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第十三次相亲83
君突然觉得牙疼,照着镜子一看,半边牙床子都肿了,铮明瓦亮的,像是充满水涨鼓起来的塑料袋。
俗话说“牙疼不是病,疼起来真要命。”
他平生第一遭牙疼,于是乎平生第一次知道牙疼有多恐怖,明明是牙在疼,却带动的脚指头都有痛彻心扉之感,简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浑身上下无一处不难受。
真的疼到自己身上,也就对牙疼这事有了真正的领悟。
顺便就理解了那个不关心耶稣的犹太人。
据说,这人因为只顾捂着牙疼带肿的腮帮子,而对路边被钉在十字架上的耶稣视而不见,被一些宗教信徒认为是人类愚昧与自私的化身。
可实际上,这些人怕是没有经历过什么叫牙疼。
相比与自己正在遭受的痛苦,这个本就不完美的世界又算什么?
说实话,他疼到厉害处,恨不能用世界毁灭换来几秒钟的消疼。
此刻,要是真有谁拿个按钮放他面前,告诉他:按下去,世界毁掉,牙就不疼了。
他真有可能,义无反顾的一指头按下去!
什么未来,什么责任,什么饮鸩止渴,统统都要躲开去!
连世界都不算什么了,那个所谓的救世主自更加是一文不名。
反过来想,被钉在十字架上的圣子要真的替全人类承受了所有痛苦,那么这个犹太人又怎么会牙疼呢?
难道疾病不正是人类最常遭受的一种痛苦吗?
或许,日常的痛苦除了疾病还有勤劳。
君从小就不喜欢那句所谓的“勤劳的小蜜蜂”。
为什么小蜜蜂一定要“勤劳”才能活下去?
就好像为什么羊吃的是没滋没味的草,等养肥了要被狼吃掉?
大家对狼吃羊这种怪事司空见惯,就觉得理所当然,天道自来如此。
好像从来没人想过一个问题,狼生下来就要吃羊是谁定的?
这个规矩合理不合理?
也许,有人会搬出那句烂大街的话:“存在即合理”。
这句话本身就翻译错了。原文的“理”指的是理性。本意是,凡是现实存在的一切,都能通过理性来进行理解。这与那句粗暴的翻译“存在即合理”可谓是大相径庭。
可以假设一下,如果“存在”真的就等于“合理”,现在满大街的中国女人就不应该是一双大脚,而应该还是裹小脚的“三寸金莲”。万恶的就不是吃人的封建礼教,而是冒天下之大不韪,救全中国女性于水深火热的康有为了。
这显然是荒谬的。
“存在”的并非“合理”的,但一定是有原因的。
就像生活当中人与人之间的冷漠,很多人都是自扫门前雪,从不管他人的瓦上霜。
他小时候觉得这些人不对。
可剧烈的牙疼,让他的脑子异常清醒。
就算现在出现一个真正关心他的朋友,这人能对他的痛苦真的感同身受吗?
就算这人真能深切体会他的痛苦。
他牙上的疼会因此减轻一分一毫吗?
当然不会。
他想明白这道理后,忽然发现看娱乐节目,特别是选秀节目的时候,不再为胜利者的喜悦而快乐,也不会对失败者报以廉价的同情。
那些往日能让人潸然泪下的获奖感言,此刻就是一堆虚情假意的腌臜词藻,就像是没煮熟的羊尾巴骨,满是呛鼻子的腥膻气味,隔着电视机屏幕都让他忍不住想吐。
过去,他不知道电视节目里的一切都是认为安排的吗?
当然知道。
虽然早就知道娱乐节目都有剧本,其实就是真人秀形式的肥皂剧,但他仍会忍不住随着台上的悲喜而忧乐。
但就在刚才,他经过牙疼这事顿悟了,一悟百悟,一通百通,啥那件觉悟了,就像一只胡吃酣睡的懒猫,被一个惊天炸雷惊醒,整只猫从爪子尖,到尾巴尖都清醒了。
让那些虚妄的喜怒哀乐乘上风,都去不知道在哪的爪哇国去吧!
不过,猛然清醒的滋味不好受。
他就像是第一天才做人一样,仔细的看着镜子里的那个人。
突然间,他看山不再是山,看水也不再是水,看一切都不再习惯,当然最看不惯的就是自己。
他终于发现,自己是一个愚蠢的人。
这打击比任何揶揄、嘲讽、中伤、排挤都更能刺痛他的心。
此刻,这个发现就像是一枚钢针,直不楞登就扎进心脏的血管里,冰冷的疼痛感几乎瞬间随着血液传遍全身每个毛孔,每个毛细血管,甚至每一段脑电波里。
痛苦并不来自疼,而是来自绝望。
这种绝望感就好像有谁用红笔给他的未来画上一个大大的叉。
这感觉该怎么形容呢?
就好比一棵老松树眼睁睁看着伐木工拿着大斧子一步一步走过来,想躲过这灭顶之灾,却猛然间发现自己既没有小兔子灵活的腿脚,也没有鸟灵巧的翅膀,作为一种植物只能呆呆立在原地,无可奈何的等着被别人变成一堆劈柴,最终被扔进炉火化为一堆黑色的灰。
他总觉得,人就算天生一无所有,只要有一颗聪明的脑袋,就算不能彻底改变命运,至少可以极大改观现有的生活。
朱元璋一度贫无立锥之地,甚至沦为沿街乞讨的和尚,最后不也凭着聪明才智翻身当皇帝了吗?
他自是无法与这位伟人相比。中国几千年来,能从乞丐当上皇帝的仅此一人。
当然,朱皇帝最大的成就,不是当上皇帝,而是先把蒙古贵族赶回大草原,接着在捕鱼儿海彻底摧毁了北元黄金家族的势力。
自此之后,曾横扫世界岛的蒙古黄金家族再也没能重现往日的荣光。那些继起的蒙古豪杰要么是瓦剌人,要么是冒充蒙古人的突厥人,其中再无黄金家族成员的身影。
历史总是令人唏嘘。
捕鱼儿海之战的实际指挥官是蓝玉。这位天才统帅因骄横不法,竟落得一个剥皮填草的下场。
朱元璋杀人多,手段狠,对待违禁的勋贵绝不姑息,毫不手软,看似暴虐无情之君。
可他与真正的暴君高洋、孙浩、刘子业之属不同。那些人残害的是手无寸铁的老百姓,柔若无骨的后宫妃嫔,触龙逆鳞的耿直官员。
而他杀的都是骄兵悍将、贪官污吏,几次血洗奉天殿几乎杀光各级官吏,换来的是国泰民安,四境畏服,换来的是几千万老百姓在稻花香里说丰年。
(本章完)