无能的处境。
使得他彻底发狂。
他必须现在就死去,否则的话,只会沦为孬种度过苟延残喘的余生。
“众生平等么……”
“多么荒谬滑稽的故事。”
狄狛本打算利用这僧人逃出,但双腿被卸下,这种局面,太窝囊了,过于窝囊了,比对策局中所有伪善的杂种都还要低劣千百万倍。
“我是不会感激你的。”
“就想强者必须统治弱者一样。”
“聪明的人也必须愚弄愚蠢的人。”
“我会继续杀戮,亵渎所有神圣的婚姻,甚至逼迫一个纯洁无瑕的修女。”
“继续愚弄所有人。”
“因为他们……永远都学不会。”
“这份罪业,你能够承担么?所谓的阿鼻地狱。”
狄狛面目癫狂,已在求死。
他突然觉得,哪怕是死在克莱恩手下,也不失为一个真男人。
而僧人只是一言不发,继续在密林中穿行。
沿途的追击不断,仍然有一个A级感染者穷追不舍。
这僧人坚韧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地步,遍体鳞伤,狄狛甚至都未察觉到,在之前一个感染者的酸液腐蚀下,他双目已经近乎失明,只是勉强辨认出大树,朝一个方向奔跑着,丛林中枝条绞烂了他的双腿,血肉模糊,深得见骨。
甩开了大多数的追击者,且不伤一人,只是独自承受着。
他没有用力量来修复身体,而是将光羽鳞盾罩在了狄狛身上,防止他追击中被抹杀。
狄狛实在不知道说什么了。
“你这发狂的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